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二小姐,你真的來了,求你救救小的,現在只有你能救小的了,大小姐是要小的死啊。”

老六子看到沈珍珠出現,頓時喜出望外,扒拉着牢房的門衝著沈珍珠祈求呼救,希望沈珍珠看到他為她做過事的份上救自己。

身上的傷得不到醫治,已經化膿生瘡,老六子感覺自己的腿也越來越使不上力氣,連爬都爬不動了,害怕自己落得個半身不遂癱瘓在床的下場,便掏出全身家當買通獄卒給二小姐遞了個消息,沒想到二小姐不嫌棄地牢污穢,竟親自過來救他。

二小姐果然人美心善。

而胖子和瘦子看了一眼娉婷婉約的藍衫少女,默契地沒有開口求教。

雖然整個侯府都知道大小姐跋扈張揚,動輒便懲罰下人,而在大小姐的襯托之下,二小姐則是溫柔賢淑的好姑娘,對待下人也甚是寬宥,在府中頗有人緣,但他們到底謹記着自己是花溪院的人,就算犯了錯還不到罪死的地步,如果敢投靠大小姐的死對頭,就真真是踢到了鐵板,怕是大羅神仙都保不住他們。

何況,現在有吃有喝,有大夫醫治,還不用幹活,就當休假何樂不為。

老六子聲聲喊道:“二小姐,二小姐……”

沈珍珠想忽視他都難,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攥緊帕子捂了捂嘴,方才吩咐身後的大夫:“快去給他瞧瞧傷。”

語罷,又嘆了口氣:“唉,大姐姐作甚將自己院中的人打成這樣,做錯了事該罰則罰,卻也要給人一個知錯能改的機會呀,哪兒能把人往死里打?”

她的丫鬟紅梅心中瞭然,附和道:“大小姐慣常如此,幸好奴婢在二小姐院中當差,真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氣。”

“小的就沒有紅梅姐姐命好。”地牢裏,除了老六子捧場,其他人都沒應聲。

紅梅本想順着話繼續編排沈琉璃兩句,可轉眼瞧見沈珍珠微皺的眉頭,便很有眼力見地住嘴了。

而沈珍珠的目的可不是來搭救老六子,只是聽說沈琉璃最近有些反常,竟替牢裏的犯人請了大夫治傷,還改善了伙食和地牢的條件,便想着過來瞧瞧究竟,畢竟這裏還關押着一位重要的主兒,沈琉璃名義上的夫君——陳國質子傅之曜。

呵。

沈琉璃是侯府嫡女又怎樣,女子前半生的榮寵繫於家世,可後半生的尊榮卻是夫君帶來的,如今嫁了一個卑賤懦弱的質子,沈琉璃的一輩子算是徹底毀了,不認命又能如何?

誰都知道,傅之曜自九歲被送到蕭國為質,被囚在冷宮過了十年豬狗不如的生活,宮女太監誰都可以欺負他。

吃不飽穿不暖,甚至為了點吃食,曾受過太監的胯/下之辱。

活的這般毫無尊嚴的低賤質子,如何比得上驚韜瑋略相貌俊逸的四皇子蕭景尚。

可笑,沈琉璃肖想四皇子近十年,為了情愛醜態百出,死纏爛打,結果卻讓寄居在府內的表小姐趙降雪截胡了,趙降雪雖父母雙亡,可卻做了正兒八經的皇子正妃。

沈珍珠尤記得四皇子看趙降雪的眼神全是深情厚愛,可見趙降雪也是好本事,竟能得四皇子真心看重。

四皇子是蕭國一等一的好兒郎,沈珍珠當初也隱晦示過好,可人家四皇子滿門心思放在趙降雪身上,身後還有個不顧女兒家矜持瘋狂追逐的沈琉璃,沈珍珠自知若不及時止損,只會惹得一身騷,便也慢慢歇了這份心思。

對趙降雪也有嫉妒之意,可有了沈琉璃這個愛而不得的對照物,沈珍珠心裏的那點不甘心也就消散了。

一想到沈琉璃吃了這麼大的虧,沈珍珠嘴角幸災樂禍的笑意怎麼也掩藏不住。

自己只是侯府庶女,吃穿用度皆比不上沈琉璃這個嫡女,娘親雲姨娘雖得侯爺爹的寵愛,地位倒底是差了嫡妻柳氏一大截,可她日後在婚嫁一事上絕對會好過沈琉璃。

雖比不上趙降雪嫁的好,但她未來的夫婿怎麼也比眼前這個卑賤的質子強上百倍。

想到最近對她頻頻示好的三皇子,沈珍珠嘴角的弧度揚得更大了。

下一瞬,似想到了什麼,沈珍珠用帕子捂唇,掩蓋住了唇邊的笑意,看向牢房裏靠牆而睡的傅之曜。

這個質子要甚沒甚,性子也被磋磨得怯懦上不得檯面,唯獨皮相生的過於好,就是趙降雪被譽為上京城宛若降珠仙子般的美人兒也及不上,若是女子必定是亡國禍水。

一個男子長得過於精緻可算不得件好事,聽說傅之曜當年在冷宮中,還被一些猥/瑣變態的老太監給……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她只看這張皮相便有幾分意動,或許真有其事。

