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話 美麗的情人節
1994年農曆七月初七，正值七夕情人節。依舊單身的青年們無不春心萌動，努力追尋着自己的另一半。
正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對情侶幽會在月光之下，角落之間，耳鬢廝磨，卿卿我我。
乾柴烈火，澆不滅的慾望為日後的生活埋下了堅實的種子。
......
雜貨店的一角，一個單薄的身影大着肚子，正舉着電話神情落寞。
“沒人接。”女孩兒嘴唇乾裂，發白髮紫。
雜貨店老闆娘衣着艷麗，一對金耳環閃閃奪目，“姑娘，那小鬼一看就是騙你的，瞧他穿戴沒一樣是真的。”
女孩梳着羊角辮，身着寬鬆的格子襯衫，嬌小的鼻頭惹人憐愛。只是偏瘦，讓人看了覺得心痛。
“你家大人呢？”老闆娘見她挺着肚子，總是一人跑來打電話。
女孩孤苦伶仃，放下電話，拿出兩毛錢遞給老闆娘。老闆娘客氣的笑道：“沒打通不要錢。我說你爹媽呢？”
女孩絕望的抬起頭，望了她一眼，內心惶恐，雙眼止不住的流淚。
老闆娘不知所措，低頭看她瘦弱如麻桿細的腿下，穿着一雙碩大的拖鞋。
“那個，你和他就沒有其他聯繫方式了嗎？”老闆娘於心不忍。
女孩伸出手，一張紙條已經褶皺，上面七扭八歪寫着一串電話號碼。
老闆娘目光閃爍，知道這是那個小鬼胡編的把戲，自己就多餘問這一嘴。但又不好再刺激女孩兒，只好歪着頭提起電話，當著小女孩的面，又撥了一遍這個號碼。
“嘟，嘟，嘟......”
老闆娘並未懷有期望，只是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女孩兒。
就在女孩滿懷期望的眼神中，老闆娘神情一震，電話那頭有人接了！
“啊，喂，我是......”
老闆娘話未說完就聽對面憤怒的咆哮着，是一個中年女人刺耳的嗓音，“你再來騷擾我兒子，信不信我連你肚裏的娃一塊打死！嘟，嘟，嘟......”
老闆娘立馬將電話按下，緩緩吸了口氣，和藹可親的對小女孩道：“沒人接。”
女孩兒失望的捏着紙條轉身離去，那格子衫下的肉體彷彿已經失去了靈魂，如行屍走肉般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盪。
老闆娘不忍直視，掏出顆煙抽了起來，心裏暗道：現在這年輕人太魯莽，一點不為自己考慮，沒結婚就懷上了。
打那以後，街上便多了一個可憐人，整日無所事事，挺着大肚子到處遊盪。
她隔三差五還是會來老闆娘這裏打電話，偶爾會接通，但得到的始終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後來街坊鄰居也都知道了這件事，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忍心看着一個妙齡少女天天挺着大肚子到處閑逛。而且她面黃肌瘦，顯然營養不良，真生下孩子，還不出了大問題？
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女孩誰都不搭理，任是別人百般勸阻，或是想施以援手，都被她冷漠拒絕。
老闆娘看着她肚子越來越大，也算良心未泯，一次偷偷跟着她回了她家，想知道她父母的情況。
入目的是一棟三層土樓，女孩挺着肚子極其不便，摸着生鏽的扶手一步一停向上移動。
老闆娘跟在後面鬼頭鬼腦，虧了大家都知道她是誰，要不非把她當成拐賣人口的嫌疑犯不可。
女孩從脖子上取下一把鑰匙，插進鑰匙口，左右擰了許久才將門打開。期間老闆娘這急脾氣一犯，差點衝上去幫她把門踢開。
多少出乎老闆娘的意料，光從外面來看，女孩家境也沒想像中的差勁。但當她悄悄貼近她家窗戶時，屋內的場景觸目驚心。
座椅碗筷散落一地，被褥像被狗啃了似的碎成一塊塊，牆上的掛飾東倒西歪，暖瓶像被踩了一腳的易拉罐般深深凹陷着......而女孩兒進了屋，則像沒事人似的脫下寬大的格子衫，掛在只剩一半的衣架上。
老闆娘見女孩剛要回過頭，立馬倒吸口涼氣，蹲下身子，生怕被女孩發現。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時此刻竟有點毛骨悚然。
她上下張望，只見這土樓建的密密麻麻，有一半空間見不到光，陰暗潮濕的氣息蔓延到各個角落。
“吱吱。”
老闆娘捂住了嘴，一隻肥胖老鼠從她面前經過，若無其事的鑽進了下水道。
她心裏難免后怕，想着還是先離開吧。卻聽屋內女孩開始抽泣，凄凄慘慘的啼哭斷斷續續，時而還有咒罵聲混在裏面。
窘迫的老闆娘摸了摸兜里，煙竟忘帶了！
要不然她真想藉著抽煙的勁，一鼓作氣衝進去。
“你不是說愛我嗎？你不是說要娶我回家嗎？你不是說哪怕山崩地裂也不放棄我嗎？”
屋內傳來女孩兒的自言自語，老闆娘是過來人，聽到這些抱怨覺得不足為奇，只是搖頭苦笑。
不一會兒，卻又聽女孩像變了個人似的發瘋般在屋裏摔東西。玻璃的破碎聲，鐵皮和傢具的碰撞聲，還有那撕破喉嚨的嚎叫......
老闆娘蹲在地上，腿都有點麻了。她張望一圈，這樓里就沒其他人出來阻止嗎？還是說壓根都不在家？看她這種情況絕不是一天兩天了，難不成大家習以為常了？
濕暗的環境讓老闆娘覺得難受，面前沒隔幾米處卻是艷陽高照！熾熱的陽光盡情的拋灑，光線到了這棟土樓，像天地一般被分割開來。她仰起頭，對面土樓頂一張碩大的廣告板傲然挺立。
屋內的打砸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是“噗通”一聲悶響，老闆娘聽着動靜發覺不對，緊忙探出頭往裏瞧，原來是女孩倒在地上了！
更讓老闆娘揪心的是，女孩下身儘是新鮮的血跡......
“壞了，壞了！”
老闆娘竄了起來，敲了敲玻璃，不見女孩有反應。又去開門，“啪”的一聲，門就開了，原來沒鎖。
老闆娘心急如焚，一邊拍打着女孩的身體，一邊對外求救，眼看着女孩昏迷不醒，血卻越流越多......她毅然決定抱起女孩先去醫院。
當她把女孩抱在懷裏時，“嘩啦”一聲，老闆娘整個人都怔住了。懷裏的女孩頃刻間變得還沒一坨被子重。女孩的肚子也隨之癟了下去。
她低下頭，手裏像捧着一具乾屍，而地上一大灘污血，混着各種分不清形狀的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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