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元慶帶着三個人一起進電梯,伸手按了三樓。許澈扶着苗小小站在最裏面,龍彥達站在左側,李元慶站在最外面緊挨着電梯按鍵。
電梯間裏很是沉默,無人開口,充滿着專屬狹小空間裏的若有似無的尷尬。
“哎,你老扶着我幹嘛?”苗小小聲音很小,推開許澈的胳膊,“我又不是老太太。”
在呼吸聲都被放大的冷銀色電梯間裏,苗小小的話更是顯得異常清晰。
挺正常的一句話,卻被龍彥達聽出了幾分嗔怪嬌羞,龍總裁心裏替周秘書叫屈。
所以追什麼偶像呢?他們台上台下壓根不是一個樣子,帶着那麼厚的粉絲濾鏡,覺得人家當眾出櫃就叫勇敢做自己,可你知道他私底下什麼樣嗎?這看樣子馬上就要當爸爸了吧,好年輕的爸爸。
回去得要求周秘書多搞搞工作了。加班不香嗎?要知道龍科的加班工資高得離譜,要是把追偶像的時間拿來加班......發筆小財是分分鐘的事。
好看的皮囊,不知道怎麼樣的靈魂。形婚、濫.交、欺騙......到哪兒去找一心一意?所以他們這個圈子沒有未來。龍總裁緊抿着唇,抬頭盯着前面的樓層顯示屏,更往牆邊靠了靠。
許澈沒鬆手,或者說他壓根心思就不在自己這邊,只顧看龍彥達近在咫尺的背影,用眼神給人描着邊兒,肩頸、背、腰、臀、腿......每一段都完美卡點自己學人體素描時的那幾個黃金比例數字,絕了。
“叮咚”電梯門打開,李元慶先走出去,伸手幫後面幾位擋住電梯門,“三位,先在三樓換體檢服。”龍彥達最先走出電梯,許澈誓要把大哥的交代貫徹到底,扶着苗小小跟在後面,李元慶一路小跑,追上龍彥達,跟他並排走向前台。
前台穿着全套粉色護士服的小護士一抬頭,臉頰迅速飛上兩團紅暈,眼裏閃着光,直白地掃過龍彥達、許澈的臉。
今天是什麼日子?質量這麼高的帥哥,一早上碰到兩個。一個成熟魅惑,一個俊朗明秀,站在一塊兒還挺搭。
“筆。”李老闆看小護士只紅着臉,幾乎忘了自己的工作職責,只得拍拍護士台,提醒道。
小護士一串“哦哦哦”,趕緊起身,遞過來三支筆,“請三位在體檢表上簽字,留電話號碼。”
“龍總,等會兒我們的林護士長陪您全程體檢,她會幫您安排哪項先檢哪項后檢,B超做完就可以早餐了,”李世慶給他們安排妥當,“老么跟着我,小小上五樓,給你安排了專門的產科護士,你聽她的就行。”
龍彥達先簽,工整的字跡,力透紙背。簽完字後龍彥達去更衣室換衣服。
許澈抓過簽字表格,第一件事就是記下了上面那串電話號碼,然後飄灑簽完看不出來是什麼字的兩個字,把筆一甩,抬腳往更衣室里去。
“哎,你跑那麼快做什麼。”苗小小斜他,“不扶我上五樓了?”
許澈高舉着胳膊揮揮手,腳步加快。
心口有些發慌,脈搏的跳動比平時要快,許澈一直挺害怕醫院這種地方,此時此刻好像是因為體檢緊張,又好像不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把自己給弄糊塗了。
推開更衣室的門,許澈亂七八糟的心跳忽然歸位,像是搞清楚狀況之後認命了一樣。
心蹦地老高不知所起,平復下去后又不知所蹤。許澈手指插進半長金髮里,偏頭想着,想不明白,放棄。
更衣室里只有龍彥達一個人,他筆直站立在灰色的金屬衣櫃前,側對着許澈,正低頭系淺藍色寬鬆長褲的褲帶,上衣還沒來得及穿上,強壯有力的上半身暴露在外,迷死人不償命。
聽到有人進來,龍彥達微一偏頭,眼角餘光掃到許澈,彎腰從柜子裏拎出上衣,套在身上。
許澈淺色的唇勾了一勾,唇角顯出明顯的梨渦,走過去隨便打開一個衣櫃,“龍總,不認識了嗎?”
龍彥達套好衣服后把袖子捲起來,掀起眼皮客氣地點了下頭,抬步往外走。
過道挺窄,路過許澈身邊的時候,兩人的胳膊不小心蹭到一起,龍彥達側過身子,低聲道,“對不起。”
“龍總,您怎麼這麼喜歡跟我說對不起呀?”許澈笑笑,“需要我回答沒關係嗎?”
龍彥達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許澈。
“沒關係這三個字要是說多了,可就真的沒關係啰。”許澈挑眉。
“說不說這三個字,都沒有關係。”龍彥達丟了句模稜兩可的話,準備出門。
“真的嗎?”許澈揚手,內衣外衣裹在一起被脫了下來,丟進衣櫃,“挺可惜的。”然後轉過身去,背對着門,開始扯着褲腰往下拉,像脫上衣一樣,內褲外褲也裹在一起,堆在腳腕上,修長健美的身體坦蕩呈現。
毫無防備的,龍彥達瞳孔震動,握在門把上的手指一緊,手心充血似的,艷紅。趕緊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許澈必須按時體檢,而且不是常規體檢,主要是查血。8歲時的那場急性髓細胞白血病差點要了他的小命,也差點要了許家人的命。
這種病治好后五年不複發就算作痊癒了,普遍說法是這樣。李元慶家醫學世家,又是許楊好友,他認為並沒有普遍說法那麼樂觀。這個病有複發幾率,不管這個幾率是1%還是90%,落在個人頭上,就是0和100的區別。
李元慶給許澈制定了詳細的後續觀察方案,一到時間就提醒他過來體檢。
“今天要做個骨穿,”李元慶抖抖手裏的體檢表,沖樓梯口的許澈道,“早上沒喝水沒吃飯吧?要打麻藥。”
“沒人跟我說要做骨穿呀,”許澈晃到李元慶跟前,“我剛吃過早飯了,B超做完吃的。”
“許楊沒告訴你要做骨穿?”李元慶問。
“他可能忘了,他只告訴我慢點開車,嫂子是孕婦。”許澈把手腕上的塑料圈拉開彈來彈去,塑料圈上掛着的衣櫃鑰匙在腕骨突起的地方跳着。
“嘖,許楊真是年紀大了,記性這麼差,”李元慶手插進白大褂兜里,嫌棄皺眉,“老么你走的時候去我辦公室拿兩罐核桃粉給他,補腦的。”
“你讓我嫂子給他帶回去吧,我不想當面鄙視他,”許澈笑,“現在怎麼辦?”
“兩個辦法,要麼今天直接做了,不打麻藥,”李元慶說,“要麼你再找個時間過來做,明天或者後天都行。”
“今天做了吧,懶得再跑過來。”許澈無所謂。
“你想好啊,很疼。”
“能有多疼嘛,以前又不是沒做過。”許澈拍了下李元慶肩膀,“走吧走吧,趕緊做了,免得讓嫂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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