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章 入城
自從葉素素完成拯災廚娘的工作之後,她就又被葉盛禁足了,因為她的小院在這次大災中基本保留完整,所以只是簡單維修了院牆,然後她又被迫開始了坐井觀天的生活。
葉素素當然不幹了,憤起反抗,但奈何她一個纖纖弱女子在這封建禮教和父權社會的雙重壓迫下,尤其是在那三個膀大腰圓的老媽子兼職鄉下悍婦的面前,她感覺是如此無力。
為了改變現狀,她決定苦練“神傳意·行”功法,短短几日她就悟到了兩個招式“起風式”和“舞風式”,大喜若狂,心情大好,暗道:“這下可好了,讓我起股風把那三個把着門的大肥婆吹走,這樣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出門逛街了。”
小姑娘想到就做,趁着此時正午陽光明媚,立即衝出卧室。她也不去喚丫頭小巧來壯膽,徑直奔向小院門口。
小院門口一個粗壯的老媽子人正慵懶地睡在躺椅上,迷迷糊糊打着盹。這個老媽子夫家姓武,院子裏都稱她武大娘。
在縣都府內守院門可是一份好差事,活輕鬆錢還不少,且縣都老爺還很看重,武大娘可是躺在這暖暖的陽光下真舒坦極了。
她正眯着眼睛享受着,就撇見葉素素氣沖沖地走過來。最近這小丫頭片子火氣大,三天兩頭就到門口鬧一次要出去。今日她又來了,現在這門口就只剩下她一個老媽子守着門,不過武大娘一點都不但心,一個瘦弱的小丫頭她還擋不住?
葉素素衝到院門口,見到武大娘已經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喲,大小姐又來看老婆子了。”
葉素素板著臉道:“讓開,我要出去。”
武大娘內心無語這大小姐怎麼每次都說同樣的話,只得開口應道:“大小姐,您也別為難老身了。您想您要出門我敢擋您么?只要老爺一句話老身立刻就把門給您打開。”
“你......”這些老媽子每次都把她那便宜老爹搭出來唬她,而她便宜老爹卻怎麼說也不讓她出門,說什麼女孩子家應該要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要修德行不要拋頭露面,說得葉素素手捂額頭,一聲長嘆:“天哪!這是什麼時代呀!”
往日裏她手無縛雞之力,不過從今天開始一切都將會不一樣。她的“神傳意·行”功法初成,從此以後她要在這個新世界上笑傲江湖游四海,縱馬天涯任我行。
想到這裏,葉素素簡直心花怒放,眼前這個又肥又懶的武大娘就是她的自由之行第一個小障礙物,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的想把她的神奇功法施加在她的身上,一舉將她吹飛出去。想着武大娘肥胖五短的身子在空中驚叫,葉素素忍不住都要笑出聲來。
武大娘滿臉疑惑地看着葉素素,今天大小姐還真奇怪,對自己莫名其妙的笑,於是關心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葉素素回過神來,臉色一肅,道了聲:“武大娘,今兒可對不起了。”說完雙掌抬起,心中默念一聲“起風式”,雙掌緩緩聚風,眼睛一閉,嬌喝聲:“起!”
立即她手中就感覺風起雲湧,忙向外一推。一推之下,忽聽武大娘“咦”一聲叫,她心中又一揣測,暗道:“這次,我別不會把武大娘拋出天外,搞出人命了吧?”
她忙睜開雙眼查看,只見眼前冒出的居然還是武大娘胖胖的頭,滿眼疑惑的模樣。這時就聽武大娘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葉素素唬了一跳,嚇得後退半步。她沒想到自己這神功秘法竟然對武大娘不起作用。
她檢查了一下自己雙手,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於是問武大娘道:“你……你沒感覺到有一股風吹來?”
