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啪——”
昏暗的牢獄中傳來一聲響亮的鞭撻聲,伴隨着凄厲的慘叫聲,在狹窄而幽長的甬道內傳出很遠。
一陣鐵鏈碰撞聲后,便是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咯嗒咯嗒。
“犯人已經招供,你們將他收押了吧。”
甬道內走出一個身着白衣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身姿挺拔,面容清冷。
門外候着的獄卒立刻彎腰拱手,極盡諂媚,“還是大人手段高明,劉全打死都不認罪,您一來,不過一個時辰,就讓他俯首認罪了!”
少年微微轉頭,不冷不淡地撇了他們一眼,絲毫不在意他的奉承。
“遵命,小人立刻去將他收押了。”
另一個高一些的獄卒臉上的笑容頓收,看出了少年眼裏的不耐,偷偷的拍了拍同伴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了。
少年頷首,徑直走了出去。
矮胖的獄卒看着少年冷淡地走了出去,心底無不艷羨地說道:“楚大人明明是國公之子,可以世襲爵位,卻仍然靠着自己的能力來了大理寺,嘖嘖,我要是有這麼好的命,天天喝酒吃肉,做個紈絝子弟!”
瘦獄卒往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嘲笑道:“你可別做夢了!咱們還是好好的把那個人關押起來吧!”
胖獄卒訕訕地笑了笑,應是。
楚懷璟踏出大牢,屋外刺目的陽光讓他稍有些不適,他眯了眯眼,抬手遮住了陽光。
他沉默不發地牽過一旁的馬,利落的翻身上馬,駕馬回了國公府。
他一踏入國公府,就發現裏面熱鬧異常。他冷眼瞥了一眼庭院裏的人,隨即冷漠地想要回自己的院子。
屋子裏忽然走出來一個少女,方豆蔻年華,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舉一動間都充滿着獨特的氣質,彷彿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少女見到楚懷璟,眼睛一亮,欣喜地說道:“大哥!”
楚懷璟皺了皺眉,似乎極為不滿她的稱呼,但他只是冷冷的站在那裏,瞥了她一眼。
楚靜姝有些尷尬,但是不妨礙她想要親近楚懷璟,她快走幾步,臉上滿是笑意,“大哥,寧王府來人了,說是要替我與清河世子訂親。”
楚懷璟看着眼前神色飛揚的少女,沉默了一瞬,終於開了口,“你就這般開心?我倒是不知道,你這般厚顏無恥。搶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你好像很是滿足。”
楚靜姝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沒想到楚懷璟竟然說出這樣不留情面的話。
但是她在外面素來是溫婉大方的形象,面對楚懷璟的惡言相向,她也只是露出一抹受傷的笑,“大哥,我知道這門婚事本來不屬於我,但是她早就丟失了,寧王妃本來想要取消婚約,但是她滿意我,這才與我訂親,不是我搶來的。”
楚懷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不欲與她多言,轉身便離開了。
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將大理寺里的宗卷一一整理好。
他方入朝為官,年紀尚小,朝中的人都不是很看好他,好在他手段狠辣,處理了許多積壓的案子,這才在大理寺站穩了腳跟。
只是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他無時無刻都不能鬆懈,否則,會被那些人拆骨入腹。
華燈初上,暮色沉沉,貼身小廝將屋子裏點上了燭火,並小聲勸道:“世子爺,您要不要用些膳,您已經看了一整天了。”
楚懷璟一旦忙起來,時常忘記吃飯,偏偏小廝也不敢隨意打擾到他,只能在他稍稍停歇的時候,提一句罷了。
楚懷璟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嗯,傳膳吧。”
小廝欣喜若狂,連忙跑下去傳膳。
小廚房裏很快就做好了飯菜,小廝擺好了膳,楚懷璟剛執起筷子,就聽到了院子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楚懷璟手一頓,輕輕地放下筷子。
門外疾步走進來一個雍容華貴的夫人,素淡清雅,渾身上下都是書香氣息。
“世子,我聽說你今日訓斥了姝兒?”
