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做衣裳
吳佩兒根本不吃楊管家那一套，撒潑打混在地上一坐，誰勸也沒用，楊管家一見實在沒轍了，悻悻的從兜里掏出了兩文錢扔到了地上。
“滾，趕緊給我滾。”
吳佩兒見到地上扔着的兩文錢，沒有伸手去撿，也沒有馬上坐起來，而是不急不緩的朝着楊管家瞪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然後才緩緩的開了口。
“相默，我記得你們是十天才休假的吧，不算今天你來這兒十天了，楊管家那八文錢被你吃了啊？”
“你……”
楊管家剛準備發火，就看見吳佩兒指了指他的身後，這會正巧孫府的主子孫老爺從門口經過，看見這邊圍成了一團，皺了皺眉頭。
“還不趕緊滾。”
楊管家又從兜里掏出了剩下的八文錢慌忙的扔進了吳佩兒的懷裏，轉身就朝着裏面迎了過去。
“怎麼回事？”
孫老爺朝着楊管家一臉不悅的問道。
“門口來了兩個要飯的，我這打發走了，驚到您了，您這是要去哪兒，用不用備車……”
吳佩兒墊了墊手裏的幾文錢，然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還不忘朝着府里大喊了一句。
“楊管家，咱們後會無期啊，謝謝你的工錢，還有以後少干這缺德事，省的晚上不敢走路。”
“這是怎麼回事？”
“回老爺，沒啥事，就是這丫頭管我要錢我沒給，然後才這麼說的，您先進去，我派人打發了就是。”
楊管家心有餘悸，攙着自己家的主人趕緊往裏面走，轉身的功夫用眼神示意了一眼門口看護的人。
還沒等人趕，吳佩兒拉着李相默就跑了。
兩人心有餘悸的跑了老遠，才停了下來，李相默彎着腰喘着粗氣，整個心到現在還懸着呢，心有餘悸的朝着身後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追上來才放了心。
“還好，沒人追我們，呼，你剛才都要嚇死我了。”
“切，李相默你能不能膽子大一點，什麼事都害怕，你要出去打工賺錢，以後這種事兒多的去了，這世道哪有講理的事兒，楊管家這種只是一個小角色，以後要是碰到更無賴的，你不得被欺負死。”
吳佩兒直起了腰，用手掏了掏耳朵，一臉的無所謂。
李相默知道吳佩兒的話在理，原本還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放心吧，以後有我罩着你呢，諾，你的錢收好了。”
吳佩兒將手上的十文錢遞到了李相默的面前，露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
李相默看了看，伸手又將錢推回了她的懷裏。
“之前一直吃你的喝你的，本來想着工錢拿回來給你買些吃的，喏，這些正好你留下，需要買點什麼就買點什麼。”
“弄的你好像是我養着一樣，你不要我就收着了。”
吳佩兒也沒客氣，大大咧咧的將錢直接收進了兜里，然後拉着李相默就朝着鬧市區走去。
“我們來這兒幹嘛？”
看着眼前一個裁縫鋪，李相默有些不解，剛來北平的時候，她不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幹嘛呢，就見從這裏出來的人都拿着一個布包，她不認識字也不知道牌匾上寫的什麼，後來打聽了才知道原來是做衣裳的地方。
“傻啊，來這兒當然是做衣裳啊，難道吃飯啊？”
“可是……”
李相默想說可是她們沒錢，但是又想到剛剛她們從楊管家那裏要回來的十文錢。
“你是想用剛才那十文錢？可是你花了，接下來吃飯怎麼辦，那個錢是要留給你買吃的……”
在這個年代，對於她們這種人來說活着填飽肚子才是正經事，至於穿的能夠遮體，李相默已經知足了。
“賺錢就是為了花的嗎，難道你想穿着這身去找工作，我覺得沒有哪家僱主願意看見自己家的下人穿的還不如一個撿破爛的吧，行了，這錢都給我了，我說怎麼花就怎麼花。”
