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回蕭家
她穿好衣裳后便吩咐小二務必將這封信送到婁知縣手上,並給了他一兩銀子當做打賞。
而她則去驛館雇了馬車,看着小二確實進了衙門,一直在門口等他出來。
“送到了嗎?”
小二看着眼前人,點點頭:“送到了,而且他好像很緊張,還給我一吊錢,讓小人不要將送信的事泄露。”
蕭塵霜靜了片刻,又說:“確實不能說,否則可能連累你全家,他是為你好。”
馬車緩緩前進,只留下小二一人摸不着頭腦,但一聽到會連累全家,他似乎也下了決定,這件事,絕不能說。
街邊販賣着從雲林寺秋來的平安符,保家宅平安,她順手買了幾個,見鎏金佛像做工還挺精緻,也順道買走,這一路毫無耽擱,朝着淮安快馬行駛着。
手上傳來刺痛,這才想起應當是幫魏洛風拔箭時所造成,那箭頭划傷了手指,看來入城后第一件事,應該先解毒。
而另一邊,確實不太平,整個相府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蕭義都快急瘋了。
他必須要找到蕭塵霜,原因很簡單,太子勢弱,如若真將簫婉清嫁過去,無疑是推她入火坑。
到時滿朝文武,各自站隊,都會認為蕭家已是太子陣營,便會想盡辦法來對付。
所以與太子結親,非但不能振興,反而還會拖累整個蕭家。
簫婉清作為嫡長女,尊貴無憂,自是有更好的歸宿。
眼下四皇子風勢正緊,為人優異又有軍功,加上勤貴妃也拋來橄欖枝,他作為蕭家家主,沒道理拒絕的。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找不到蕭塵霜,就像有意隱藏,只差沒把整個淮安給翻過來。
連蓉兒倒覺得無所謂,大不了過段時間派人去接回來,看到蕭義如熱鍋螞蟻時,只覺得太不穩重。
她有意討好,夾了一塊雞肉在他碗裏,心疼的說:“老爺,最近您清瘦許多,待會妾身命下人給你熬點滋補的湯,好好補補這身子骨。”
“熬個屁,若非你自作主張讓雲嬤嬤去接人,現在哪能這麼著急?”蕭義甩了甩袖,一臉怒容。
連蓉兒也覺得委屈:“不過是個庶出值得您如此上心?嬤嬤伺候我多年,又一把年紀了,難道非要打死她才能消您的怨氣?”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一旦太子回來請求賜婚...你是真想把清兒往火坑裏推?”蕭義壓抑着怒火。
連蓉兒一聽,事關自己女兒,這面色也不由變轉,事態當真如此嚴重?
她往前走了兩步,拉過蕭義的衣袖,急道:“那我...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現在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為了一個庶女,非要我去死?”
“那你就去死!”蕭義一腳踹飛旁邊的凳子,甩了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清荷見狀,連忙低聲安慰:“夫人您別傷心,老爺定是被此事給為難到了,實在不行就讓人給接回來。”
“接什麼接,清兒說了,她自有辦法拖延太子,但此事必須等到兩個月之後。”連蓉兒嘆了口氣。
她討厭蕭塵霜不是沒有道理的,那許氏是什麼身份,家中的三品丫鬟,卻趁着她懷孕的時候爬上老爺的床。
再看後來,那蕭塵霜出生的時候家中牲畜死絕,諸事不順,這還不是妖物是什麼。
而且也正因着蕭塵霜的出身,害得簫婉清大病一場,將她母女送走之後病情才慢慢好轉。
這一切都說明蕭塵霜就是一個災星,只要她回來准沒好事。
想起這件事便覺得有些不安,於是去柴房看望雲嬤嬤。
因為蕭塵霜的事情,雲嬤嬤辦事不力,所以被責罰。好在有連蓉兒護着,沒挨板子,但也在柴房關了好些天,日夜與老鼠蟑螂做伴。
下人見是夫人前來,也不敢阻攔,立馬用鑰匙打開了門。
雲嬤嬤聽得動靜,立馬就要起身跪拜,嗚咽道:“小姐,是老奴連累了你,害得你與老爺生出嫌隙...”
