第六百三十一章 你不走我也不走
這話讓顧新城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阿清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自己不能帶着阿清離開，等到明天馬族人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了，一定會猜到是阿清乾的。
畢竟在馬族之中，自己唯一熟一點的人就是阿清。
他簡直想像不到自己離開之後，這些人會怎麼對待阿清。
“你不是都已經相信我說的話了嗎？為什麼還是不肯跟我一起走？”
顧新城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阿清，“乾旱並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小雨就能解決的。”
“因為我是馬族人。”
她生在這裏長在這裏，未來或許還會死在這裏。
只是即便是死，她也要跟着自己的族人在一起。
儘管這番話讓顧新城難以理解，但是阿清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情，九匹野馬也拉不回來。
她認真地看着他，“東西你白天不是都已經收拾好了嗎？現在就離開吧。”
“我不走。”
儘管現在可以離開了，但是顧新城卻不忍心看着阿清一個人在這裏。
他賭氣似的往後一倒，整個人躺在了干軟的草墊上，“你不走我也不走。”
阿清正想勸他離開，但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趕緊嚇得捂住了嘴。
如果被族人發現自己想要私自放走顧新城，那麼她也會被關起來的。
到時候還怎麼放他離開？
不過好在族人似乎只是起夜方便，不多時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等到動靜徹底消失之後，阿清看了一眼已經顯露出熹微天色的天空，只得嘆了口氣，“今天是走不成了，我先走了，你仔細想想。”
說完，阿清便又從外面關上了門，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余狸那邊已經開始統計願意離開的人了。
不出她的預料，除去蠻人之外，願意離開這裏的扶余族人簡直少得可憐。
扶余族人見一夜過去之後，余狸離開的念頭還是那麼堅決，不由得猶猶豫豫地看着她，“大巫醫真的要離開嗎？你走了，地里的那些地瓜該怎麼辦？”
今早的時候，她已經去地里看過了。
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地里的地瓜也顯得蔫蔫的，只怕今年的收成也不會太好。
她嘆了口氣，看着這些捨不得已經建設好的家園的眾人，“不管走到哪裏我們都還可以再蓋房子，再翻土地，可是如果命都沒了，要這些還有什麼用？”
這話讓眾人都沉默了。
余狸又指了指萬里無雲的天空，“你們覺得這像是下雨的樣子嗎？之前我能夠告訴大家即將下雨，這次我也能告訴你們，短時間內，是不會有雨水的。”
這番話讓不少人的心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我也不是今天必須走，畢竟在這裏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看着面露猶豫的族人，余狸低聲道：“如果可以不走，我也不想離開，可是再不走，我就怕等再過些時間，山上的泉水都沒有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曾經蒼翠滿目的山，如今都已經變得枯黃大片，彷彿秋日即將到來。
如果一場山火來臨，對於這座山，對於泉水，對於扶余族人，都會是致命的打擊。
眼見着大家還是猶豫，余狸沒有再勸，只是嘆了一口氣，隨即就離開了。
這些天她一直都在想着路上該怎麼辦。
她已經跟蠻族那邊的人商量好了。
格魯見他們要離開，自告奮勇地接下了幫着他們承擔一部分東西的事情。
畢竟蠻人的體格更加高大壯實，他們來拿東西比自己能拿的要多得多。
別的東西都好說，現在最緊要的是解決路上的水源問題。
相昀說山上有一種樹木可以當作裝水的容器，今天就要砍些回來。
只等着他拿回來之後看看能不能用。
如果能用的話，路上喝水的問題就算解決了。
之前二長老雖然說自己年事已高不必舟車勞頓，要死在這裏。
但是余狸又怎麼會真的眼睜睜看着他死在這兒？
余狸不由得嘆了口氣，開始編織着手下的藤蔓。
她決定編織出一個藤蔓的網子，到時候讓人抬着二長老一起離開這裏。
“大巫醫，這次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正在她忙着手下的活計，想着如今的困境的時候，一道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她看向來人，是莉戈。
莉戈的眼中滿是擔憂和不解，“為什麼你們都非要離開這裏不可？”
“因為如果是糧食的短缺，還不足以致命。少了糧食還可以吃樹根樹皮，但是沒了水，誰都活不下去。”
指了指山上泉水的方向，余狸認真地解釋着，“你去打過水，應該也知道泉水已經一天比一天少了。而你們所期待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來。”
說到這裏，余狸又嘆了口氣，“將生死都寄托在不確定的事情上面，無異於送死，我這麼說你能夠明白嗎？”
莉戈似懂非懂。
但從余狸那十分愁苦的臉色上，她也明白了，這次的事情並不如族中的叔叔伯伯說的那麼簡單。
想到自己每次去取水，前面都會排起的長長隊伍。
一開始的時候泉水還很多，可是漸漸地，如今的泉水似乎也變得少了起來。
不再拿這些事情煩擾余狸，莉戈幫着做了一會兒事情就離開了。
此時相昀也回來了。
他赤裸着上身，扛着長長的竹子回來了。
余狸看着發黃的竹子，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這是竹子，本來是很耐旱的樹木，如今居然也這樣了。”
他們這還是背靠着山上的泉水。
像那些根本沒有泉水的氏族，現在又該是何等水深火熱？她簡直不敢想。
“這個劈開了不知道能不能用，這裏面是空心的。”
用石器裝水肯定是不現實的，畢竟太重了。
余狸想着自己手下正在編織着的藤蔓的網，認真地想了想，隨即才道：“到時候看看能不能裝了水之後用東西固定在一起，到時候抬着走。”
“你頭腦比我靈活，都聽你的。”
朝着她笑了笑，相昀身上滾落着大大的汗珠，余狸見他的嘴開裂了，連忙把水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