王清荷走進來,不由分說地就問道。
楚懷璟抬起頭,直直地望着王清荷,嘲諷道:“她朝您告狀了?”
王清荷一愣,道:“不是姝兒,是我屋裏的丫鬟看到你跟她說了一些話,然後姝兒她就哭了,我剛才還聽她的丫鬟說她難受得吃不下飯!”
楚懷璟垂下眼瞼,看着桌前熱氣騰騰的飯菜,周身滿是冷寒。
王清荷繼續道:“我知道你性子冷情,但是她畢竟是你妹妹,對待外人的態度用在家人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妥?你對她和善一些吧?”
楚懷璟只是安靜地聽着,並不說話。
王清荷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都無人回應,她着實有些尷尬,她訕訕地扔下一句,“你別找了,那個孩子是不可能找到的,都已經九年過去了!”
楚懷璟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緊握成拳,嘴角抿得緊緊的。
小廝走進來,看到桌上的飯菜紋絲不動,都已經完全冷了。他小心翼翼地道:“世子,這飯菜要不要奴才撤下去熱一熱?”
楚懷璟沉默了片刻,道:“不必了。”
說完,他便起身,竟是飯也不吃了。
小廝看着楚懷璟的背影,心底有些唏噓,這大夫人知道大小姐今天難受得沒有吃飯,難得不知道世子今天也沒有用膳嗎?
竟然進門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指責,一點也沒有看到桌上的飯菜。
楚懷璟不緊不慢的進了屋子,坐在書桌旁半晌,昏黃的燭火灑在桌上。
他忽然拉開一個小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個精緻的長命鎖,藉著燭光,能夠清晰地看到,上面刻着一個小小的名字,“楚妗”。
楚懷璟手指摩擦了一下長命鎖,眼底情緒翻湧,如同外面的夜色,瞧不真切。
楚懷璟有些睏倦,他閉着眼仰躺在椅子上,打算小憩一會兒。
他恍惚間夢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彼時他才六歲,正是貪玩的時候,他趴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躺着的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娃娃握着肉嘟嘟的手,咯咯笑着,他看着她的笑,也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拳頭。
娃娃咕嚕吐了個泡泡,煞是可愛。
隨即畫面一轉,變成了濃濃大火,他茫然無措地站在門口,看着屋內火舌肆虐,漸漸地將房子燒毀。
而他的母親,頭髮散亂地伏在地上,滿臉都是淚,指着他惡狠狠地說道,“都是因為你!是你害了你妹妹!”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楚懷璟忽然從夢中驚醒,他摸了一把額頭,滿是冷汗,他的另一隻手上,緊緊攥着一把精緻的長命鎖。
他起身,推開了一扇窗,夜風習習,吹拂在臉上,漸漸吹散了他的汗意。
翌日是休沐,本該是休息的一天,楚懷璟卻是天還沒亮,就去了西市。
西市魚龍混雜,多得是走南闖北的人,裏面不乏有一些奇人,知曉許多事情。
楚懷璟每次閑暇之餘,便會來西市打聽消息。
西市的大多數人都認識他了,一間小屋子裏的人見了他,立刻走上前,“今日可沒有你要的消息。”
楚懷璟失落的垂下眼眸,不死心地問道:“真的沒有嗎?”
掌柜的苦笑了一下,道:“真沒有,九年前的事情,如今去打探,也找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我也不至於騙你啊!”
說著,他忽然一頓,猛地拍了一下腦袋,道:“前些日子我聽到隔壁的客棧里住進來了幾個地痞無賴,說是九年前在寺廟裏曾經看到有人放火!那個寺廟好像就是你當初的那個寺廟!”
楚懷璟眼睛一亮,道:“他們在哪裏?”
掌柜的指着對面的客棧,道:“喏,就住在那裏面!”
楚懷璟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掌柜的,掌柜的本不想接,但是看到楚懷璟眼底的激動與希冀,他心底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收下了。
可能這樣,他才會越發堅信,自己能夠得到有用的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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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番外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