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匣子
“駕——駕,駕。”
秦大護院,正拚命地趕着一輛馬車疾馳在某官道上。
帶頭黑衣人,騎上他們先前藏在李御醫府外的寶馬,狂奔而來,與其餘的黑衣人一同追至了官道。
官道上瀰漫著淡淡的霧氣,此刻正是黎明時分,天色微朦,還未大亮。
“秦伯,那些黑衣……壞人,他們為什麼要殺我的娘親。”李吾抽泣着言道。
秦大護院一邊趕着馬車,然後忍着劇烈的疼痛,對李吾言道:“秦伯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趕盡殺絕,但秦伯知曉,這些人費勁周折都是為了這箱子裏的醫書而來。”
秦大護院說的這些話,李吾聽不懂也不想關心,他只知道自己的娘親被壞人給殺死了,還有府里的丫鬟姐姐們也全死了,爹爹也不知道是活還是死了。
“你在流血。”李吾一邊用手擦拭眼角的淚水,一邊言道。
“秦伯知道。”秦大護院道。
“會不會痛。”李吾,坐在馬車內瞧着秦大護院,血液自腰間溢出來滴落在了地上,他繼續問道:“那你會死嗎?”
“公子,且坐穩了。”秦大護院竟不知該如何應答,轉而言道:“咱們得趕緊找個地方避一避,天快亮了,黑衣人很快就會追上來,走小道會更安全一些。”
黑衣人一行追着車輪印子,不久之後他們便來到了岔路口,左邊是比較空曠的盆地,右邊則是連綿不絕的高峰。
“大人,現在往哪邊追。”其中一名黑衣人有些茫然,繼續言道:“那邊是往川洲的官道,路比較好走,這老傢伙趕着一輛馬車,想來應該是往左而去了。”
帶頭黑衣人思索了片刻,然後又發現右邊的小道上,似乎有一輪馬車印。
“不必猜了,所有人跟緊,他往那個方向逃去了,這次看你還往哪裏跑。”
黑衣人言道。
於是,這些人又快馬加鞭,向著右邊的山峰一路追趕過去。
秦大護院駕着馬車不敢懈怠,可是之前被黑衣人戳了一刀,加上路途中受到顛簸,此刻已然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終於,堅持不住,不過幸好他在墜車之前勒緊了馬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秦伯。”李吾自馬車上爬下來,跑至他的跟前,眼淚激動得嘩啦啦落在了秦大護院的臉龐,然後使勁推搡着他的身體,繼續言道:“秦伯,你不要死。”
秦大護院吐出一口鮮血,又咳嗽了幾聲后,然後慢慢睜開朦朧的雙眼。
“沒死,小公子你不要再搖了,秦伯有傷在身經不起你這般折騰。”
秦大護院言道。
這李吾見他還沒有死,趕緊將自己身上穿着的一件衣服給脫了下來。
“你這是作甚?”秦大護院見李吾將衣服塞在了腰間並且用手緊緊裹住。
李吾一本正經,繼續言道:“只要裹住傷口你就不會死了,以前隔壁的阿黃腿流血了,爹爹就是這樣用布給包住。”
所言不虛。
秦大護院欣慰地笑了笑,然後對李吾問道:“公子,只是這阿黃是誰啊?”