武大娘點點頭道:“感覺到了,是有一點風,您看我頭髮都被吹得有點亂。”
武大娘很真誠地回答着,還指指耳後根的亂髮。
葉素素心裏一陣哀嚎,莫非是這廝太過沉重或是我功力不夠,這招“起風式”竟然不能吹動她。
葉素素對她的神功秘法現在有點不自信了,不過她還有一招“舞風式”,索性也施展出來,看能否最終吹走這個肥婆。
武大娘見葉素素臉色不好,神情恍惚,心道:“大小姐莫非這次有了什麼新花樣?不行,就我一人守在這裏,倘若這聰明丫頭現在裝死裝活,我可承擔不起,還得再找一個人來才是。”想到這,武大娘扭頭衝著院子西側廚房喊道:“高嬸子,毛大姐,你們快點過來。”
葉素素見武大娘扭頭過去,正是施展“舞風式”最佳時機,雙手合十,暗念口訣,身姿輕拽,雙臂大開喝道:“風·舞!”話音一落,一道輕風憑空而至,在葉素素身邊旋轉,先是輕柔,如同微風。
葉素素心裏納悶,這風怎麼在自己身邊轉,它不是應該去吹前面站着的那個胖大媽么?但也就這麼一想,她還沒有理清頭緒,這風力瞬間大作,讓她身不由已被那風捲起身子騰空而起。
在空中的葉素素嚇得一口氣提不上來,那風就裹着她,快速從院門處閃電般後退,直接推開她卧室門,然後就把她拋到床榻上。
武大娘正嚷着叫她的同伴前來幫忙擋葉素素,忽覺後背風動,回首一看哪裏還有葉素素的身影,又遠遠見小姐的閨房房門輕晃,也是一愣自言自語道:“走這麼快,還帶風了?”
她估計大小姐又生氣跑回去了,今天阻擋成功了,內心大為愉快,伸伸懶腰,又可以安安靜靜躺在這好好曬一下午後暖陽了。
葉素素躺在床上,現在的她可是欲哭無淚呀,這個奇葩的神功秘方她終於搞清楚是什麼了。
這“舞風式”分明就是一個逃命的招式,因為喚出來的風只能作用在她自己身上,並且使用一次基本上會耗盡她那可憐巴巴的初學二階全部靈力,這還是最近她辛辛苦苦修鍊的成果。
至於那招奇葩的“起風式”也是只能應用於自己身上,可以減輕自身重量或大幅度增強其奔跑速度,不過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用這招去撞院門呀。如真撞上了,她估計自己全部門牙都可能保不住。
葉素素躺在床上,緩了半響,體內靈力有了一點點恢復,可以移動手臂了。這時她心中泛疑,為什麼這“舞風式”把她卷回自己的卧室床上,而不是別的地方,例如院子外面某處。
葉素素想了半天沒有答案,忽然覺得這應該與那塊藏在自己體內的玉佩“風行自”有關。於是她從體內喚出那塊玉佩一看,果真發現是有關係。
在那玉佩上浮現出了一行新字:家中卧榻。
這一下她明白了,這塊玉佩相當於一個地址冊,不過目前在這地址冊中只有一條記錄,就是她屋中之床。因此每當使用“舞風式”時,喚出的勁風就會自動送她回來。
葉素素想明白這一出,心如止水了,看來要依靠這個什麼鬼玩意的神功秘法走出這個小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如今唯一的辦法還是只能去找她便宜老爸好好講道理了。
此後數天,每天利用晚餐時光,葉素素都會更加耐心地給她這個便宜老爸繼續做工作,先講講琴棋書畫,又講講花鳥魚蟲,最後委婉講到人生而平等,男女平權。一番大道理也把葉盛講得啞口無言,但始終就不鬆口放她自由出入小院,讓葉素素大是苦惱,又無計可施。
可誰知直到一天晩上,葉盛終答應她明日解禁。第二日,葉素素起床看見那三個可惡的胖大媽終於不再守院門,高興壞了。
葉素素立刻整束衣裝跨出院門,丫鬟小巧也一步不離緊緊跟上。葉素素也不瞞她,她就是要去找余可成和庄勁。自從大災之後他們有快一個多月沒見面了,她視這兩個如同她的親哥哥,不僅因為從同一個地方過來的,同時還是她的精神支柱,關於這“神傳意”功法,她也有好多疑惑要問他們。
倆人剛出院門就遇見阿米正帶着誰最胖在院中日常巡視,見到葉素素能解禁出來,也高興地忙迎上去。
葉素素看見阿米也是高興,忙問他余可成和庄勁的家在哪裏,她要去找他們。
阿米摸摸頭道:“前段時間,他們已經和葉二公子一起乘飛舟去了建靈城,要在建靈學院裏學習三年......”
