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決心剷除
“越是畏懼氏族的權勢，便越是會助長氏族的風氣，若是放任氏族繼續做大，便越是會受其反噬。”
沈言璟道：“大梁走到如今這一步，少不了這些腐朽的氏族，先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孤既然立志扶植寒門仕子，便早就想到了這一天。”
“區別，不過是來的或早或晚罷了。”
白荼雖未言語，卻也覺得皇上這話是極。
正所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之前先帝還在世時，便隱約有打壓氏族的念頭，皇後母族穆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皇上到底不如沈言璟有魄力，最終還是沈言璟徹底扳倒了穆家。
只是沒想到，穆家倒台還有一個太史令，日後或許還有千千萬萬數不清的太史令。
若是不能徹底改變大梁朝廷的局勢，不能徹底剷除氏族的制度，讓寒門仕子都有科考入仕的機會，大梁這腐朽的根系便永遠改不掉。
人都是有私心的，想要徹底解決，最好的辦法便是變政。
從根源上改變這一切！
白荼拱手：“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倒也不用赴湯蹈火，孤還沒有傻到隨便派個刺客刺殺太史令的地步。”沈言璟坐下身來，不緊不慢的道：“看這個時辰，想必太史令一派的臣子，都已經湊到一處商議如何與孤對着幹了吧。”
沈言璟道：“太史令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少不了御史大夫在背後的幫襯。”
“御史大夫也算是桃李滿天下的舊臣，朝堂上這些氏族之後，就算是看着御史大夫的面子，也會與太史令站成一黨。”他道。
白荼頓時明白過來：“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從御史大夫處着手？”
“御史大夫的歲數大了，膽子也笑了。在經歷了楚王之事以後，也應該明白現如今朝堂上這幾個人，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
“這把年紀，與其在朝堂上拼殺個你死我活，怎麼又怎麼比得上榮休還鄉？”沈言璟道。
白荼恍然大悟。
若說殺人誅心，還得是陛下在行。
現如今御史大夫已經少在朝堂之上議政了，若是此時傳出些風聲來，御史大夫必然會亂了陣腳，及時抽身漏洞百出。
一旦如此，便是沈言璟的好機會。
“來年春天，泰山封禪之後，孤定要太史令的人頭。”沈言璟擲地有聲的說道。
白荼拱手一拜：“陛下放心，臣定當竭盡所能，為皇上完成夙願！”
……
同一時間，一家不起眼的茶樓中。
蘇承掀開帘子走進內室，便見以太史令為首的幾位言官已經坐在其中，溫茶以待。
蘇承雖是皇後生父，亦是大梁國丈，但沈言璟登基后，因着蘇雲錦的原因，便只給了他些許蔭封，並未加官進爵。
是以，蘇承的官階並不如太史令徐臻，還是要在這個上司的手底下討生活的。
此時走進內室，太史令連忙起身：“蘇大人來的正是時候，茶已經聞好了，就等着大人上座了。”
“不敢不敢。”蘇承膽小，此時更是抹着額角的汗水道：“徐大人嚴重了，徐大人乃是我等言官之首，還請徐大人上座。”
二人相互讓了一陣，最終到底還是徐臻坐在了主位上。
歌妓翩翩起舞，眾人酒過三巡，都醉的有些歪歪斜斜。
太史令順勢端着酒盞，坐到了蘇承的身側。
“蘇大人養了個好女兒啊，如今你的女兒坐上了皇后之位，腹中有了陛下的嫡長子，又得陛下空置六宮的偏寵。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這樣的話蘇承怎麼敢應？
他連忙陪着笑拱了拱手，實話實說道：“太史令言重了，您也瞧見了，皇后待蘇家從來不算親厚，皇后何等尊貴？蘇家小門小戶，實在是不足道矣。”
“蘇兄這話，便是見外了。”太史令笑道：“正所謂一口氣吃不成一個胖子，古往今來世家大族，哪個不是一步步走起來的？如今蘇家出了一個皇后，便也離成為氏族不遠了。”
蘇承訕笑了一聲，卻沒敢貿然接話。
果不其然，太史令續道：“只是這皇后與蘇家不親厚，這事也着實難辦。古往今來，女子不依靠娘家，靠着美貌容顏，又能在皇上的面前得寵過幾時呢？”
道理自然是這麼個道理。
蘇承也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蘇雲錦做了皇后之後，不扶植自己和兄弟不說，還將自己的嫡親哥哥遠調出京城任職。
雖說也是個肥差，但一旦離京，便遠離了朝堂。
這出去容易，再回來卻難，在外面耽擱上個三年五載，回到京城之後再想晉陞又談何容易？
她就是腦子不清楚！
世人都說皇后聰慧，可蘇承看這個大女兒，卻是頂頂的殺。沒有母族撐腰，遲早會被後宮一批又一批的美人比下去。
等皇上的恩寵不再，就連這個嫡長子都未必保得住。
方才喝了不少的酒，藉著酒勁兒，蘇承便也牢騷了幾句。
“我也在想皇后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待到日後色衰愛遲，再沒有母族撐腰，難道就不怕皇上廢黜皇后么？”
太史令眼眸之中閃過一道精光，此時也應和道：“說的正是，看來這蘇家，倒不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皇後身上了。”
“想要成為氏族，也要這氏族之說立得住才是。現如今皇上有心打壓氏族，若是有朝一日所謂的氏族都不在了，那便說什麼都遲了。”
蘇承聽着這話，也跟着連連點頭。
太史令不愧是文官之首，此話說的真是極對，極對啊。
古往今來，但凡站在朝堂上的人，誰不想往上爬？若能成就千古世家，自然是再好不過的美食。
日後在族譜上，也能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就算有朝一日不在了，也有子子孫孫千萬年不斷的香火供奉，他做什麼都算是值得了。
蘇承想着，卻又嘆了口氣：“陛下從來是個有主意的人，我也不怕太史令大人笑話，陛下還是懷王時，對我這個岳丈便不算尊敬。”
“現如今做了皇上，更不會將我放在眼裏了。此事我雖有心幫助太史令，但奈何我人微言輕……”
太史令頓時笑起來：“蘇兄生了兩個好女兒，怎麼是人微言輕呢？”
“古往今來，男人愛女人，無非是愛她的美貌皮囊。我聞說，二小姐和皇后的相貌，可是很有些相似的。”
蘇承端着酒杯的手一頓，下意識的看向太史令：“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皇后不扶持蘇家，若是二小姐坐上了皇后，定會扶植母族的啊。到時候有了皇后的力量，還愁蘇家成不了盤桓大梁的氏族？”
“當初的穆家之所以能夠發展成龐然大物，不就是因為出了兩朝皇后么？”
蘇承聞言，心中靈光一閃，倒是通透了不少。
太史令又道：“古往今來，這生孩子都是生死門，若是皇后跨不過這一道生死門，皇上定是悲戚不已的，便也沒有心情再和氏族作對了。”
“到時候，蘇兄只消將肖似皇后的二小姐往御前一送……日後的事情還用愁么？”
太史令笑着恭維道：“這皇后，就合該出自於蘇家，蘇兄真是生了兩個好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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