“秦伯,你又不記得了。”
“就是孫婆婆家的阿黃。”李吾很認真的解釋,繼續言道:“就是那條……”
“咳,咳咳。”
“行了,秦伯知道了。”秦大護院打斷了李吾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地面上似乎有些微微的顫動着,身為練家子,年輕的時又經常出門在外奔忙,所以但凡有點什麼異動,總會比常人更加敏銳。
“來,小公子你扶我起來。”秦大護院看上去生命有些垂危,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快不行了,如此下去挺不了多久。
他,知道自己逃是逃不掉了,只是可憐了這李家小公子跟着遭罪。
再者,這李吾不過是一孩童,哪裏扶得動秦大護院,來回那麼折騰了幾下倒是自個兒,先被石頭碎子給絆倒了。
“咯——咯噔,咯噔。”
這是黑衣人騎快馬追來的聲音。
“公子。”
“秦伯接下來說的這些話,你可要牢牢記住了,等你長大之後便能明白。”
秦大護院,他一邊說著,一邊奮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緊接着,將李吾領回了馬車上然後繼續言道:“這匹老馬跟了我多年,只希望它可以帶着公子逃過一劫。”
秦大護院撫摸着那匹馬,然後將他那武器兩端的利刃,給卸了下來。
又將鏈條的兩端,穩穩地固定在前車駕的兩側,接着從車內取出數根方木擋在了車駕的出口位置。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謹防馬車在顛簸的時候以免這孩子會被甩出來。
“公子莫要害怕。”秦大護院撫摸着李吾的腦袋,然後繼續言道:“殺害你娘親的那些人,秦伯敢斷定,他們就是來自京城之內,可具體是什麼人秦伯也不清楚,既然是為了這醫書而來,想必是與京城太醫院的哪位高管有所關聯。”
“老爺,也就是你爹爹,現如今他生死不明,可我卻沒能護住你的安危。”
“是我秦遲無能啊。”
“秦……秦伯就快不行了,將來的路必須要靠你自己堅持走下去。”
“記住,將來要成為一名醫者,而且是像你爹一樣的上醫,因為只有這樣你才夠資格進到太醫院,找出殺害你娘親以及害李府上下的幕後兇手。”
秦大護院喘了口氣。
“這……這枚玉佩,是當年老爺出門之時交與秦某的信物,如果有一天李府遭遇不測,便去京城找玉佩的主人。”
李吾接過玉佩,看着信物上的圖案泣不成聲,他緊緊地攥在手中,然後又繼續說道:“秦伯,你,你不要死啊!”
就在此時,那些黑衣人騎着快馬出現在這兩人的視線。
“大人。”其中一名黑衣人言道:“你看老傢伙好像是不行了。”
帶頭黑衣人,只見他拔出大刀那麼一擲,秦大護院便被刀刃穿透了胸膛。
“秦伯……”
李吾大聲喊道,秦大護院用兩指口哨那麼一吹,馬兒便瘋狂地跑了起來。
秦大護院自腰間,取出十枚飛鏢對準趕至而來不遠處的黑衣人一擲。
隨着。
幾聲慘叫之後,七死兩傷……
“飯桶,你居然還有臉回來,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京城,某大人府邸的書房內。
戴面具的傢伙,此刻正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怒罵道。
從眼神可以看出,黑衣人對這位神秘的面具人極為恭敬。
甚至,流露出一絲懼怕。
“不過好在,你還算聰明,讓手下將李御醫給帶了回來。”
“否則……”面具人將話留了幾分。
黑衣人心底一愣,雙手趕緊趴在地上然後向面具人磕頭求饒。
“屬下知罪,不過這件事情,也是事出有因,沒想到秦遲竟在這時候回府。”
“這老傢伙武功高強,他一人殺了我十幾名手下,連我也被他所傷。”黑衣人嚇得趕緊解釋道,看那身材,還有說話的語氣貌似是闖進李府的帶頭黑衣人。
“秦遲,竟然是他。”聽到此處,面具人心裏咯噔一下,繼續言道:“如此說來這事倒也怪不得你,那秦遲老兒不是一般的護院,你吃虧也實屬正常。”
帶頭黑衣人,他聽到面具人這樣講撲通的心臟總算是平靜了些許。
只不過,該交代的還是得如實跟面具人稟明,若是有一絲隱瞞,往後被知曉了那還怎麼得了,於是他壯着膽子對面具人言道:“稟報主子,那秦遲已被我一刀結果了性命,可是……”
“可是什麼?”面具人走近帶頭黑衣人的跟前繼續言道:“說,我不殺你。”
帶頭黑衣人言語有些顧慮,因為他等的就是這句饒命的話。
“可是李御醫的兒子沒能抓到,不過請主子放心,屬下親眼見那孩子隨着馬車一塊墜下了懸崖,絕無一絲生機。”
面具人本來還想把帶頭黑衣人再給罵一頓,但是想了想覺得也是,從懸崖上摔下去就算還剩口氣,恐怕也得讓山裏的老虎、野狼或者別的什麼給吃掉。
“算了,只不過一個孩子而已,暫時不用理會。”面具人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帶頭黑衣人,然後繼續說道:“既然你已經儘力了那還跪着幹嘛,趕緊起來吧!”
