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崇戒的作為
四兄弟都以為是老四殺了廣德,就連老四自己都以為是他下的手,雖然他確實疑惑了一下,為啥修為只是修鍊者中階的他,居然能殺了修仙者初階的廣德。
不過老四和他的三個哥哥都將此事歸功於了那把仙器寶劍。
只有崇戒,只有癱坐在地上不停發抖的崇戒知道緣由。
他澆滅了師傅的長明燈。
是的,用了和師傅命格相剋的元素,製成的水。
他早就在準備了,從猜到師傅殺了廣善師叔那天,他就開始準備了。
這個過程漫長又艱辛,每每看見師傅那比以往更加和善的笑臉,崇戒就會心生動搖,萬一師傅對他是不一樣的呢?萬一失去了廣善師叔之後,師傅後悔了,會更加珍惜身邊的人呢?
崇戒不善賭博,就如同師傅給他起這個名字時所希望的,“戒”。所以他不敢賭。
一個冷血之人,回頭是岸的幾率有多大?
崇戒這一生都在這一方小寺廟中度過,他沒有太多的人可以參照,只是聽每次來廟裏上香的人祈願,所謂的浪子回頭,從來沒有出現過。
活着吧。
雖然崇戒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何意義,但是他想要活着,這是本能。
即便去死,他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用過即棄的養料。
師傅總是說起廣善師叔,師傅懷念他和廣善師叔一起成長的點滴。
崇戒可以看出來,師傅是真的想廣善師叔了,也是真的,從未後悔。
到了廣德的這個修為水平,只是澆滅他的長明燈,不足以讓他死亡,只不過會使他在一段時間內變得格外虛弱,僅此而已。
所以崇戒還需要進行下一步,親手殺了師傅。
天色漸晚,供着廣德長明燈的房間在供台的密室里,這裏本就昏黑,無法察覺到時間的變化,也足夠寂靜,可以讓崇戒聽清自己的心聲。
他不敢等師傅回來,憑藉著師傅的本領,還有師傅拿縝密的心思,他一定會很快猜到是他下的手,因為這密室只有他和師傅知道。
是的,師傅就連廣善師叔都沒說過。
那和廣善師叔的長明燈一塊兒擺到外頭的,是假的。
是以很長一段時間裏,廟裏的和尚都不知道,那個他們心心念念的主持,已經走了。
許久,許久,崇戒終於從恐懼和掙扎中緩過勁兒來,他拭去滿頭的汗,又收拾好了一切,避開人耳目,回到自己的房內換了身衣服。
雖然已經是吃齋的時間了,外頭的和尚來來往往,可是這對於修鍊者的崇戒來說,倒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除了他和師傅,廟裏的都是普通人了。
仔細的斟酌了一下,崇戒又在衣服外頭穿了一身衣裳,然後一臉焦急的朝着外走去,這一次他並不避着人群,相反還專走人多的地方,於是很多人都看見了崇戒急匆匆出去的樣子。
崇戒是廣德主持唯一的弟子,又跟隨廣德主持學習了佛法,所以他的輩分是很高的,一般的和尚並不敢攔住他問話。
崇戒擔心無人知曉自己出去是什麼事,因此便找到了一位比較年長的和尚,這位老和尚原本就是這廟裏的人,他在廣德和廣善來到這裏之前就在了,因此還算有威望的。
崇戒一臉焦急的對老和尚道,“正休法師,剛剛師傅與我傳音,說是遇上了些事,喚我過去送件東西,這廟裏的事,就暫且交給正休法師了。”
正休法師的年紀太大了,眼睛也已經顯得混濁了,他一如既往,不緊不慢的道,“如此……如此……”
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廣德在那邊遇到了什麼問題,也不好奇廣德要崇戒送什麼東西,他的平靜襯托的崇戒像是一個乳臭未乾,毛毛躁躁的毛頭小子。
“崇戒法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貧僧會盡心看管寺廟的。”
不知為何,面對着那雙渾濁的眼睛,崇戒就感到一陣的心虛。
去找師傅的路上,他總是不由自主的猜測,會不會正休法師已經知道了?不然為何所有人都那麼的關心,而唯有他那樣的平和呢?
就好似他說的都是謊言,就好似他在配合著他表演。
如果正休法師都知道了,那麼師傅呢?師傅會不會知道?如果師傅知道自己想要殺了他,會怎麼想?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為了保全自己,他只能快一些,步伐再快一些,爭取在師傅反應過來之前,先發制人。
或者,再或者他運氣好一些,讓師傅遇見什麼別的事,這個世界上也是存在着精怪的不是嗎?
虛弱的師傅,遇上厲害些的精怪……那就,再好不過了。果真有這樣的好事,崇戒恐怕得笑出聲來。
但是在此之前,他依然要假裝一臉的焦急,要是遇到了師傅,他也想好該如何開口了,只說自己心中有強烈的感應,擔心師傅出事,便來看看。
師傅會信的。
因為他曾經就這樣做過,只不過那時的他百般真心,而如今,換成了百般算計。
師傅啊,一直是你教導我,如今……也該我給你上一課了。
殺了一個和尚,四隻野豬精並沒有指望着無事發生。可是這事也不該發生在他們埋好屍體,然後在一旁體會人類烤肉吃的快樂,蹭了一手油,尋不到地方擦,而把廣德的屍體挖出來,撤掉了他半片衣袍擦手,並且因為懶惰,只把他半個身子又埋了回去,導致好像他們四個野豬精正在吃人的時刻。
感受到師傅的氣息和烤肉香氣時,崇戒是有點懵的,因為他們是出家人,並不食肉。
緊接着那四道不太一樣的氣息,讓崇戒有些在意,難道師傅是和別人一塊兒,那四個在吃烤肉?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想下手就麻煩了。
這麼胡思亂想着,崇戒上了山,山路上的腳印的確是他師傅的,為了打探情形,崇戒匿去了氣息。
若是師傅好好的,和別人在一塊兒,他就乖乖的,說自己心裏有感應怕師傅危險。若是師傅不大好,與那四人並不是一路,他便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