“啊......”葉素素心中叫苦,她終明白為什麼昨晚葉盛會突然同意解禁她,想是不願她再與余可成他們有什麼聯繫了。如今余可成和庄勁一走就是三年,路途遙遠,葉盛也就不管她了。
葉素素心情突壞,也沒有興緻出門逛街了,直接轉身回自己院子。阿米見葉素素悶悶不樂,跟着進來,要想方設法逗她開心。
他見這個院中有一顆歪脖子老樹,就問葉素素是否還想要一樹屋?
葉素素百無聊賴,無精打采地同意了,頓時阿米有了幹勁,立刻乘誰最胖飛了一次蒼白山帶回許多木板,就開始忙活起來。
葉素素見他忙活着,漸漸也有了興趣,於是就和小巧在旁邊開始幫忙。後來幾次阿米乘坐誰最胖飛去蒼白山再找木料時都會帶上了葉素素。
葉素素初時騎在誰最胖身上在天上飛還是有點怕,緊抱着阿米的腰,軟香貼背,吹氣如蘭,緊可把阿米高興極了,恨不得就這樣永遠帶着葉素素在天上飛。
誰最胖對葉素素甚是親昵,因為在天上飛時葉素素會暗中施展“起風式”,誰最胖飛起來好不輕鬆。一人一獸試了幾次后,葉素素也開始敢單獨騎着誰最胖在天上飛了。翱翔藍天,逍遙自在,小姑娘漸漸也不覺得日子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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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靈城是趙國北方郡的邊境重鎮,高城深池,歷來都在這裏囤積了重兵來防範外族入侵。此地雖是軍事重鎮,但同時也是北方郡中最重要的邊境貿易口岸,商賈雲集的經濟場地。
此時天光大亮,城的東門已經大開,絡繹不絕的行人車輛來來往往,好一派熱鬧安平景象。
趙國境外有諸多外族,民族之間時有紛爭,甚至戰爭,尤其是與外族中最強的蠻族。雖然經常刀槍相見,但平時的正常貿易卻從來沒有切斷過。
蠻族的皮草藥材以及金屬礦料在中土四國都有着極大的市場,而蠻族對中土的食鹽酒釀和各種工業製品也是需求旺盛。建靈城的東門面向內陸,也是建靈城的主要經濟命脈,商品貨物源源不斷從北方郡各地運輸到這裏,經東門流入,而蠻族的各種貨物又被來自各地商賈從這裏帶出。因此在建靈城東門外不遠處建設了一個大型的飛舟啟降場,方便各地商賈出行。
余可成和庄勁走得飢腸轆轆,腳趴手軟,好不容易走到了東門外。他們倆上身裹着一件夜裏摸來的不合體的農夫短衣,下身只着內褲,這一身奇怪打扮一路上都被來往的行人暗地裏指指點點,有些調皮的小孩還對着他們恥笑不停。
不過,二人臉皮厚,視而不見,走起路過仍就挺胸抬頭,不墜氣勢。
庄勁不時還對圍着自己恥笑的小孩吼上兩句:“這是時尚,知道搭配不?”
余可成也附合兩句:“這些土包子,那裏懂這些。”
兩人自娛自樂,自問自答,倒也把這一路上的尷尬化解了過去。
兩人順着人流來到東門外,發覺人越來越多,想進城的人自動排成長隊,前方有數十個穿着灰色制服的士兵正在一個一個檢查放行。
余可成發現這種進城檢查應該是日常行為,排着隊的行人都神色坦然,並且道路兩邊有不少小販正在販買食物或物品。有一家包子攤的新鮮包子剛剛出籠,香味撲鼻,惹得兩人肚子咕咕直響,饞蟲大作。
庄勁忍不住了道:“走,咱們先去吃包子,再進城。”
余可成嘴一撇道:“去吃霸王餐?”他知道兩人現是身無分文,但他可拉不下臉去吃霸王餐。
庄勁呵呵一聲,笑道:“咱那能幹出這麼丟臉的事。”
他左手一亮,掌心裏多了三個呈三角形的硬幣。
這種三角形的硬幣在本地被稱作角子,是趙國自己發行的貨幣,市場上大約五百角子等價一個神殿山的金幣。金幣價值太高,尋常百姓能用的着的地方太少,因此角子就更方便百姓生活使用。
余可成笑罵道:“好個胖子,你居然還學會藏錢了!”
