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滷肉
相昀是在下午狩獵回來以後，才告知余狸要去采蜜的事情的。
當時余狸難得有好心情，哼着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用樹枝戳着土陶鍋里的滷肉。
摸索了兩天，余狸終於試出來了滷肉湯包里香料的配比，第一次完美地複製了現代的滷肉。
鍋里的肉早已熟透，咕嚕咕嚕地冒着泡泡，香氣從泡泡里往外泄，隨着清風到處旅行，周圍不少人又圍在了相昀山洞的附近，貪婪地吸着香味。
不得不說，這余狸做飯的手藝，確實好得沒話說。
尤栗的山洞離相昀的最近，夷芽坐在石桌上，瘋狂地吞咽着口水，忽然又拿起一個野果子，憤怒地咬下一口。
相昀回來時，見到的就算這副模樣：不少人藏在遠處，偷吸着香味，余狸唱着她聽不懂的歌兒，看樣子特別開心。
“回來啦？今天吃滷肉，保證你會喜歡！“余狸沒有看相昀，但是就是自然而然地對相昀說著。
“哇！余狸，真的是太香了！我真的是聞着味道過來的！”青夷舉着自己的右手，起誓一般說。
“嗯！我知道。我對自己煮的東西，非常有信心！”余狸笑眯眯地回答着。
“余狸，什麼時候吃飯啊？”青夷蹲下來，“要是沒那麼快，我去把達瑪叫過來，她今天跟着其他人摘野果子去了，現在應該也要回來了。”
余狸正好也煮了達瑪這個小饞貓的份兒，於是點點頭，“你去喊她吧，反正我也煮了她的，本來想明天給她帶過去的。”
看着余狸和青夷如此親近熟稔的樣子，相昀心裏不太是滋味……
明明青夷的奴隸是達瑪，余狸才是自己的奴隸……
不多時，青夷帶着達瑪，一起走進了相昀的山洞，達瑪還是背着余狸給她編的草編包，看這個樣子，應該是給她帶了新鮮的野果子才對。
“余狸姐姐——我來啦！今天我又去摘了野果子，特別甜，你快嘗嘗！”
一隻染滿了青色汁液、沾滿了泥土的手，突然橫在了余狸面前，手裏還托着一個殷紅的果子。
看着達瑪髒兮兮的手，余狸始終沒能完成自我心理建設，張嘴咬住果子。
“達瑪啊，姐姐不餓，你先去洗個手，然後我們就準備吃飯吧。”
“哦。”達瑪轉頭，一口咬下了果子，然後蹦蹦跳跳地，往小河的邊上去了。
余狸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還是沒辦法看慣這種髒兮兮的手，拿着食物就往嘴裏送的場景。
等達瑪洗完手回來，余狸已經把肉盛進了燒制的土陶盤子裏，並準備了四個土陶碗和八根長短粗細差不多的樹枝充當筷子。
“今天吃飯之前呢？要有一個儀式。”余狸說得神神秘秘。
“什麼儀式？”青夷問出聲。
達瑪的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余狸，相昀也豎著耳朵在聽。
“儀式就是——”余狸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然後大喊道：“美麗聰明又善良大方的余狸小仙女啊！感謝你賜予我們美味的食物！”然後拍了三次手，才睜開眼。
“為什麼要這樣誇你？”相昀問。
“因為這樣會讓食物更美味！”余狸答得理直氣壯。
她早就想過了，對待同志，要像春天一般溫暖，時刻要讓他們記住自己的功勞，才能在改變自己地位的路上，不斷前進。
達瑪和青夷都傻乎乎的，真的以為這樣做會讓食物變得更好吃。兩人都學着剛才余狸的樣子，大聲地念着余狸隨便想的詞兒。
等達瑪和青夷念完，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相昀。
在眼神攻勢之下，相昀妥協：“美麗聰明又善良大方的余狸小仙女啊！感謝你賜予我們美味的食物！”
似乎是心理作用，連余狸都覺得這次的滷肉特別香。
“余狸，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取蜂蜜。”相昀喝完最後一口湯。
“不去。”余狸相爺沒想，就拒絕了。
“不行！必須去！我已經跟各位長老說好了！”相昀不容反駁。
“砰”地一聲響，余狸把樹枝往土陶碗上一扔。
“憑什麼呀！你問過我的意見了么！說了不去就是不去！”
余狸雙手抱在胸前，態度堅決，這種事情都沒有問問她自己的意見，相昀就說好了，憑什麼！腿長在她身上，相昀還能把她拖着去么？
平日裏吵着要上山狩獵，現在叫她去取蜜，反而不樂意了，什麼叫問她的意見？余狸就是自己的奴隸而已，稍微待她好一些，就無法無天了？相昀決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余狸。
眼看着相昀的怒氣噌噌噌就往上飆，青夷拽了拽達瑪的胳膊，示意相昀要發火了。
“那個……相昀，余狸，我們倆吃飽了，就先回去了啊……”青夷說完，拉着達瑪的手，溜之大吉。
“問你的意見？你一個奴隸，問你什麼意見？”相昀越是這樣冷靜，就越是生氣的表現。
最近相昀總是時不時提“奴隸”兩個字，余狸是徹底翻臉了。
“奴隸？怎麼，你作為扶余的族長，就不得了？要上天了？要升仙了？”余狸“啪”地一聲，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
“你還真的反了你！”相昀也不甘示弱，一步一步緊逼，“你吃的，是我去狩獵回來的，你身上的獸皮，是我給你的，編草裙的蘆葦葉，是我部落里的，你住的，是我的山洞，睡的，是我給的獸皮……”一件件，一樁樁，相昀幫余狸回憶着。
余狸一步步，往後退着，直到再也退無可退，一屁股坐在石床上。
先前囂張的樣子也不見了，一雙眼睛濕漉漉，讓人看一眼，就陷了進去。
“我需要問你的意見？”相昀也停下腳步，只是身體往前壓，逼余狸正視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
屬於相昀的氣息，帶着一點流汗以後的咸腥味道，把余狸全面包圍。余狸既不敢看相昀的眼睛，也不敢回答相昀的問題，她的心跳得實在是太快了！
“我答應你！”余狸一把推開相昀，扭頭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