連蓉兒忙將她扶起了來,無比真摯道:“嬤嬤你可別這麼說,我從北齊嫁到這魏國,若不是你一路扶持,我哪能坐穩這主母的位置。”
她扶着雲嬤嬤坐了下來,提起茶壺倒了茶水遞給她。
又吩咐下人準備一床棉被,老年人體弱,這柴房又陰暗潮濕,向來都是處置下人的地方,陰氣重還血腥,真怕雲嬤嬤這身子受不住。
她嘆了口氣:“過些日子待事情平了,我便向老爺求求情,將你放出來,只是現在還需忍耐一下。”
“小姐對老奴好,我都記着....”雲嬤嬤扯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連蓉兒也看了揪心,但又想起什麼,忽然道:“對了嬤嬤,最近我這心裏總是心緒不寧,你說這丫頭她能自個兒跑回來嗎?”
“這點小姐您儘管放心,只要咱們不去接就一定回不來。再者說她要想逃,那也得先問問黃家的人,木家村的人可都是些刁民,若是被發現了,那豈不是往死里打!”
“是嗎?那就好了。”連蓉兒點了點頭,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這才和清荷一道走了出去,並叮囑看守的家丁務必好生待嬤嬤。
臨近中秋了,可天氣一點沒有轉涼的意思,還是熱的人發慌。
正午的太陽也很大,但一點不妨礙行人買東西的欲.望,和攤販們做生意的熱情。
放眼望去,兩道都是茶樓,酒館,當鋪以及作坊,餘下的空地上有不少張着大傘的攤販。
她的手指逐漸開始麻木,必須趕快醫治才行,於是快速結清銀子,便朝着一家醫館走去。
大夫看到她的傷口時也是一愣,奇怪道:“怎會中鉤吻之毒?”
蕭塵霜皺眉:“很嚴重?”
大夫嗯了一聲,點點頭:“幸好你來的及時,若是再晚一些,你的肌肉虛弱,一旦麻痹神經,很可能會死。”說著他就要抬筆寫方子,蕭塵霜阻止道:“我不方便煎藥,幫我做成丹丸,過幾日你送到相府來。
“也行。”大夫沒有多言,仔細給她處理着傷口。
從醫館出來后便見街上有人賣檀香香囊的,於是買了兩個放在腰間,渾身充斥着一股淡香,如此風塵僕僕的味道便消失了。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管家應該還在鋪子裏,於是去了蕭家經營的綢緞莊。
想要回到蕭家,自然不能偷偷摸摸回去,更不能被拒之門外,她要的就是讓連蓉兒母女措手不及。
管家剛清算完賬目準備回去稟報,轉眼便看到一個十二三的女子不遠不近的站在門外。
他先是一愣,接着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可確定那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時,連忙抬腳走了過去。
二人寒暄了一會,得知前因後果,管家祥叔便立馬備了轎子送蕭塵霜回府。
門口有兩尊玉石麒麟,金漆牌匾上寫着丞相府三個大字,門口的家丁見是管家祥叔回來當即點頭問好。
他並未立馬進屋,反而轉身掀開帘子,裏面鑽出來一個身着鵝黃色上衣,淺綠色下裙的大家閨秀,面料看不出好壞,但繡花卻很精細。
她從容的下了轎,舉手投足端莊無比,轉頭對祥叔說了一句:“有勞祥叔了。”
祥叔恭敬道:“二小姐裏面請。”
這一路皆有下人和丫鬟盯着看,紛紛猜測這女子什麼來頭,連祥叔都對她如此恭敬。
進屋之後他先去通報蕭義等人,而她則由一群丫鬟引着前往花廳。
幾個身着錦衣的小姑娘在院子裏放紙鳶,不過可惜,今日的風不大,怎麼也放不起來。
眼見一隻紙鳶落到了她跟前,蕭塵霜不忍踩壞,準備彎腰撿起。
可此時,卻有人吼了一聲,“喂,哪來的丫頭居然敢踩本小姐的紙鳶,你還不快給我送過來!”
那是一個身着淺粉色錦衣的少女,體態豐滿,一張圓圓的臉蛋還沒長開,氣勢洶洶的帶着丫鬟走來,充滿了敵意。
蕭塵霜冷笑一聲,她向來如此,別人對她什麼態度,她就以什麼態度對人。
她揚了揚手裏的紙鳶,淡淡道:“本來是要給你的,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又不想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