庄勁也笑道:“我怎想到這些,也是運氣好,剛在這摸衣服兜里發現的。”
雖只有三個角子,但兩人上場與那包子攤上的老大娘一陣推心置腹,拚命拉家常,大讚攤主心美人更美,老大娘一高興就給了他們四個包子和兩碗稀粥。
兩人如願以償,歡喜地端着包子和稀粥在攤子涼棚里拾一空桌坐了下來。只是剛才他們這番表演好像有點過了,讓攤子裏面的吃客個個側目,暗笑不已。其中坐在最裏面一個陰涼位置的紅衣少女,不過十四五歲,其眼光輕蔑向他們一掃,嘴角一撇,暗地嘀咕了一聲:“無賴。”
余可成和庄勁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此時填飽肚子才是關鍵。兩人風捲殘雲,瞬間兩個包子和一碗粥就落下肚,還真是意猶未盡。兩人又向老大娘討了兩碗清水,準備等這入城排隊的人少一些再進。
余可成閑得無聊,就打望眼前這建靈城城牆,這城牆建得可真結實,是由大塊大塊完整的青石壘上去,青石縫間連一根雜草都沒有,可見平日裏維護得很勤。
順着城牆向上看,足有三十多米高,垛口上旌旗飄揚,刀槍密佈,防範森嚴。這時余可成突然發現在城牆半空中懸挂着兩個大竹婁,竹婁中似乎還裝有某物。
余可成招呼庄勁,手指那物道:“胖子,你來瞧瞧那城牆上掛着什麼?”
庄勁在地球的時候是戴着厚厚的眼鏡的,但在這世界上換了身體后眼晴卻是極好,他抬起頭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道:“是裝着兩個人,奇怪了,一動都不動,死了?”
庄勁和余可成兩人面面相噓,他們倆不覺感到陰森森一陣寒意,此刻城門口處人頭涌動,但就在離眾人頭頂不遠處卻掛着兩具屍體。
“那可不是人的屍體!”就在余可成和庄勁兩人對那竹婁中的屍體感到震撼時,在桌邊蹲着抽着漢煙管的本地農家老漢偷聽了他們倆的談話,插嘴道:“是猴妖。”
“猴妖?”一聽到是妖,余可成和庄勁都來興趣了,這個世上因為靈氣的存在,人都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那有妖的存在也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余可成和庄勁趕緊把凳子騰出一個,招呼那農家老漢道:“老伯,快坐上來,給咱們聊聊這猴妖是怎麼回事?”
那農家老漢也是個健談之人,見這倆人好奇也就不推諉了,把煙一吐坐在他倆對面道:“我看倆位小哥兒面生得很,是第一次到建靈城吧?”
余可成和庄勁連連點頭道:“不瞞老伯,我們來自蒼野縣,今次是頭一會到建靈城。”
那農家老漢聽說他們來自蒼野縣,有了興趣,說自己曾經常去蒼野縣,給縣裏李大煙的煙草館送過兩次貨,庄勁回他道這李大煙的煙葉味太淡,問他不會是送的假貨吧。那老漢嘿嘿直笑說不管他的事,他也是受人之託。
這一老一少在閑聊把話題給帶偏了,余可成忙插嘴道:“老伯,你且說說這猴妖是怎麼回事?”
老農這時才正色道:“這猴妖可是厲害東西,本領高強,還天生具有變化法力,且最善長擬人,又能發人言,稍不留意就會被它騙了。”
余可成聽說這猴妖能發人言,立刻想到了阿米的誰最胖,那畜生也能搗鼓出一句像模像樣的人語,不過畢竟與人言語交流還是不成。
庄勁此時盯着那竹婁中猴妖屍體又仔細觀察了一番,說道:“好像不對呀,我瞧那屍體分明就是人呀,哪裏有半點像猴的。不是說妖死後會化為原形嗎?”
