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大聖一戰邪靈
眼前驀然黑了。
熙鳳想走卻已經邁不開腿了。黑影纏繞着二人。
小丫鬟怕得閉緊了雙目。
從前,她還沒被賣入榮國府時,父親、母親為在早市上搶到個好攤位,賣些山珍野味。
三更天便出門了,有時生意不好賣不出去東西,在城中誰家廊檐下窩一夜,第二日繼續叫賣也是有的。
家中緊有她與年幼的弟弟、妹妹。燭火常不夠用,黝黑的夜晚她便抱着弟弟、妹妹,閉緊了眼睛綣成一團。
夜風拍打着門框、窗扉,野狼嘶嚎鳴叫,鼠蚓蛇蟲悉悉索索......全不怕了。
看不見便不存在了,不存在的還怕什麼。
本是掩耳盜鈴的糊塗做法,不成想,對這些有神無形的邪靈倒是十分有效。
不多時邪靈便只糾纏熙鳳,不管小丫鬟了。
熙鳳睜圓了眼睛。
那人似是鮑二家的,她臉白的沒一點生氣,頭髮凌亂遮住了小半張臉,眼珠子外翻着快要掉出了眼眶。
她記得她與賈璉偷情被她撞見了,打罵、羞辱了一番,回去便一根繩子弔死了自己,她那時在氣頭上只覺得她該死。
連份安葬的銀子都沒給。
便是現下她也沒覺得多對不起她。
鮑二家的喚道:“姐妹們過來看一看,這人有沒有心肝?”說著已動手去扯熙鳳的衣裳,搡熙鳳臉頰。
另有一女音難聽至極,她說的亦是艱難極了,似冷風刮擦着枯枝般,叫人只聽着便覺嗓子發乾發澀。
女音道:“她害了多少人怎會有心肝,快動手罷趁姐姐不在。”
女子雖是披頭散髮慘白者臉卻難掩美貌,身下的淋漓鮮血叫熙鳳乾嘔出聲。
她記得她施計,打下了她腹中胎兒,是個已成人形的男嬰。
又隔岸觀火任秋桐污言穢語的作賤她,終害她萬念俱灰吞金自殺。
其它女音附和,“是啊,快動手罷莫讓小道士撞見了。”
一時間都擁上了熙鳳。
她記得,她全記得。一張張臉龐,一樁樁事情,她全記得。
可過往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回憶。
秋風瑟瑟吹落了枯葉。
熙鳳終是扛不住了驚叫出聲。
眸光一點點渙散......
......卻在最後時刻倏然亮了一瞬。
一輕柔女音,呵斥道:“快住手!”
熟悉的臉龐一閃而過,她再沒有力氣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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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等了幾日不見蹤跡的邪靈,不想在今日侵朝而出了。
碰上真仇家了,連一身仙氣與佛光的他也不畏了。
大聖輕笑了聲閃身至熙鳳身側。
他手上空空沒有武器,白瑾卻無端感覺到劍氣泠泠,駭得他老人家不敢靠近。
三年前大聖還俗之時,便化成了白面書生模樣,略有眼力的神仙會發現那不是幻化,而是真真修成了人形。
至南天門,過接引殿直入凌霄殿中,恭謹且謙卑同玉帝就八百年前大鬧天宮一事道了歉,言辭懇切聞者無不動容,最後雙手奉上了東海龍王的定海神針,請求代為歸還。
三界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聖沒了武器,那動輒要打他們的棒子不在了大聖手裏,天上的神仙們無一例外的睡了幾日好覺。
白瑾這個頗有資歷的地仙,自也是知曉的。
他尚還憂心過大聖沒了武器,禁了仙術對付不過邪靈。
這氣勢他還怕什麼,施術護了地上的二人,躲在了紅柳樹下不給大聖添麻煩罷。
熙鳳未死,邪靈們既懼大聖,又不想功虧一簣。
一女音呵向她們,道:“不走,等灰飛煙滅么。”
她們應怨而生,若是自己活着和仇人死中選一個,她們定會選擇讓仇人死去。
這便是仇恨的力量了。
大聖倏然出手,白瑾不過眨個眼睛的功夫,已有兩隻被什麼物什貫穿了胸口,頃刻間便灰飛煙滅了。
邪靈既驚又懼四下逃竄着,卻並未就此離去。
一女音質問大聖,道:“我們哪裏招惹到大聖了,大聖為何緊追不放。”
白瑾匆匆跑來同大聖對視了眼,一問:“你知我是誰?”
另一問,“你知他是大聖?”
難得的默契。
女音道:“聽老頭稱呼您大聖推測出罷了。我們不曾害瀟湘館中人,求大聖放過。”
便是這般求饒,有幾隻不死心的已繞去了熙鳳處。
婦人的死活他並不在意,瞧見了卻不曾阻攔,只冷聲道:“你們雖不曾害她,她卻因長期與你們一處身體每況愈下。”
“到底,你們不該留存人間。”
這女子還待向大聖討饒。
其他人卻不依了,“姐姐不必求這道士。怕他做甚,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瑾聞這言論,搖了搖頭長嘆息了聲,心道:“今日,除了你亡還是你亡。”
大聖一棒子打死過多少妖魔。如今,不過是沒了武器又禁錮了術法,才留了他們這樣長時間。
他雖小小年紀,出生時大聖早已成佛,卻還是東一耳朵西一耳朵,聽聞來了不少。
崇拜、傾佩有之,懼怕也有些些。
大聖招式凌厲且出手狠辣,沒有打空過,不過片刻邪靈已潰散得不成樣子。
當真是半點招架之力也無。
大聖打得越慘烈,邪靈這東西的怨恨與憤怒便越盛。
一邪靈怒道:“既不讓我們活,我們便不叫你好過。”
眾邪靈聞言瞬時便散了。
邪靈有神無形動作極快,這般似退了潮的海水,沒入進黑暗。
哪裏還能找得到。
白瑾施術攜了昏睡的兩人,熙鳳因魂魄險些離體而昏死過去。
小丫鬟則是白瑾施了昏睡訣,正安心睡着呢。
白瑾點評道:“空有逃跑的本事。”
月影朦朧,夜風一陣急似一陣,大聖無端覺得心神不寧,既有這樣逃跑的本事,為何他打沒了她們一半才跑沒了影。
她們並不是逃了!
大聖想着已騰雲往瀟湘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