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景冉昱沒吭聲,只死死地盯着祁淵的臉,企圖從他臉上發現蛛絲馬跡。
但祁淵顯然沒有別的心思,說完這話,便拉起溫宛宛準備往外走。
景冉昱喊住他:“等一下!”
祁淵停下腳步,回頭:“你還有什麼問題么?”
景冉昱猶豫了幾秒:“我……知道那個叫祁子白的副將現在在哪裏!”
祁淵一怔,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你說真的?”
景冉昱再度猶豫了一會兒:“他的面具也是我現做的,我當時為了不受打擾,單獨在半山腰處找了個偏僻的山洞,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製作這張面具,那三天裏,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因為他被抓時拼力反抗,被赫連人打斷了雙腿,所以沒法正常走路,哪兒都去不了,三天後,我完成面具,換上他的衣服離開了山洞,告訴守在山下的赫連人說我已經將他的屍體丟去了亂葬崗,對方沒有懷疑我,但其實那時候,他還沒死,我只是覺得他那個樣子,即使不管他,他應該也活不了多久,沒必要髒了自己的手,另外,我留在山洞裏的水和乾糧和水也沒有帶走,最起碼還能維持五日……”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溫宛宛忍不住在一旁插嘴。
“對,所以他現在的確有很大的可能已經死了,但如果他能在五日內找到新的水和食物,也有可能繼續活下來……”景冉昱說這話時,看向祁淵的眼神明顯有些心虛,“那個山洞就在距離北都城還有兩百里的北連山一帶,我記得山腳下有個村莊,不過村莊裏的人並不多,大概也就十幾戶人家,但叫什麼,我是真不記得了……如果你信我,可以派人去那邊打探看看,說不定……”
越說到後面,他的聲音便越小,祁淵倒是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直接應道:“好,我會儘快派人去打探消息!”頓一下,“如果子白真的無事,我想他們一定會感謝你的……”
景冉昱怔了怔:“他們?”
祁淵難得一噎:“父親和……其他士兵。”
聽到這話,景冉昱極不自在地沖他扯了扯嘴角,之後便不再言語。
祁淵拉着溫宛宛走出地牢,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溫宛宛沒走兩步便忍不住沖祁淵好奇發問:“你當真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祁淵疑惑地轉頭看向她:“你覺得他在說謊?”
溫宛宛趕緊搖頭:“那倒不是,只是他的態度轉變得太快,我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祁淵倒是對景冉昱態度變化並不意外:“他也是將軍之子,唇亡齒寒的道理,他自然懂!”
溫宛宛默了默,正想說什麼,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有好些人舉着火把從眼前經過,朝着某個地方跑去。
溫宛宛見狀一怔,下意識地側頭看向身旁的祁淵:“這就是你安排的‘調虎離山’?”
然而祁淵的眉眼卻是狠狠一擰:“不,我安排的還沒開始!”
話一出口,兩人都意識到肯定出了問題,趕忙追上前去找了一名士兵詢問究竟,那人見是祁淵,立馬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所知道的前因後果都和盤托出——
“回少將軍,有人偷闖軍營,想要火燒糧倉,正好被巡邏士兵發現了……”
溫宛宛聽到這話忍不住嘴角一抽。又是燒糧倉?難道這些人就不能想些有新意的點子么?
旁邊的祁淵顯然沒有多想,直接追問那名士兵:“可有問清闖入者是什麼人?”
士兵搖頭:“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不過那人已經被抓了,就在前面,少將軍大可以親自去問問!”
聽到這話,祁淵立刻大步流星地上前,溫宛宛這廂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一個黑衣人此刻正躺在糧倉前的地上,四周圍滿了舉着火把的士兵。
黑衣人似乎是被打暈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也黑乎乎的,不知道是自己拿煤灰擦的,還是被火熏黑的。
他旁邊還散落着一個火摺子,看上去的確像是火燒糧倉未遂。
看到祁淵出現,圍觀的士兵立刻讓開了一條路,放他進去。祁淵徑直走到黑衣人跟前,蹲下身將地上的黑衣人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抬眼掃向眾人——
“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是誰?”
一眾士兵被他問得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將目光集體轉向人群中一個看上去長相十分普通的士兵——
“我記得好像是他先大叫說有人要火燒糧倉的吧?”
“沒錯沒錯,我也記得是他,我聽到叫聲后就直接跑來了,當時就只有這個人和地上的黑衣人在……”
“好像的確是這樣,我是跟在你後面趕到的,當時這裏就三個人……”
“……”
眾人竊竊私語。
祁淵見狀也將目光慢慢移到了那名長相普通的士兵臉上:“是你發現他的?那你來說說,他到底是怎麼溜進來的?你又是怎麼發現他想火燒糧倉的……”
那名士兵顯然沒這樣被“祁少將軍”問過話,身子明顯顫了顫,之後方才答道:“卑職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溜進來的,卑職剛才在這附近巡邏,正好撞見他——”他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溜到糧倉附近,然後掏出火摺子打算點火,當時情勢危急,卑職來不及細想,就直接衝上前去拿棒子打暈了他……”
“是嗎?你沒有記錯?”祁淵反問的語氣明顯透着一絲深意,溫宛宛直覺他是懷疑這個身為第一發現者的士兵。
但那名士兵自己顯然沒有意識到,還在一個勁兒地點頭附和:“沒錯,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的。”
祁淵配合地點了點頭,而後佯裝漫不經心地沖其吩咐道:“既如此,那你先將這個黑衣人送去我的營帳,我待會兒要好好審他。”
聞言,那名士兵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猶豫,好一會兒才點頭應聲:“卑職遵命!”
溫宛宛沒有錯過這人臉上流露出的神情變化,但一時半會兒卻想不通對方到底在猶豫什麼。
北都城的士兵對祁大將軍和祁少將軍兩人有着謎之崇拜,按理,祁淵這樣吩咐,他不是應該求之不得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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