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七)
農家少年怒不可遏,穿過人叢,一躍而上演武台,喝道:“有種就上來。”
上官龍飛卻好整以暇,笑道:“小哥聽我一句勸,再不回家收糧食,今年沒收成可別怪我。”仍是一個勁的挖苦對方。
卓世奇不滿道:“這個農民真可憐,上官太也刻薄了。”董玉好問道:“沈月,咱們要不要幫忙?”沈月道:“別急,看看再說。”
那農家少年此時卻像並未再度被激怒,反而冷哼了聲,冷冷道:“瞧你穿的人模人樣,原來只會耍嘴皮子,算了,你既然怕,俺也不為難你。捧着你的寶劍回家吧。”
沈月輕輕一笑,贊道:“厲害。”
果然,上官龍飛面色一沉,顯然動了怒。雙臂一展,也躍上了演武台,他刻意炫技,身姿舒展,倒是比農家少年更精彩,台下一陣喝彩聲。
董玉好問道:“你是說他用激將法很厲害?”
沈月道:“不僅如此,你沒看明白嗎,他剛才顯得越來越憤怒,加上被如此多人嘲笑,一般人這時已經不會正常思考,只想揪着對方揍一頓。可他卻突然控制住了情緒,還出言相激,反倒把對方激怒了,轉瞬間在氣勢上就壓倒了上官龍飛。還不厲害?”董玉好這才恍然大悟。卓世奇道:“沈月,你更厲害,這都能看明白。”
此時台上二人對面而峙,上官龍飛道:“你現在跪下求饒,我就饒你一命。。。。”農家少年不待他說完,舉起鋤頭劈面砸下,喊道:“要打就打,那麼多廢話。”
上官龍飛不意對方全不講規矩,連忙閃身躲開,那鋤頭啪一聲砸在地上,演武台都是大青石鋪地,被砸的石屑亂飛。
上官龍飛腳跟一沾地,立時身形前傾飛出,同時手中長劍出鞘,直刺對方肩胛。沈月心想這人雖言語刻薄,但身手確實不凡,只怕那農家人要糟。忍不住喊道:“小心。”
那農家少年的鋤頭太重,來不及縮回,眼看要被刺中,他猛的一提手中木杆,以尾端橫撥,當一聲將劍擋開。眾人哦的一聲鬆了口氣,都沒想到這看似直頭直腦的人有這般利落身手。
上官龍飛先是一愣,喊聲“好”,長劍使開,銀光閃動,猶如疾風驟雨招招搶攻。農家少年雙手舞動鋤頭,上下抵擋,只聽兵刃碰撞聲不絕。鋤頭不停旋轉,上面的泥土粒四散飛開,把台下人揚了一頭一臉。
台下卓世奇忍不住道:“好厲害的劍法。換了我可擋不住。”沈月點頭道:“上官龍飛的劍法虛招很少,以快取勝,的確很有殺傷力。”卓世奇佩服道:“是呀,想不到那個農民竟然擋得住。”
沈月看了一會兒,道:“你們瞧他發力的手,握着木杆靠近鋤頭一側,這樣揮舞起來更加靈動,所以才擋得住這一輪快劍。”董玉好道:“但也不能只守不攻呀。”沈月道:“嗯,說的對,他在等機會。”
“什麼機會?”
