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信念 第四章 對峙

第一卷 信念 第四章 對峙

中軍精壯士卒大約一千人,這是吳將軍的所有家底,其他八千多人沒什麼戰力,在孫成棟看來只是湊數。

上一個人生的孫成棟自幼生活在邊疆省份,從十二歲起每天都要參訓備戰,是摸着步槍扛着地雷長大到考入大學才進入中原地區定居,他知道選拔民兵的標準,知道操練刺殺的每一個步驟,知道在戰場上該怎麼前進和隱蔽。

有韌勁的合格士兵都偏瘦,體型單薄,但是步伐靈活耐力出眾,兩隻眼時刻有餘光關注身外事。

萬人的隊伍分為五軍:前中左右後。

孫成棟所在中軍又分五營:親兵營、左營、右營、騎營、護衛營,孫成棟被分在護衛營做一名槍兵走卒。

這次領取的武備物資非常高級,皮甲不再是皮夾樣式,還包括護肩和護臂,有腿甲,內襯除了粗布衣服還有一件絲綢的襯衣,腳上穿的不再是黑色布鞋,變成了高腰短靴。

木槍的鐵槍頭要大很多,帶有櫻穗,為了方便作戰還配發了一條布圍巾,以便擦拭槍桿上順流而下的鮮血防止握持時打滑。

作戰背包里有三天的口糧和兩個水囊,還有一條捲成筒型的獸皮鋪蓋。

按理說槍兵應該配發短刃用於近身防禦,但是吳將軍家底有限,親兵營也沒做到人手一柄。

整軍三天才有了外形,又操練了三天稍微熟悉一下本部陣位,最後配合著號令操演了一天戰位就算完了,大軍開拔東進。

孫成棟暗自咧嘴:這種草台班子能打仗?

一天行軍八十里,第二天抵達戰場,看樣子曾國疆域確實不大。

不管農忙還是捕獵,黎民百姓都是一日兩餐,只有戰士正式進入戰場才有一日三餐的待遇。

各個封地領主都是士人,屬民屬於庶人,士人有姓氏,有文化傳承,庶人被賜姓以後可以識字,有權獲得私有土地,有名無姓的百姓肯定不識字,也沒有私產,他們耕種的都是封地,產出物資天然上繳一成,所余財貨拉進城交易又會天然上繳一成,拿不出軍職木牒還需要多上繳一成。

統軍征戰是士人的事,征戰勝利會獲得土地和屬民,還有士人之間互相認可的爵位,按照屬民多寡,爵位自動升降,低級見到高級爵位要遵照禮儀嚴守規矩,冒犯高級爵位等於挑戰士人之間的規則,是尋死行為。

統領幾個鄉的副將是五級男爵,統領幾個縣城的是四級子爵,統領幾個州就是三級的伯爵,所以曾國國君是子爵,陳國國君是伯爵,更高級的是侯爵,起碼要統領十個州的疆域,最高級的是公爵,統領地域不少於三十個州,再往上是王,最高是帝,王和帝不在爵位體系,權力天授,是已經分崩離析的齊王朝制定的這些規矩。

如今齊天子已經不存在,這些規矩還被所有人認可是因為所有的領主都是當年齊天子敕封的,這些大大小小的領主征戰不斷,為的是通過兼并獲得爵位晉級,最終稱王稱帝凌駕天下。

百姓知道這些常識是因為幾十年來不斷征戰一點點聽大人物們說的,大人物要鼓動人心征伐擴張,必然要許諾好處,告訴所有人這些規矩就是希望所有人追隨自己建功立業,進入這個體系的人自然想着怎麼提高自己的地位,不怕你不賣命。

能進入體系的人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人是通過追隨主公獲得利益,比如縣守、隊長,他們通過幫助貴族獲得士人身份。

整個體系從低到高依次是庶民、屬民、士、爵、王、帝。

孫成棟的身份只是庶民,他識字但是忘記了歸屬,所以沒人承認他是士人,只有哪個爵將他收錄到自己麾下他才自動擁有士人身份,因為有這樣一步登高的機會,同屬於庶民或者屬民的同伴們不敢把他等同於普通庶民,都高看他一眼,覺得他算半個士。

進入戰場第三天,曾國國君帶領大軍傾巢而至,中軍守在軍路旁,趕上孫成棟職哨,他看見國君的隊伍一裡外扎了營,一隊騎軍護衛着一個胖子趕了過來。

國君自稱曾將軍,他和吳家主丁家主三人之間親如兄弟,曾國是三個人合力打下來的地盤。

“二弟、三弟,可有信心對抗陳國?”

曾將軍臉上看不出一絲擔憂,因為體系內不主張直接殺伐,大不了放棄國君的虛名追隨陳國國君,自己丟掉了曾國但依舊是子爵,依舊是有私產的貴族。

如果陳國國君殺了自己,天下的子爵和男爵都會站起來反抗這個不守規矩的伯爵,貴族是有收繳民稅權力的士人,士人不可殺,如果士人沒有生命保障的基本權利,誰還削尖了腦袋爭取上進成為士?

除了進入戰場和角斗場,士人的生命任何人無權無故剝奪!

吳家主四十多歲,面色黑里透紅,身材勻稱健壯。

“大哥可有信心?”

