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進宮
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進展,淳于景以為她是在欲擒故縱,嘲諷道:“你別想耍花招,本殿下不會信你。”
姜詞妗此刻已經不願再假裝,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二殿下若是信不過,眼下臣女就可以入宮。”
這話一出,秦氏懷中的人生生回過半口氣來,目光熱切地望着她,若是真退了親,就沒人再擋着自己的路了!
姜雲錦一面想着,一面咬着唇給淳于景使眼色,眼中的急切溢於言表。
誰料對方卻怔怔盯着姜詞妗,面色古怪,過了許久,竟匆匆丟下句“改日再說”就離開了。
滿院子裏只剩大氣不敢出的姜家人,還有個出不了氣的死人,姜興仁輕咳一聲,蹙眉道:“詞妗,這可是陛下賜婚,你如何能……”
她懶懶撫了撫衣袖,不甚在意地道:“這不是全家人的期望嗎?如今我應了,父親怎麼像是不大稱意?”
“你!”姜興仁被說中了心事,氣得鬍子直顫:“你這不孝女!”
秦氏在一旁火上澆油:“老爺別動氣,詞妗年歲還小,不懂事也是有的……”
“爹有功夫罵我,倒不如回去想想,該如何安置巧月吧。”
她收起那副疲懶的模樣,眼中冷光閃爍:“女兒能為三妹妹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說完便拂袖而去,徒留一行人在原地發怔,姜雲錦死死捏住秦氏的衣袖,面上滿是怨毒之色,淳于景的退卻讓她震驚,而這樣的姜詞妗更令她心慌,看來,日後她們之間定會有一場風雨了……
正午,皇宮。
細雨如酥,飄落於琉璃瓦片之上,閃着刺目的微光,淳于景拈着茶盞,眉頭幾乎擰成了結:“母妃,您看,這事該如何料理?”
上首的齊妃輕笑一聲,長睫一挑,嗔道:“不過是裝樣拿喬,就把你嚇着了?真是不成器,她一個無根基的,與你的親事就是她最大的儀仗,如今不過是嚇唬你罷了。”
“並非如此。”他回想姜詞妗的神情,面色凝重:“母妃,若是她出錯,兒臣退了親自然無礙,可若是讓她去父皇面前說,總覺着有些不妥……”
齊妃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得了,不過是個小丫頭,還能翻了天去?倒是你,與姜家三小姐的事多少該收斂些,免得你父皇……”
話音未落,一個宮婢匆匆踏了進來,神色緊張:“娘娘,殿下,姜家二小姐入宮面聖,據說是要退了與殿下這門親事,如今已經到了正陽門了!”
“哐當—”
一隻粉花瓷茶盞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淳于景狠狠道:“好啊,她竟還如此不依不饒!”
齊妃霍然起身,美眸之中滿是怒火,錯着牙道:“小賤人!你們去,無論如何都要把她拉到本宮這來!”
“是!”
此刻,被人唾罵的姜詞妗正被宮婢引着,一路朝御書房行去,在旁人看來,她目不斜視,高深莫測,而實際上,她卻是在兀自抑制內心的激動:“電視劇誠不欺我,皇宮就是氣派!”
正行着,抬頭卻見一排春柳之下,一行人昂首闊步而來,其中最為招眼的就是中間的男子,墨黑的發,燦若星子的眸,通身的殺伐氣斂得乾乾淨淨,整個人彷彿一首抑揚頓挫的詠柳詞,正在聽侍衛回稟:“王爺,慎刑司抓了個犯上作亂的奴才,等您料理……”
她心中一頓,這人……好生熟悉……
巧的是,隔着茫茫春雨,男子也在注視着她,目光之中帶着些許探究,眼看着越行越近,宮婢突然停了下來,低聲提醒她:“姜二小姐,快給昭王殿下行禮。”
昭王,《錦衣之下》這部漫畫裏的男主!那個驚才艷絕,縱橫疆場的昭王淳于垣!
乖乖,她碰上正主了!
她怔忡片刻,立刻垂下頭,恭敬施禮:“臣女見過王爺。”
對面許久沒有作聲,她也不好起身,兩方就這麼僵持着,直到姜詞妗雙腿發酸時,他才開口,聲音恍若崑山玉碎:“起來吧。”
“是。”
她感覺到那雙眸子正盯着自己,心中自然無比緊張:“臣女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便要抽身離開,路過他身側時,一陣白梅幽香徐徐而來,只聽他慢悠悠吐出一句:“站着。”
姜詞妗身子一僵,抬起頭來,如此近距離的美顏殺,換個人早就倒了,還好她心理素質過硬,“王爺有何吩咐?”
他微微錯開眸子,看着雨幕:“這雨看來還要過會兒才能停,為免沾染寒氣,小姐同本王一道避雨吧。”
周圍的侍從皆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誰能想到,素來冷心冷情的昭王竟然會主動接近女子?
姜詞妗也有些無措,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推脫道:“臣女多謝王爺好意,不過臣女抗摔打,這點雨不礙事的。”
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既然是女二,那就不能在正主的情路上橫插一腳,如此才能穩穩噹噹活下去……
思及此處,她擠出一個笑臉,正待脫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擋在了她面前,淳于垣唇畔竟是一抹戲謔的笑:“小姐誤會了,本王是擔心自己感染風寒,一人避雨實在無趣,所以請小姐作陪。”
姜詞妗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嘴角,他一個殺敵無數武功高強的純爺們,竟然害怕感染風寒?
這是什麼詭異的借口?
“王爺,這……”
“怎麼?”他微微偏頭,眸中帶霧:“小姐看不上本王,不願相陪?”
姜詞妗一怔:“自然不是,臣女萬萬不敢……”
“那就跟過來。”
說完人就轉頭朝着一旁的亭子過去了,姜詞妗心頭火起,這是什麼怪脾氣?卻也不得不拖沓着跟過去,跨過月門,突然見身後湧出許多宮婢,正拉着人詢問道:“姜二小姐何在?齊妃娘娘找她有要緊事!”
她一怔,突然明白了過來,原來昭王是在幫她避開這麻煩!
淳于垣坐在石凳上,面上一派風光霽月,對她做了個手勢:“請。”
頂着宮婢們焦急卻無奈的目光,她在恍惚中走進亭子,像是走進一個密不透風的港灣,脫口而出道:“您為何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