老農笑道:“那就是它們的原形。它們原本是來自蠻荒地區的人猴族,是蠻人中的一個小種族,血統半人半獸,不過總算還有一些人樣,原不為懼。可是誰知最近這幾十年,這個人猴族中出現了這種妖怪,能夠千變萬化,經常滲透到我國邊境來刺探軍情,為蠻人入侵打前站,狡猾地很,因此咱們建靈城的曾大帥這才在城門口設立了關卡嚴防死守,就怕這東西跑進去打探消息。”
余可成和庄勁見老農說很是義憤填膺,雖很多地方還沒弄懂,但也積極地附合著老農,話題也還投機。
余可成趁機向那老農求教道:“老伯,莫非蠻人都是半人半獸?”
老農吸了一口旱煙,沉思片刻道:“這就不好說了,咱們中土四國都愛把域外之地稱為蠻夷,但其實外面不少地方上的人應該還是與咱們是一樣的,像經常到咱建靈城做生意的摩柯人我看起來就很老實且又實在。不過,這些年來經常來騷擾入侵咱建靈城的那些蠻人部落如什麼赤背族,來鳶人等就不一樣了,殘暴兇狠,無惡不作。”
三人正坐在桌邊說著話,突然城門口排隊的人陣騷亂,人群紛紛四處亂跑,還有人高聲喊着:“是猴妖!是猴妖!”
那老農臉色一變道:“又發現猴妖了,快走快走,躲開閃避。”說完,自個兒貓着身子就向包子攤後面的樹林跑去。
余可成和庄勁沒有跟着他跑,相視一眼,都有了去看看猴妖的想法。自從兩人這一路上與飛盜交手之後,也越發對他們自己修鍊的神傳意功法有了些信心,既然這個世界有妖,當然他們要湊近點去看看。於是當尋常百姓紛紛向外跑時,他們倆卻向城門處奔去,只是他們不知涼棚里那個穿紅衣的小女孩也跟着他們向城門口跑去。
沒跑幾步就看見地上有傷者躺在地上哀嚎,再走幾步就看見城門口已經空出好一大塊地方,數十個士兵拿着各式刀槍正圍着一個灰袍人嘶聲叫喊,此時地上已經伏着幾具死屍,有士兵也有老百姓,死狀恐怖,血肉模糊。
那個灰袍人披頭散髮,完全看不見面目,其雙手並無兵器,但雙爪如墨,上下翻飛,身形極快。有個士兵拚命挺着長槍去刺他,那個灰袍人竟不懼長槍,單手把長槍槍頭一杷抓住,順勢將那士兵拉到身邊,另一隻爪子就插入他的胸膛將內臟器官帶了出來。
余可成和庄勁遠遠看見這一幕,被這殘酷血腥場面唬了一跳,不由得腳步一緩,相視一眼,心中對那灰袍人的功夫沒了底,就有了在旁邊先看看的想法。
也就在這時,城門裏面躍出來了一個中年男子,身穿着校尉軟甲,手持一把單刀迎上了那個灰袍人。
這個中年校尉功夫明顯勝過其他士兵,刀勢如風,且蘊含著凌厲的靈氣。他一出場就將那灰袍人的攻勢壓制了下來,那灰袍人知道他刀勢歷害,不敢用爪去硬接他的鋼刀,只能左閃右避,靠着敏捷身形去閃避。
此刻跑到場邊外圍觀看的余可成和庄勁也落下了心,這個中年校尉明顯有着黃門級的靈力修為,其單刀功力深厚,大開大合幾乎無破綻。就這麼看上兩招,他們知道這個校尉的功夫應不亞於那飛盜花滿娘,灰袍人被擊倒也是早晚的事。
這灰袍人的真實實力也不過相當於初學八階或九階的樣子,只是仗着那一對黑爪鋒利,余可成和庄勁心中自付他們如單獨面對這灰袍人應該也還能對付。
中年校尉見控制住了場面,就有心想活捉這個灰袍人,喊話道:“猴妖,還不束手就擒,某可饒你一命不死。”
那個灰袍人此時已經手忙腳亂,但突然發聲道:“我不是猴子,我是人。”
中年校尉大喝道:“還要狡辯頑抗,讓某家把你爪子砍下來。”說完,他刀法一變,刃走內切向那灰袍人的左肩砍去,刀勢極快,眼見那灰袍人的左爪不保。
可也就是那瞬間,那灰袍人突然搖身一晃,中年校尉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剛才被殺的身着灰衣制服的士兵。
那士兵還急呼道:“將軍,是我!”