沈月道:“上官龍飛的劍確實快,可惜太快了。。。”董玉好二人卻不明白何意。
這時眼看農家少年似乎節節後退,上官龍飛越攻越猛,突然那少年瞅准機會,猛的調轉鋤頭,掄圓了砸去,上官龍飛劍勢逼的太前,不料對方突然反守為攻,一時收不住腳步,眼看鐵鋤頭當面砸到,他也顧不上體面,趕忙一個則身翻出,用手在地面一撐站起,這才險險避過,卻已大失面子。
沈月道:“上官太過求快,勢難隨心,無法做到進退有度,若是碰上修為差不多的,很容易被人抓住破綻,一擊得手。”
卓世奇聽完,心中欽佩,說道:“沈月,要是換成你,現在上官龍飛已經敗了。”
董玉好一翻白眼,道:“那是當然,月兒豈是他能比的。”沈月笑道:“在旁觀看和真正動手畢竟不同。我也是紙上談兵。”
場上兩人此時又打在一處,上官龍飛有了適才的教訓,不敢再攻的太急。如此一來,農家少年壓力大減,守幾下便瞅准機會反攻回去,他的鐵鋤頭甩起來呼呼風響,足見重量不小。台下人都想,這要被砸中腦袋可不是玩的。
卓世奇看了一陣道:“這農民是在把鋤頭當長斧子使呀。”
沈月看的興緻盎然,道:“也不全是,一般的斧鉞兵器講究肅正不軌,剛猛威武。你瞧他守的時候是握着重的一端,相當靈動。而冷不丁攻出時,則握着輕的一端,增加擊打力度,想不到這普普通通的鋤頭竟然有這般精妙用法,玉好,可知此人是誰?”董玉好搖頭道:“不知道,沒見過。”
台上兩人你來我往鬥了三十餘合,斗到此刻,畢竟是上官龍飛技高一籌,那農家少年已是左支右絀,加上兵器沉重,體力消耗更大,此時動作不自覺慢了下來。上官龍飛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看準空檔,一個虛招引對方攻出,接着一劍直刺其脖頸。農家少年已來不及閃避。
沈月脫口道“糟了”,腳尖一點,長劍祭出,猶如一隻飛燕直飛上台。與此同時,演武台另一側也有一人跳上來,那人也是長劍在手,和沈月一左一右同時出劍,就聽一聲脆響,雙雙架開了上官龍飛這一殺招,救下那農家少年。
沈月站定與那人互相一看,異口同聲道:“是你。”原來是那個在豫州府吃餛飩的紫霄派弟子田小沐。
勢在必得的一劍被破壞,上官龍飛怒氣上沖,站定劍指正要喝罵,不意見到沈月秀美的容貌,一愣神,到嘴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沈月一抱拳道:“都是天武宮的學徒,何必。。。。。”話還沒說完,田小沐大喊“小心”。就見一個身影已經衝到沈月身前,手中劍如靈蛇出洞,嗤嗤聲響,連刺數劍。
沈月得田小沐提醒,已有了防備,連挽三個劍花,只聽噹噹噹噹當五聲連響,盡數擋住。她穩住身形,這才發現偷襲自己的正是周琳琅,劍一橫,道:“且住。。。。”
周琳琅卻絲毫不停手,口中道:“三個打一個,好不要臉。”說完又是連續出劍,招式飄逸細膩,猶如漫天飄花,場下又是一陣喝彩。眾人就見兩個美貌少女,各展精妙劍法,進退纏鬥,煞為好看。
數合一過,沈月心裏有了底,周琳琅劍勢雖廣,卻綿密不足,奈何不了自己。當下她只守不攻,連續幾次發現周的破綻都未下狠手,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口中道:“你先停手成不成?”周琳琅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狠打。
一旁的田小沐見沈月不住後退,似乎劣勢,心下焦急起來,道:“沈姑娘,我來幫你。”正欲上前拆解,不留神旁邊遞來一劍,將他逼退回去,一看原來是上官龍飛。
上官龍飛道:“你小子真愛管閑事呀,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田小沐道:“一會兒再說,先讓她們停下。”
上官龍飛嘿的一笑,揮劍而出,田小沐忙後退閃避,他知這公子哥模樣的傢伙劍法不凡,大意不得。
這時那農家少年喊道:“你的對手是我。”揮舞着鋤頭也加入戰團,三個人打在一起。
上官龍飛喝道:“你們兩個一起上,本少爺何懼。”手中劍招快如閃電,分擊左右,反倒將二人壓制下去。
台上五人叮叮噹噹打得熱鬧,台下董玉好急的直跳腳“哎呀,你看月兒一招都攻不出去,怎麼辦?”卓世奇皺着眉道:“可我怎麼瞧着沈月從容不迫,似乎並無危急。”
董玉好哼道:“這個周琳琅說的像是打抱不平,其實根本就是衝著月兒去的。你瞧她那狠勁。”卓世奇猛點頭:“確實如此。”
台下此時早已圍的人山人海,眼見台上五人各個身手了得,喝彩聲吵鬧聲此起彼伏。紛紛交頭接耳,討論這台上五人是何來歷。
此時卓世奇突然看到一個藍衣少女自旁衝出,手中也提着劍,極快速躍上檯子,朝離的最近的沈月衝去。他察覺不對,大叫“沈月小心。”奈何此時太過嘈雜,沈月根本聽不到。卓世奇大急之下,抽出背後的雁翎鋼刀,連滾帶爬上了台,也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