帶頭黑衣人站了起來,那兩腿似乎還有些微微發抖,不知是不是因為跪得太久的緣故,又或者是讓尿給憋着了。
說罷,面具人坐回背後靠着一扇牆的座椅上,從身邊的暗格里取出來一個黑色的木質匣子,也不知道裝的什麼。
帶頭黑衣人,眼睛緊盯着那件神秘的東西,他似乎對此十分好奇,可也不敢將心中的那點好奇,直接表達出來。
“這不過只是開始,接下來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切記要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行了,沒別的事你下去吧。”面具人一邊撫摸着黑匣子,然後一邊言道。
“是,屬下告退。”
帶頭黑衣人心想,自己沒有辦好這趟差事,日後行事恐怕得更加謹慎些。
面具人見手下離開,他將黑匣子放進原來的位置,緊接着又從座椅上按下了一道類似機關的按鈕。
“轟——轟,轟隆隆。”
只見,那面具人的座椅,背靠的竟是一道石壁做的暗門,在緩緩轉動着。
密室的門被打開,這裏並不是什麼內置書房,或是雜物間。
沿着石質台階往下走,便能看見長廊的盡頭有一道由鐵打造的門,中間是一條長廊,地面佈滿了方形的線格。
面具人走至台階的最後一階,在他的左右側,石柱上各自立着一盞燭燈。
靠近左邊的那盞,緊接着他將燭燈旋轉了兩圈后,又轉動了半圈的樣子。
“轟隆”一聲。
鐵門在機關的控制下,由右側向左側推進,又出現了一間黑暗的密室。
將石柱上的燭燈取下來,面具人手掌着燈,腳踩着格子。只見他先是隔着一個走一步,來至中間的位置。
然後。
則是隔着一個走兩步。
當他進入到密室以後,那扇鐵門又自動關上了。
藉著燭光看這間密室,從整體結構上觀察不難確定是一座地下牢籠。
面具人,用燭火點燃旁邊的火壇后這座牢籠頓時照得明亮了。
在這裏關押着十幾個“犯人”。
“嗯——嗯,嗯……”其中,一位身上還穿着官服的老頭雙手使勁地拽着鐵欄。
這個人面色憔悴,頭髮散亂,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模樣,他就像是個瘋子般的人一樣在發狂,似乎是不能言語。
“你這個魔鬼。”另一名則是穿着死囚的衣物,但這個人可以說話,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恨,朝着走過來的面具人繼續大聲嚷着:“你,你不得好死!”
面具人在他跟前止住了腳步,然後自腰間掏出一顆藥丸,蹲下身子將其塞入了那人的嘴中,言道:“想不到你這老東西還能開口說話,看來藥量還不夠。”
接下來,那人便開始翻了白眼,他用雙手緊緊掐住自己的喉嚨,嘴巴一張一合但就是發不出聲音。
片刻后口吐白沫,瞪大的眼珠子有些凸出來,躺在地上兩腿那麼蹬了幾下就再沒有了動靜,看起來他已經死了。
“只吃一顆,沒有藥效,給你吃兩顆吧你又受不了。”面具人站起身來,哼了一聲之後他繼續言道:“你個賤骨頭,臨死都還要搭我一顆上好的藥丸。”
再往前走那是間單獨的牢房,相對於別的牢籠而言,這間則是比較乾淨。
而且,四周還有牆壁隔着,應該是特意給分了區域。
面具人自衣袖取出一枚鑰匙,打開牢門之後便直接走了進去。
在這間牢房裏面,則關着一位年歲已過半百之人,整個人看上去倒也還算是井井有條的模樣,如此看來相較其他牢籠裏面的人,待遇似乎要好上一些。
那人席地而坐,此刻貌似是在閉目養神的樣子,在他的面前則是放置了一張案台,上面擺了些吃的,而且這些食物還挺豐盛,有烤鴨有紅燒牛肉,有茶水也有清香美酒,還有舒適的床鋪。
不過,飯菜一口沒動。
“怎麼,你還是如此固執嗎?”面具人對那人言道,顯得畢恭畢敬的樣子。
“哼,既然你敢來見老夫,卻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乃小人行徑。”那人睜開眼睛然後撇了一眼面具人言道。
“也罷。”
只見,他緩緩地摘下面具言道。
“咳——咳咳……”半百之人,他看着面前那熟悉的面容驚言道:“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