那校尉也是一愣,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了,大罵道:“直娘賊,又要騙人。”刀勢不停向那士兵砍去。但那士兵已經趁這瞬間遲疑,左肩已經避開刀鋒,跳了出去。
這一個突雲變幻把余可成和庄勁看呆了,灰袍人的變身如一個神奇的魔術師一般瞬間完成,不僅身材容貌相同,連衣着兵器都變出來一模一樣,如不是親眼看見他的變化,還當真會被這猴妖糊弄過去。
余可成不由感嘆道:“這個猴妖莫非是孫大聖的子孫,會七十二變,要是咱倆能抓一個回去表演,那可比川劇變臉強多了。”
庄勁點頭贊同道:“抓一個太少,怎麼咱都要多抓幾個,整個馬戲團出來才體面。”
倆人站在場外在這竊竊私語,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小女孩的憤怒聲音:“讓開!好狗別擋道!”
倆人一愣回首看去,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叉着腰,撅着嘴,穿着紅衣短裙,瞪着憤怒眼神看着他們。
余可成和庄勁感覺莫名其妙,這城門外路面空曠,不知為何這小女孩非要從他們之間穿過,不過好像也沒什麼理由不讓這小女孩過去,否則就變成了兩條壞狗狗了。
余可成和庄勁於是默默讓開中間的路,小女孩昂首挺胸從他們之間走過,經過他倆時還不屑地吐槽一聲:“懦夫!”
原來這紅衣小女孩見他倆從涼棚衝出來,逆着人群跑去那城門口,還以為遇上了兩個雖穿着奇怪,但身懷絕技,有着俠義精神的少俠要在這裏扶危救困,懲奸除惡,於是心頭一熱也跟着他們跑來。
可誰知這倆人到了場邊,操着手啥也沒幹,還在這兒嘻笑着說什麼馬戲團,不覺心裏火起,於是就衝上前去想羞辱這倆人一番。
那小女孩快步走過他倆,邊走邊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同時大聲對場中那校尉喊道:“淳于叔,我來助你!”
她手中劍一揚,劍光一抖,就向那個與中年校尉纏鬥的士兵衝去。
余可成和庄勁見那小女孩衝上場去幫忙抓妖,也是面面相噓,庄勁不爽被罵成懦夫,反唇相譏道:“那裏來的野丫頭,沒禮貌。”
余可成卻面帶凜重道:“這野丫頭衝上去,事情可能要糟。”
中年校尉此刻已經將灰袍人化成的士兵完全壓制住了,這灰袍人雖將黑爪變成長槍,但也敵不住中年校尉的刀,幾乎可預在舉手之間就會被砍翻在地。
這時中年校尉見那紅衣小女孩衝上來,忙大聲喝止道:“嚴家小妹,快停步!”
紅衣小女孩卻哪能聽得進去,跑得更快,向化成士兵的猴妖挺劍就剌,一心想讓場外看熱鬧的懦夫們瞧瞧嚴家小姐是怎麼保家衛國,手刃妖怪的。
化成士兵的猴妖見有人加入戰鬥,正是求之不得,閃過中年校尉的刀后反身就主動迎着紅衣小女孩而上。
中年校尉心中暗呼一聲“糟糕”,連忙提氣向前追。紅衣小女孩速度很快,見猴妖挺槍反擊,也沒多想,改刺為揮,用劍架住他的槍。只聽“嘡”的一聲,猴妖的槍卻瞬間已經變成一把劍,小女孩只覺眼前一花,那化成士兵的猴妖已經變成了一個一模一樣穿着紅衣的自己了。
中年校尉也就慢了半步,只是眨眼功夫,兩個穿着紅衣的小女孩就纏鬥在一起了,根本不知道誰才是誰了。
那中年校尉不得不停下腳步,持刀守在一邊,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這嚴家小姑娘的靈力水平不過初學六階左右,根本就不是這猴妖的對手。
一個紅衣小女孩舞着劍對中年校尉喊道:“淳于叔,快上來助我殺了他。”
而另一個小女孩則高聲喊道:“淳于叔,別聽她的,她是猴妖!”
