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
”你在說些什麼呢？”哈利皺緊眉頭，茫然地道。還想拉她的手。
朵拉的雙眸徹底變成了紅色。這通常都只有在怒極了的時候才出現。黑魔法在體內涌動，澎湃得如同沸水，什麼時候都會爆發。
”從哈利的身體裏滾出去！”
”別這樣，我不明白。”哈利委屈地搖頭。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哈利。”
朵拉閉了閉眼睛，壓下血色，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喊道。”哈利，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閉嘴。”他的神色終於變了。
”用大腦封閉術！”
”閉嘴！”
”哈利”神色扭曲了一瞬間，又重新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只是雙眸已經徹底變成了冰冷的紅色，再沒有任何的偽裝。
”我本來不想這麼做。”湯姆遺憾地道。”可惜你一定要清醒的面對死亡。親愛的朵拉。”
朵拉警惕地後退。眼睛緊盯着他杖尖發出的微微綠光。
殺戮咒打過來，她靈活地躲了過去。身後的石象被炸的粉碎。
湯姆還在步步逼近。
”我殺不了我自己。”他神色瘋狂。用哈利的臉來做出目的即將達到的狂喜，讓朵拉差點吐出來。
”但我可以利用波特殺了你。”
是她的疏忽。在哈利對她表露出不尋常的敵意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可一直以來潛藏的心結讓她第一時間感覺到的只有愧疚。甚至認為哈利應該這麼做，應該對她有所怨恨。把此前種種都當做了理所當然的行為。
或者說這給了她逃避的借口。讓她有理由去躲避他們之間交雜的友情和仇恨。放縱自己依賴所愛的人，享受愛情給她帶來的舒適區。
形勢終於發展成了現在這個地步。
他們之間的聯繫越來越強，直到湯姆終於能乘虛而入，掌控哈利。或許只是一時的，但足夠做出顛覆全局的改變。
”我在他的追殺中苟且偷生了這麼久。”湯姆繼續說道，切齒的恨意令她脊背發寒。
”而你的死亡……不太光彩……但總歸是一個報復。”他輕聲說道。還能成為他的養料。能讓他吸收充足的靈魂力量。
朵拉的背抵到了牆壁。她握緊了手中的魔杖，杖尖控制不住地顫抖。她想念鄧布利多，想念伏地魔……她剋制不住地希望能有一個人來救她。
但這是她自己的疏忽造成的錯誤。
又一道綠光。刺痛得她睜不開眼。
”啊！”
朵拉尖叫了一聲。在強大的衝擊力下撲到了旁邊。卻完全沒有碰到堅硬的石磚地面。
護住她的人罵了一句。一隻手臂緊緊摟住了她的腰。完全替她擋住了地面的反震。
”德拉科！”朵拉看清了那張因為疼痛而皺緊的面容。淡金色的髮絲落進了灰藍的雙眸，沾染了碎石灰屑。
熱浪掀起了眼前的碎發，魔咒掠過頭頂。擊碎了地面上的石磚，割裂了皮肉。
德拉科嘶了一口冷氣。他們趕緊站了起來，朵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蒼白的皮膚上面多出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血液從深深的裂口滲出。
湯姆只停頓了兩秒。”馬爾福家的小子。”他厭惡而痛恨地用赤紅色的瞳仁直視着把朵拉拉到身後的男孩。
”真可惜，你本該是我得力的手下。”
”你怎麼不還手？”德拉科一面警惕地看着”哈利”。一面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問朵拉。”他不應該是你的對手！”
”湯姆佔據了哈利的身體。”朵拉咬牙道。”不能傷到他。”
”湯姆？”
”那個假的黑魔王！”
”我，不是，假的！”湯姆突然爆發。哈利的臉突然出現了一絲龜裂，細細的血痕流了下來。
”拿出魔杖！”德拉科感覺到空氣里突然沸騰的黑魔法，”不還擊就會死！”
朵拉明白他失控了。湯姆本來就是那個情緒不穩定的，原版的伏地魔。更暴躁，更殘忍。
容不得考慮，她不得不掏出了魔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魔力注入到魔杖中，咒語逐漸凝聚。
兩個黑巫師，兩道殺戮咒。
她不知道自己攻擊後會發生什麼。但如果再不出手，她和德拉科都逃不過湯姆的魔力暴動。如果哈利因此而……
朵拉絕望地閉上眼。
電光火石間，一股清流突然憑空而降，形成的水球化解了強大的黑魔法。水壓控制住了”哈利”。
朵拉看着被阻斷的魔法，如釋重負。
德拉科攥緊了她的手。朵拉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救了他們——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如此快速地阻斷兩個強大的黑巫師的戰鬥。而且那個困住哈利的水球也讓她感覺十分熟悉。
”夠了。湯姆。”
銀白色鬍鬚的老人緩緩地走上前。蒼老的手扶住了朵拉的肩膀，給她一股安心的力量。
彷彿”鄧布利多來了”這個事實，就意味着一切。
***
湯姆逃走了。
鄧布利多趕到，他不可能再留在那裏。哈利又一次經歷了九死一生危機。湯姆一離開他的身體就面朝下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鄧布利多沒有問任何問題。或許他已經自行推測出了前因後果。但這反而讓朵拉更難受了。
他只是溫和地告訴她好好休息，隨即就匆匆離開了醫療翼。
”對不起。”朵拉坐在德拉科對面空床的床沿上。默默看着他將傷口包紮起來——龐弗雷夫人說這是被黑魔法割裂的傷口，無法用治癒魔咒治療，只能用藥膏，依靠自身自愈能力。剛剛她試圖給他上藥，但是被拒絕了。”我害你受了傷。”
他抬頭看着朵拉。”你以為我在為這個生氣？”德拉科冷笑了一聲。
