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太上長老遲風醫術高深丹術精絕,有他在,不過一周花叢晚和言由華便醒了過來,只是散掉的修為卻是回不來了。
以防萬一,左丘朝月和幾名長老又再次細問了一遍他們在步天秘境的經歷,他們二人算是那次進去的人中修為最高的,是以沒什麼人找麻煩,秘境中一切都很順利,不僅得到許多天材地寶,最後更是順利得到秘境中的部分傳承順利進階。
而他們唯一分開的時候,就是在接受傳承的時候。
修士交往中最忌諱細問他人得到的傳承,是以直到這次一同交換信息花叢晚和言由華才察覺到異樣,他們兩人進入傳承大殿後的記憶竟都是模糊的,但卻又莫名的知道步天秘境的一些背景信息,似乎有人將答案植入到了他們的腦中,而這些異常在沒被細問之前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哪裏不對,這無不說明他們的記憶被動了手腳,而那異蟲,基本確定是在接受傳承時被種下的。
左丘朝月回來后也沒瞞着景眠二人,直接將問到的各種信息都告訴了他們,景眠聽完有些奇怪:“花前輩和言宗主那時怎麼說也是半步大乘修士,按說不可能如此不知不覺地被無面下手,難不成這步天秘境真是提前被無面認了主?”
可是那也不對。
景眠后靠到雲逸霄身上,眸中滿是思慮:“按從步天秘境出來的各類修士來算,步天秘境中各種不同的傳承殿少說也有近百種,符籙徐家更是因那裏得到的傳承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一躍成為二等世家,噬天門有此能力,直接廣開宗門培養自己人不好么?何必將傳承便宜了別人?”
雲逸霄點頭道:“再者若是異蟲真出自無面之手,如今在他控制下已足有數百名勢力高層,大乘期修士更有近十名,有此能力,他為何什麼也沒做?”
左丘朝月淡淡地品了口茶:“所以你們覺得?”
景眠和雲逸霄對視一眼:“我們猜測無面背後另有他人,至少也是渡劫後期修士,但那人為何沒有動手,到底有何目的卻是想不出。”
左丘朝月嘆口氣:“這也是我的想法,遲風前輩他們也未曾沒有想到,只是如今只能從噬天門入手調查,且當務之急是在那人動手前,解決已知修士身上的隱患。”
左丘朝月放下茶杯道:“如今花前輩身上隱患已除,我明日便準備帶着景雲草回學院,你們是跟我回去,還是直接跟遲前輩他們去明行劍宗?”
離步天秘境再度開啟只有三十多年,對他們這個修為的修士來說實在短暫,是以景眠和雲逸霄商議后決定暫時不回學院直接跟着去明行劍宗,有南林葯宗主宗眾位長老隨行,左丘朝月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是以第二天一早便獨自一人離開。
花叢晚和言由華修為依然不穩,識海也受創嚴重,未免萬一,遲風決定帶他們一同前往明行劍宗,但主宗這邊也不能沒人看顧,遲風長老傳信請了分宗長老支援,是以他們需等分宗長老到了后再啟程。
景眠趁着這段時間直接住到了南林葯宗主宗的典籍閣中,爭分奪秒地翻看裏面典籍,看得尋來的齊蘆和芳明嘴角直抽。
異蟲之事不好廣泛傳播,是以齊蘆、芳明只以為他們是準備蹭遲風“逼婚”的車前往明行劍宗尋雲無憂,順便在那裏歷練一段時間后直接進步天秘境,而他們二人左右無事便也準備隨眾人同去,免得“逼婚”成功后他們還要自己花靈石跑劍宗參加結契大典。
一個月後,南林葯宗分宗長老到齊,遲風和數位長老安排好宗內事務后,一行人乘坐靈舟前往明行劍宗。
丹醫城飛鳶商行,白大壯剛將守了幾天才拿下的噬天門弟子人頭上交換取賞金,出門便聽到一陣急促啾鳴,他左右看看,尋到一處僻靜地開口:“怎麼了?怎麼了?”
一隻灰撲撲的小雀從天空飛下落到白大壯肩頭,奶聲奶氣道:“你讓我守着的那倆人族崽崽跑了。”
“跑了?!”白大壯大驚:“去哪了?你怎麼不提前和我說?”
小雀歪歪頭:“我不知道他們要走哇,他們剛進傳送陣。”
“唉呀。”白大壯一拍大腿邊和族人傳訊便迅速掠向傳送閣打聽,他不就看那倆人在葯宗沒什麼危險又正好聞到噬天門人的味出來掙點小錢么,怎麼就又跟丟了呢,倆崽崽也太能跑了,他又得被長老們罵了。
白大壯嘆氣,手中賞金瞬間不香了。
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灰色寂靜隧道,景眠也在嘆氣。
他們本來還想抽時間去飛鳶島一趟看望林飛葉和祁少知的,從南林葯宗主宗過去的話來回也不過倆月路程,景眠對飛鳶島外建立在異龜背上的飛鳶總行挺有興趣,更別說半年後還有一場超等拍賣會要舉辦,想來會有不少有意思的東西,只是如今註定無法如願了。
又想到他們自從來了天元大世界,雖說不過數十年便跑了幾個域,但每次都是只停留在一個地方,且來去匆匆從未好好遊歷過,和他飛升之前所幻想的生活完全不同,而這一切全因落地便砸他們身上的大乘令。
雲逸霄將他拉入懷中安撫:“以後還有機會。”
景眠順勢埋入其中,哼哼一聲,暗自咬牙,等背後之人出來,他勢必要好好出了這口氣!