丁家主長了張大長臉,線條稜角分明陰鷙晦暗,他緊盯着曾將軍:“我家的兒郎盡出,沒有私藏一人不前。”

曾將軍腮幫子抽搐了一下哈哈大笑:“二弟三弟,我不怕你們生嫌隙,對抗陳國我毫無把握,之所以要求你們兒郎盡出是想增加籌碼,你們放心,曾國公產此次會分給你們八成,答應的事我定會守信。”

曾國七個縣,三人各分得兩個縣做根基,還有一個縣屬於公產,如果再擴張兩個縣,三家可以各分一縣成為私產,除了土地公產還有民稅公產,三兄弟推舉曾將軍做老大,兩個小弟要從各自領地民稅中分出一成交給他,因為做國君容易掉腦袋,此外三人還要各自拿出一成做為公產,支持領地內的管理開支、設施建設、救民抗災、共御外敵等等。

孫成棟覺得這些小國如同一個個股份公司,國君相當於法人,兩個股東把持國家所圖的就是多爭取一些職位以便獲得士人名額和俸祿。

三個人勾肩搭背的進入主營,孫成棟再也聽不到他們之間說的任何一個字。

陳曾兩國之間的戰場位於一處寬闊的谷底,兩側的矮山並不高,也沒什麼林木,雙方各佔據一個方向的谷口,開戰時部隊展開面對面鋪滿谷地。

首先出戰的是吳將軍,帶着八九百親兵縱馬馳入核心場地,孫成棟站立的位置距離程副將很近,他聽見程副將罵罵咧咧的說:“怎麼這麼衰,又是咱家出戰。”

在他身邊的是程偏將,“大哥,要講算計人咱家主公哪是丁家的對手,好在主公子嗣眾多,倒不像丁家人丁稀疏。”

“哼!主公定是捨不得財貨,要不然怎麼每戰都是吳將軍出馬。”

“是啊,這幾年換了三任將軍,所得不過是無數絲綢而已。”

程副將錘了一下大腿:“嘿,當初怎麼就分了這兩個窮縣,看似土地肥沃,實則不如多些桑林和礦山。”

陳國大軍中同樣奔襲出一支人數相當的隊伍,兩方戰將靠近了打過招呼,隨即各自揮手催促隊伍互相攻擊。

臨陣對壘靠的是眼光和把握機會的能力,兩員將領一聲聲喝令親兵如何調整攻擊方向,吳將軍的眼光顯然不咋地,不過二十幾分鐘,所部親兵已經折損大半被敵軍包了餃子,吳將軍親自上陣衝殺也沒突出去,最後被陳國將領砍下腦袋提着回歸本陣。

前方鼓噪異常,但是中軍距離主戰場還有二里路,聽的並不清楚。

孫成棟眯起眼儘力觀看,整個過程好像過家家,無非是如何集中優勢兵力分割蠶食的打法,可惜吳將軍排兵佈陣不當,派去阻擊的少量人手不敢玩命,被人一衝即潰來了個反阻擊,大部人馬被拖住,隨後被分割成一個個小部遭到圍剿,一塊塊戰陣被人剿滅,直至自身所部遭到包圍他也沒拿出應對的辦法。

孫成棟分析了所見戰鬥過程,思考換做自己該如何應對。

參戰親兵都是騎軍,右手短槍左手大刀,刀可以化作盾起到一些格擋作用,主要殺敵手段靠的是右手短槍,除了這兩個裝備還有背後的一具騎弩,陳國將領能贏靠的是隊列配合,始終有一隊處於後方向前沖的態勢,他們攻殺的手段靠的是騎弩,反觀吳將軍總被自己的隊伍遮擋了後面的戰力,前面的不倒下後面的就不能接敵。

“操演的太嫻熟了,我們的隊伍配合不如人家啊!”

連他都能看懂,更不要說那些常年依靠冷兵器征戰的將領,程副將回頭看了一眼發牢騷的孫成棟:“你倒是有點眼光,既然看得懂,為什麼不記得操練的武技?”

孫成棟見程副將問自己,暗自後悔嘴禿嚕了,連忙指了指後腦勺:“看見了才覺得熟悉,記起來一點。”

程副將還想追問,卻被疾馳而來的一騎打斷:“家主傳令:程瀟出戰。”

程副將立刻馬上抱拳:“得令!鼓~!”

“嗵嗵嗵……”一聲聲戰鼓敲擊的巨響頓挫連續,“戰、戰、戰……”

中軍士卒隨着鼓點抬腿跨步一頓一頓的有序前進。

程副將回頭看了一眼孫成棟:“入我親兵隊,跟上!”

中軍精銳出戰,前軍連忙分向兩邊讓開道路,這個過程中孫成棟緊趕了幾步併入程副將的親兵隊,經過程偏將身邊時聽見他吼了一句:“注意保護主將,我會盯着你的,敢懈怠,回來剁了你腦袋!”

中軍主將居中當先,親兵三十餘人,身後排開的中軍也有一千多人,散開了足有半里開外,一伍抱成一團,孫成棟這個臨時加入的變成跑單幫。

“跟在我身邊,當初能活你一個應該不會差,今天要是偷奸耍滑我先宰了你。”

孫成棟呲牙一樂:“我上次傷重的很,可不是偷奸耍滑才活下來。”

左右陣腳不過百餘米,程瀟一聲吆喝所有人都能聽見:“臨陣兵不顧將退縮者后隊斬前隊!”

“殺、殺、殺——”隨着隊伍一聲呼喝,短槍變成前指,頓步變成跨步,“轟轟轟……”走的像模像樣很有氣勢。

對面的敵軍同樣的做派,兩方接近不足百米時異口同聲的大喊一聲“殺——!”

有節奏的前進變成了自由攻擊,別人都是一伍抱成一團,唯獨孫成棟圍着程副將的戰馬跑圈,生怕漏進來一個敵兵夾擊程瀟。

“好樣的,你就守住右翼和后側,省點力氣。”

跑圈變成單側防禦,孫成棟確實節省了不少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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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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