朵拉無言以對。
”你早就看出來了。”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你早就看出來波特不對勁。”他語聲染上幾分苦澀。”然後第一時間就把我推開，恨不得越遠越好。”
”我不想……”朵拉辯解。
”把我牽扯進來？”德拉科面無表情地反問。他忍住嘆息，伸手扣住眉心，半晌才放下來。
”我以為你明白。在發現你的計劃的那一刻，我選擇幫你。無論發生事情，我都可以站在你身邊，陪伴，護盾，什麼都可以。”他自嘲地彎了彎嘴角。”如果放在以前，我絕對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個人……”他停頓下來，似乎不知道如何描述，無從述說。
朵拉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無名的心情如同氣球那般脹大，直到充滿心房。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站起身，走到自己身前，然後俯下身。雙手撐住，將她圈在床頭。
灰藍的眸子與她平起。緊緊盯着她。逐漸升起的溫柔在經過方才的死亡威脅，如同清涼的浪花拍岸那般舒服。
”你可以一直依賴我。”他說。
”我不能。”
”永遠都可以。”他急迫地盯住她的眼睛，靠的更近了一點。讓他們的氣息融匯在一起。”你可以選擇我。”
朵拉被迫注視着他的眼睛，灰色的霧布透亮出晶瑩的藍色。彷彿天光刺破雲層，盛滿了溫柔。她知道這麼下去，心理防線一定會崩潰。
”湯姆佔據了哈利的身體，我必須留下來阻止他。他以這個為籌碼要求單獨談，我不得不答應。而且他只是想殺我，但如果你留下來…”
德拉科直起身，眸子灰暗下去。”你還是不明白。”
”讓你一個人面對。這是比受傷或者死，更讓我痛苦的事！”他剋制不住怒氣地大聲道。
”你總是這樣，朵拉。從來都我行我素。要不是看到那份名單，我不會知道你居然打算趁着黑魔王不在拉攏食死徒！還有波特，總是波特……”他閉了閉眼，強忍着沒有直接吼出來。
”就為了他你甚至在殺戮咒面前都忍住了不還手。”
”哈利的安危很重要……”朵拉在一剎那間，想告訴他鄧布利多的請求，想告訴他哈利·波特日後會成為救世主，告訴他湯姆·里德爾就是被哈利殺死過的黑魔王……
”在我看來你的命比他重要一百倍。”德拉科打斷了她。
病房裏一片寂靜。黑髮女孩抬着頭，看着站在床邊注視着她的青年。雙眸睜大了，黑色的玻璃涌動着霧氣。
天色漸漸亮了，透過玻璃窗，晨光鍍在他的側臉，男孩淡淡地看着她。
”或許你不在乎。可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他輕聲說。
***
”傳聞是真的嗎？”貝莎鬼鬼祟祟地沖朵拉咬耳朵。
禮堂內稀稀拉拉沒有多少人。各個學院都只有稀少地耷拉着眼皮吃早餐的學員們。
”什麼？”朵拉疑惑地反問。
”走廊里，哈利和馬爾福為了爭奪你的歸屬，昏天黑地飛沙走石地打了一場世紀大戰？”
朵拉：”…………………………”
”貝莎，你應該去當一個狗血小說家。”她誠懇地說道，並給了霍格沃茨八卦女王一嘴的黃油麵包。
”唔……”貝莎努力咽了下去。鍥而不捨地追問。”難道不是真的嗎？我覺得很有邏輯，這難道不是你們最近鬧掰的原因嗎？”
”……”
看着女孩兒的臉色。貝莎頓時低下頭，雙手合十。”對不起，我不應該提的。”
淑女黛娜挽起了袖子。”讓我來幫你揍她吧，朵拉。”她躍躍欲試地道。真是很早就想治治這張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嘴了。
”好的，謝謝。”朵拉毫不遲疑地同意了。
”呃，嘿……”一聲猶豫的招呼低低地響起。
”嘿，哈利。”朵拉沒抬頭，但是輕快地打了個招呼。她能感覺到身側的人立刻放鬆下來，在她旁邊坐下。
”對不起……”哈利醞釀了一下，開口道。
”你平均每天說三次以上，哈利。”朵拉無奈地笑了笑，打斷了他。”我早說過這和你本人沒有什麼關係。”
哈利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但我真的很抱歉。”他不安地盯着眼前的早餐，感覺沒有任何食慾。”我應該更認真地學大腦封閉術。”
”而且不應該那麼容易就受到影響。”他深吸一口氣。”我要道歉的東西太多了，鄧布利多和我談了談，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了。”
這倒讓朵拉很意外。
”而我還在懷疑你。還讓湯姆乘虛而入。”他頹廢地捂住臉，”對不起，朵拉。”
”沒關係。早就沒關係了。”
朵拉咬着麵包，和着牛奶。卻依舊難以下咽。確實，一想到是湯姆施加的影響，那一點點怨言也都煙消雲散。
現在讓她低落的是另一件事。
禮堂門打開了。一幫斯萊特林學生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黑皮膚的英俊男孩總是很引人注目，特別是對於格蘭芬多學院以外那些被他撩過的女孩子。而他旁邊的人，鑒於標誌性地淡金髮色，吸引的目光更多了。
朵拉看着他們走向自己的座位，離得越來越遠。
距離他們在醫療室不歡而散，過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之後一直處於冷戰狀態，沒有好轉過。
而對於她來說，男孩一瞬間露出的脆弱神色還歷歷在目。
她看過馬爾福的張揚傲慢，德拉科的溫柔體貼，卻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一絲脆弱。
——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
朵拉捂住眼睛。問題在於，她也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