沈珍珠眸眼裏的光輕蔑了幾分,轉瞬又恢復如常,吩咐紅梅將事先準備好的美味食膳以及療傷用的藥膏送給傅之曜。

紅梅應了聲,敲了敲牢房門上的鎖,成功地將‘熟睡’的傅之曜驚醒了。

傅之曜適時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侯府的二小姐,卑懦的眼神含着一絲閃躲。

沈珍珠則亭亭玉立地站着,對着傅之曜溫柔淺笑。

沈琉璃厭惡毒打傅之曜,她就讓他感受到人心之善,兔子急了都還咬人呢,被欺壓到極致的傅之曜,誰知道急了會不會反咬沈琉璃一口,她拭目以待。

如果沈琉璃知道沈珍珠這般心思,不得不感慨這個庶妹頗有先見之明,這傅之曜就是一頭善於偽裝成可憐蟲的狼崽子,日後發起瘋來見誰都咬。

沈珍珠掏出一方符紙,柔聲說道:“對了,紅梅你將這張平安符一併送給殿下,這是我前些時日去大佛寺求的,可保殿下平安康健。”

紅梅轉身接過平安符,連同食盒一併遞進了傅之曜的囚房裏,道:“質子殿下,這是我家二小姐的一點心意……”

沈琉璃剛到地牢門口,就看見這一幕。

她的好庶妹,閑着無事,正跑來對傅之曜示好獻殷勤。

瞧瞧,這稱呼,丫鬟稱質子殿下,她卻稱呼殿下,倒是挺會的,挺會捧着傅之曜那可有可無的自尊。就是不知道傅之曜領不領情?

“二妹妹,你就這麼喜歡我院中的人?又是替人療傷,又是送飯送符的?”

沈珍珠嚇得脊背一僵,沒想到會被沈琉璃撞破,甚是尷尬。

她趕忙解釋道:“大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我就是收到地牢傳來的求救消息,遞信的人說自己快死了,我便想着過來看看究竟怎麼回事,正好質子殿下也被關了大半個月,想來牢房裏的食膳粗淡難以下咽,餓出好歹畢竟也是一條人命,於是就讓廚房做了些好吃的給他。”

“二妹妹,倒是挺好心,顯得我蛇蠍心腸,虐待傅之曜連飯都不給管飽?”沈琉璃唇瓣含笑,可這笑意卻全然不達眼底。

沈珍珠每次同沈琉璃正面杠上,心裏都有些發怵,她絞了絞手中的帕子,訕訕地說:“我不是這意思。”

沈琉璃抬眸看向傅之曜,淡淡道:“二妹妹說牢飯難吃,專門給你做了美味佳肴,你想吃嗎?”

傅之曜對上沈琉璃的目光,停頓了一瞬,方才轉向沈珍珠回道:“多謝二小姐好意,我粗茶淡飯吃慣了,不覺得難以下咽。”

“二姐姐給你的平安符呢,你還要不要?”沈琉璃又問。

“我身體很好,不需要保平安。”傅之曜說。

只要不是瞎子,任誰都能看出眼前的男子羸弱不堪、似乎風一吹就倒的身體,明顯與這說辭不相符。

“看來是我自討沒趣,枉做了好人。”沈珍珠的面色有些難堪,再也呆不下去,帶着紅梅和大夫逃也似地離開了。

沒被救出去的老六子急道:“二小姐!”

沈琉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急喊的聲音堵在喉嚨里,戛然而止。

綠綺推着沈琉璃往前走了幾步,沈琉璃看一眼沈珍珠沒來得及拿走的食盒,一鞭子掀飛了食盒的蓋子,飯香頓時溢滿整座地牢。

沈琉璃低諷了一句:“挺豐盛的,不吃,真是可惜了。”

傅之曜沉默不語。

“還有,這平安符一看就是大佛寺求來的,大佛寺香火鼎盛,聽說那裏的佛祖特靈,二姐姐也是夠心誠的,對你,比我對你上心多了。”

就是這種陰陽怪氣外加諷刺的語態,反正言語間辱他就對了。

沈琉璃在心中想。

而傅之曜依舊沒什麼反應。

沈琉璃眯眸看着蜷縮在草堆上的傅之曜,輕描淡寫地道:“你是不是喜歡我這個佛口蛇心的庶妹?你要是真喜歡,我願意成人之好,將你讓給她,她肯定不會打你,也不會罵你。”畢竟沈珍珠要精心維護自己的好名聲,絕不會壞在明面上。

傅之曜眸光轉動,定定地看向輪椅上的少女,如玉的臉龐,紅艷艷的櫻唇,白嫩的耳朵,這是一張十分鮮活的臉,整張面孔並未如往常那般歇斯里地盡露兇相,也沒有直接展露出任何惡毒難看的情緒,倒是為她的容貌增色不少。

十幾歲的少女,姿容並未完全長開,仍稍顯稚嫩。

單看這幅淡然的姿態,倒是跟歹毒沾不上邊。

他頓了片刻,說:“不,我不喜歡二小姐,我……”

“我喜歡大小姐!”

“什麼?”

沈琉璃懷疑自己聽錯了,身體不禁微微前傾,她可以確信自己做了好幾次的噩夢,夢中他絕沒說過喜歡她的話,哪怕是虛與委蛇,也沒這般說過。

陡然聽他這麼一說,真是嚇得夠嗆。

傅之曜看着她,重複了一遍:“我喜歡大小姐這般真性情的姑娘。”

真性情?倒不如直接說她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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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花今天洗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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