知道步天秘境有詐後景眠和雲逸霄修鍊越發努力,畢竟多一分實力就多一分安全,在靈舟上這半年多,二人一直在空間閉關,景眠這次充分利用黑湖水和雲逸霄一同心無雜念地雙修,等出關時二人修為都長了不少,看得南林葯宗幾位長老心中發酸,怎麼他們宗門就沒有如此有天賦又如此努力的弟子呢?
從小便是同代修士榜樣的黎江茂:……
你們以前不是這樣的,所以還是別人家的孩子香么?
天元大世界西域分九洲,其中暗洲地理位置最為特殊,其上鄰中界戰場,右鄰各邪修勢力大本營密洲,後面是地域廣袤環境驚險異獸最多的荒原洲,如此位置,除了各正道勢力落於此處的防護守衛據點外,只有明行劍宗一個勢力在此開宗,可謂是非常符合戰鬥狂人的劍修人設了。
靈舟微微震動后破開隧道界壁駛出,外面正是明行劍宗旗下主城戰歌城。
暗洲多戈壁沙漠,數得上的綠洲多數已被各勢力佔領,而明行劍宗便坐落於其中最大的綠洲上,前方的戰歌城正處在這綠洲和沙漠的分界線上。
景眠站在最高處甲板上抬眸四處眺望,只見戰歌城後方的明行劍宗鬱鬱蔥蔥巨石林立,古樸威嚴的石質建築點映其間,一條圓月形河流將其包圍。
而戰歌城前方是一片灰黃色沙漠,遠處有隱隱約約的黑色巨石山在風沙中隱現,猛得一看,這片天地的顏色和山洲黑湖附近極像,但卻沒有山洲的死寂,暗洲的風沙戈壁,能讓人感到一種亘古的蒼涼悠遠,極為廣闊壯美。
不過景眠相信,山洲總有一天會以全新的、充滿生機的新面目出現在天元修士面前。
他們沒有在戰歌城停留,靈舟徑直飛往明行劍宗,遲風應是提前和遲冥打過招呼,是以靈舟在明行劍宗大門外登記后便被雜役弟子徑直引向遲冥和衛決的住處。
聽到雜役弟子通傳,遲冥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稀奇道:“我這大哥哪次不是直接進來,這次竟還讓人通傳了?”且每次來都是一番憶往昔逼逼叨,說完唉聲嘆氣半晌就離開。
衛決在旁邊擦劍,淡淡道:“別胡說,不禮貌。”
遲冥撇了撇嘴,還要再說什麼,遲風帶着一行人魚貫而入。
遲冥:?
怎麼這次逼逼叨還帶助威的?
“助威的”一同抬手見禮:“衛前輩、遲前輩。”
遲冥狐疑地坐起身:“怎麼,這次你準備十重唱?”
衛決拍了下遲冥肩膀讓他別太過分,起身招待來人都坐下。
遲風尷尬地輕咳一聲:“讓你準備的客房準備好了么?後面還有倆傷員先安頓下。”
“傷員?你帶人來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養傷?”遲冥這話可不是自謙,他們正經劍修大多都挺窮的,他和衛決就是那個大多,身為長老住的也不過是個大點的山洞罷了,不過雖然如此說,他還是擺手讓人下去安排,言白霜忙跟着出去幫忙。
遲冥越看遲風越覺不對,深刻懷疑是不是自己這些年真把這老頭子氣出毛病了,試探道:“你、腦子沒事吧?”
“你腦子才有事,混小子說什麼呢!”遲風吹鬍子瞪眼就差錘他了。
這倆親兄弟,遲風長老特意往老了扮,白髮白須垂老長,而遲冥前輩則一幅極為年輕的青年模樣,眉目間冷峻桀驁,二人說話時不像兄弟,反而像是長輩教訓叛逆期的重孫,看得景眠忍俊不禁。
遲冥:“那你帶着一群人來我這兒幹嘛?”
遲風欲言又止,眼見遲冥有些不耐煩了,才輕咳一聲儘力自然道:“那什麼,我聽說你和小衛在一起了,你們要不要舉辦個結契大典?趁着我還沒飛升?”
“不辦。”遲冥利落拒絕,他抬手將衛決的手抓進手中把玩:“鬧得要死,辦那幹嘛,等找個好日子我和阿決私下直接立誓就行,你想看就過來看。”
“你看看,你這就不懂事了,多好的事啊為什麼不昭告天元呢?你嫌鬧人家小衛也嫌么?”
衛決:“我也嫌。”
遲風:“……”
遲冥陡然抬眸,眉眼一厲掃視眾人:“怎麼?你們這次是來逼婚的?”
想到黎江茂對遲冥的評價,景眠拉着雲逸霄刷地退後兩步,我們沒有,我們就是路過,我們是無辜的。
遲冥看向南林葯宗的人,南林葯宗的人刷刷刷退後了三步,我們也不想來的是太上長老裝聾作啞不把我們放下靈舟。
遲風太上長老嘆氣:“唉……”
靠不住啊,一個個都靠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