兩人相貌一模一樣,連聲音都是一樣的,不僅僅中年校尉一臉懵逼了,連周圍士兵以及在旁觀看的余可成和庄勁都目瞪口呆,再也分不清楚誰是猴妖,誰是那個嚴家小姑娘了。
中年校尉無奈誰也不幫,只是令士兵們將那兩個紅衣小女孩團團圍住。不過那猴妖甚是狡猾,慢慢裹挾着真正的紅衣小女孩向包圍圈外走,想着趁着機會混入人群中逃離。
兩個紅衣小女孩劍來劍往,招式居然也是一模一樣,額頭上都滲出顆顆汗珠,真正的那個嚴家小姑娘此刻望着對面的自己,如何照鏡子一般,內心逐漸崩潰,心中不覺產生疑問:“我是誰?”
正在眾人束手無策不知如何分辨這兩個紅衣小女孩的時候,城外大道快速奔來兩匹快馬,一前一後。
前面馬上坐着一位女將,身着將軍鎧甲,紅袍打底,一件大紅披風,年齡大約廿多歲,劍眉星目,神彩奕奕,英姿颯爽。
緊跟得後面的馬上是一個少年,白衣素袍,雙眉緊鎖,神情有些疲倦。
余可成和庄勁這時也看見來者,前面的女將他們不識,但這後面的少年卻是熟人,這不正是葉落么?
不過此時,葉落卻沒有注意到他們,在他眼裏正焦急地看着場中爭鬥。
那中年校尉見這女子到來,心中大定,忙迎上來拉住她的馬,招呼道:“楊將軍。”
那女將遠遠的在馬上奔來時已看見這場中兩個一模一樣的紅衣小女孩互斗,心中早已經猜到了原由,那中年校尉正待講話,被她擺手打住,順手從馬鞍前鳥翅環處取下一根亮燦燦渾銅棍,直接從馬上翻身躍入場中,也不管誰是真的誰是假的,同時大棍一掃,靈氣雄厚逼人。
兩個紅衣小女孩都臉色大驚,均被迫挺劍去擋。劍還沒有接觸上棍,已經“咔嚓”一聲,兩把長劍皆被靈力折斷,同時兩個小女孩身子都被女將的靈力震飛起來,竟然是朝着場邊的余可成和庄勁方向擲去。
余可成和庄勁大感意外,倒也不怵,沒有像身邊的士兵那樣慌忙後退,而是分別拉開架式。
飛向余可成的那個小女孩望着他“呀呀”亂叫,面露驚恐,看見他作勢要揮拳打她,身在空中又被那女將的靈氣包裹,無法閃避,只得閉眼去用身子去硬接余可成的拳頭,但誰知余可成長臂輕舒,雙手摟住了她的細腰,就地一滾,雖然狼狽但也十分靈巧地化解了女將的靈力。
飛向庄勁的那個小女孩只是落後了半分,先也是望着庄勁“呀呀”亂叫,但眼神瞥見那余可成作勢揮拳要打旁邊那個紅衣小女孩,忍不住就對庄勁吐出一聲:“公子......”
可是庄勁此刻卻冷笑一聲,腦中“舞弓步”已經計算出一條最佳路線,就在那小女孩快要近身片刻,扭腰后踢,足跟有力地踢在她的腰眼上。
這一招同時也改變了她的飛行方向,裹着女將的靈氣狠狠地將她的身體砸在右側青石地上。
也就這麼一下,那小女孩落地后腰骨折斷,腿腳扭曲,無法動彈,進氣少出氣多,法力崩潰,眼看活不成了。因此她的身形也裝不下去了,淡淡的化回灰袍人原本披頭散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