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消失
“你放心。”紀錚的冷靜中，彷彿散發著他身上涼涼的薄荷味。
他說放心，秦清就真的放心了，眼睛一閉，恍惚間，好像看到個身影跟進來。
好熟悉啊！
這是她最後的想法。
砸門的少年看到那人，手裏的東西噗通掉了，喊姐姐的聲音，變成了：“哥哥，哥哥！”
“墨白，過來！”
男人喊了一聲，少年立刻反身衝到他面前，那人抓住少年的手，用跟繩子把他整個綁起來，轉頭對紀錚點了下頭。
紀錚沒遲疑，背着秦清跳到窗前，繩索遞給這人，一個翻身，踩着牆面迅速落地，同時扯了下繩子，緊着着，那人也掛好繩索慢慢放下去。
此時，門再次發出滴滴滴警報聲，外面的人驚恐的吼叫着，朝着身後的樓梯跑過去，這人卻異常冷靜，直到門發出最後一聲，他確定少年已經落地，才一躍而出，就在他落地的瞬間，繩索斷裂，整個三樓發出轟隆的爆炸聲。
聲音很刺耳，但樓梯除了震動，沒有任何變化。
紀錚背着已經昏迷的秦清，男人拉着仍然被綁着的少年疾步後退，在即將抵達門口的時候，他們撞上了剛剛趕來的警車。
江寧帶頭從車上跳下來，看到他們，愣了半晌，終於注意到昏迷的秦清和滿頭滿身都是血的少年，忙指着後面的救護車：“我帶車來了，趕緊送他們上去！”
兩人沒有遲疑，一個管一個，分別送上兩輛救護車，而追出來企圖攔住紀錚和男人的人，卻在門口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堵住了。
江寧掏出證件。
“警察辦案，配合調查！”
與此同時，酒店裏，睡得迷迷糊糊，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的閻紳，被帶到了警局。
在搶救室的秦清，並不知道這些。
她昏昏沉沉，眼前都是黑霧，小時候在這個世界經歷的一切，放電影似的在她眼前飄過，覺醒前的記憶，彷彿都開始變得模模糊糊，記憶不清，反倒是另外一些奇怪的畫面，把她拉了進去。
她好像又在那個皇宮徘徊，只是這次，她明顯心緒不寧。
“皇上已經下令，讓秦尚書的女兒入宮，只怕不日就要大婚。”
“秦尚書的女兒？你說的，不會是那個跟咱們坤寧宮那位長得一模一樣的……”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咱們坤寧宮那位，是太後娘娘，皇上親封的！”
“什麼太後娘娘，呸，誰看不出來，她對咱們皇上有心思，那日皇上宣花美人侍寢，她居然帶着人半夜闖進去，第二天才出來，花美人卻是半夜就被悄悄送回宮裏去了！”
“還有這樣的事！你猜，皇上娶秦尚書的女兒，是不是因為何庸何將軍？我聽說，何將軍發了話，只要皇上把她送過去，何將軍立刻收兵！”
秦清藏在陰影里，明明聽不懂這些話，卻覺得心口疼的要死，她轉身就跑，可誰知道，剛剛還在皇宮，一腳踏出去，她居然就到了夢裏那片黑漆漆的森林裏。
黑霧瀰漫的森林裏，樹影后藏着一雙雙眼睛，那些眼睛漂浮在半空，好像組成了一個固定的陣，時而上升，時而下降，他們沒動一下，就有像是風，又像是女人的詭異笑聲響起。
她跌跌撞撞的走在裏面，她甚至知道，自己很快就會絆倒，可眼前的路，卻怎麼都看不清。
直到她居然覺得腳下踩到什麼，她趕緊下意識站穩，然後慢慢朝後退去。
眼前漸漸站起一個人影，說是站，更像是慢慢的被人從後面直接推起來，先是直挺挺的上滿身，然後是下半身，像是有人操縱着一般，那人站起來。
她看清楚她穿着鮮紅的上衣，長長的黑髮披散在兩邊，原本是臉的位置，卻只有白乎乎一團棉花似的東西。
她朝她慢慢走過來，林子裏的笑聲越來越近，最後像是變成了眼前這女人發出的。
秦清下意識往後退着，卻發現，自己的腳被人緊緊握住，怎麼都動不了，她低下頭，看到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雪白的臉！
而那張明明沒有五官的臉，此時卻扭曲着，像是做着一個極其痛苦的表情，她伸着一雙雪白的手，緊緊抓着她的腿。
秦清想叫，卻怎麼都叫不出來，她嚇得魂不附體，幾乎暈厥，卻突然又聽到尖細的叫聲。
這一次，是極其痛苦的叫聲，她起頭，眼睜睜看着眼前的紅衣無臉女人化作一道紅煙，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她腳下抓着她的那個，好像也消失了，一瞬間，她就踩在地上。
“小清。”
身後響起聲音，她立刻聽出來，是秦牧的。
她高興的轉身，然而，面前卻是一面銅鏡。
秦清感覺到了濃濃的灼燒感，那鏡子裏閃爍着火光，她在火光里看到秦牧坐着輪椅，在裏面朝她笑着。
她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可她害怕了，她急切的朝着鏡子撲過去，然而這次，她卻撞在冷冰冰的鏡子上面，然後，她看清了裏面的那張臉。
是她的臉，是她現在的樣子。
而秦牧，卻好像消失了……
“哥，哥！”
秦清掙扎着醒來，一睜眼，就看到紀錚衝過來。
她抬手抱着紀錚的胳膊，由着他把她抱進懷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小錚，我哥，我哥，給，給他打電話！”
秦清心裏空蕩蕩的，總覺得秦牧像在夢裏一樣消失了。
紀錚愣了下，她聲音沙啞的厲害，醫生說嗓子被熏壞了，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可這些，他都顧不上告訴她，只能照她的話，先給秦牧打電話。
然而，沒人接。
“我給孟胥打。”眼看着秦清臉色煞白，紀錚立刻道。
他給孟胥打過去，倒是第二次就接起來。
“有事？”孟胥的聲音透着不耐煩。
“我哥呢？”秦清啞着嗓子問。
對面似乎沒聽出來，沉默半晌，才傳來不太愉快的聲音：“大小姐，你的嗓子怎麼了？”
秦清好像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聽的幾乎聽不清。
她趕緊捂住嘴，搖頭示意紀錚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