吳佩兒大大咧咧的將李相默推進了裁縫鋪。
掌柜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伯，看着進來的兩個人，掛在臉上的老花鏡抬了抬，露出了一抹不悅。
“我們這兒沒吃的，去別處看看吧。”
“我們……”
李相默窘迫的想要解釋她們不是來要飯的，可是還在想怎麼開口的時候，吳佩兒已經搶先一步說話了。
“掌柜的，我們是來做衣裳的，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們是要飯的啦。”
“呵，哪隻眼睛，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去去去，別在這兒搗亂，趕緊走。”
戰爭過後，一批難民湧進了北平，掌柜的看過不少李相默兩人這種，年紀輕輕靠着乞討為生。
“哼，狗眼看人低，看看這是什麼？”
吳佩兒“財大氣粗”的掏出了剛剛那十文錢拍在了櫃枱上，然後仰着頭等着看着掌柜出洋相。
不想掌柜的噗呲笑了出來，眯着眼睛看了看吳佩兒又看了看李相默。
“小丫頭我們這兒是成衣鋪子，你這點錢還不夠買個袖子的，快點走，別搗亂，出門左轉有個布莊，你兩去那碰碰運氣，興許能買到點料子。”
掌柜的收了臉上的笑容，就不再搭理二人。
“哼，有什麼可神氣的，去就去。”
吳佩兒憤憤不平的帶着李相默離開了成衣鋪子，雖然在北平混了這麼久，但是這買衣裳還是頭一次，以前她都是偷死人衣裳穿，但是李相默害怕，所以她才帶着她買衣裳，沒想到還有這個區別。
“算了吧，佩兒，這些錢夠吃上好陣子的飯呢，別買啥衣裳了，我們穿的不是挺好的嗎。”
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襖子，來北平好幾個月了，一直不曾洗過，早就看不出花色來了。
“走，我就不信了。”
吳佩兒賭氣的拉着李相默來到了之前掌柜的說的那家布莊，最後花了五文錢買了點布還有針線。
做衣裳這件事李相默在行，以前在家的時候，一家人的衣裳都是她做的。
吳佩兒抵着着下巴，目不轉睛的看着李相默低着頭在那裁裁剪剪好半天，至始至終臉上都掛着笑容。
收了針，一件好看的短袖旗袍就做好了。
李相默抬起頭就看見吳佩兒看着她傻笑，一臉的奇怪。
“是不是我的臉上蹭了什麼？”
“不是，我是在想，你這麼好看，活兒還做的這麼好，要是以後誰娶到了你，肯定是家裏祖墳冒了青煙，也不知道誰有那麼好的福氣。”
提到這事，李相默的眸子暗了暗，眼前浮現了那個俊朗的面容，從家裏逃出來之後再也沒了他的消息，不知道他還好不好。
……
“文斌哥，休息一會吧，看你滿頭大汗的，喝點水，一會在干。”
糧鋪里趙文斌哈着腰正將一袋袋的糧食往店裏面抗，王掌柜剛上完貨，糧食拉了好幾個馬車，都堆在了鋪子門口。
“沒事，不剩多少了，忙活完這些，我在喝。”
王桂芬看着趙文斌滿頭大汗的，身上的布衫都濕透了，走過去拿了一個帕子也咍着腰伸手替他擦了擦腦門的汗。
“我自己來吧。”
趙文斌躲開了王桂芬的手，笑着直起了腰，胡亂的用胳膊擦了一把汗，又繼續咍着腰干起了活。
“阿嚏……”
不知道為何莫名的打了一個噴嚏，用手揉了揉鼻子，也沒在意。
“文斌啊，一會和我去趟華家，他們府里的管家要進一批糧食，我得到消息，一會隨着我去看看，這裏的活就交給桂芬和桂勇來弄。”
幾個月下來，王掌柜越來越滿意趙文斌，覺得他是個人才，人踏實穩重不說，辦事也妥當，心裏越來越想着要把他留下來。
和自己家閨女合計過這事，閨女也說了，這麼久了，那個李相默還沒找到，興許已經不在了，在過個半年一載的，讓王掌柜在探探趙文斌的口風，就將兩人的事兒定下來。
王掌柜一聽自己閨女願意，心裏更活絡了，就盼着這日子過的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