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欺人太甚
沈昭昭不回應,卻不動聲色的輕輕的扯了扯南宇的袖口。
南宇瞬間會意,鬆了一口氣。
溫玉婉轉身走出來,看着滿臉是血的沈昭昭,也被嚇了一跳:“她怎麼回事?”
“二少奶奶今晚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夫人一定難辭其咎。”南宇抬起頭來,冷冰冰的對溫玉婉說。
溫玉婉錯愕:“方才我只是輕輕碰了她一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
“夫人三更半夜不肯讓我的妻子進門,還污衊她跟南宇有染,如今失手推她傷了她,你說跟你有沒有關係?”寒氣逼人的男聲自黑漆漆的別墅里傳來,陰沉冰冷,隱隱壓抑着怒意。
溫玉婉側過臉看去,只見顧南城操控着輪椅,慢慢的走了出來。
看着地上的沈昭昭和南宇,顧南城面無表情的對溫玉婉道:“夫人未免欺人太甚了。”
溫玉婉怔住了。
顧南城怎麼會從宅子裏出來。
難道說,他真的一直在家裏,是自己的消息出錯了?
溫玉婉趕緊解釋說:“南城啊,不是我欺負他們二人,是他們二人瞞着你半夜三更從後門拉拉扯扯的進來,你身體不好,難保他們兩人背着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是我讓他們兩個從後門走的。”顧南城直接打斷溫玉婉的話。
“你讓他們從後門走?”溫玉婉狐疑的看着顧南城,“為什麼?”
“今日昭昭回門,因爭執被岳父給打了一巴掌,臉上痕迹明顯,怕被下人看到惹出流言,所以我便讓南宇帶昭昭從後門走。而我,下午則因為體力不濟,先讓南宇派人去把握給接回來了。”顧南城眯眸看着溫玉婉,“夫人,我這樣跟你解釋,你聽的明白嗎?”
溫玉婉臉色僵硬,好似隔夜的冷飯一般又硬又餿:“原來是這樣,倒是我多事了。”
顧南城收回視線,看着躺在地上的沈昭昭,他用力捏緊了輪椅的兩邊扶手,聲音冰冷的道:“南宇,送夫人去醫院。”
“是。”南宇打橫將人抱了起來,隨即跟顧南城一起帶沈昭昭去了醫院。
寂靜的病房裏,輸液管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顧南城守在沈昭昭的病床旁邊,看着床上腦袋裹的好似一隻粽子的沈昭昭,嗓音微沉:“行了,別裝了。”
沈昭昭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過才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就又回到了醫院,她跟醫院還真是有特別的緣分。
想到這裏,沈昭昭忍不住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顧南城看着她臉上微妙的笑意,眉頭一皺:“受了傷還笑的出來,腦袋被磕壞了?”
“如果不能學着苦中作樂,在絕望當中找尋到一點微末的甜,只怕我早已經支撐不住,去投海自盡了。”沈昭昭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嘆了一口氣。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忽然之間想起了什麼似得轉過身來問顧南城:“你今天的事情做完了么?”
顧南城一頓,抿了抿唇,旋即有些內疚。
她為了幫自己遮掩,不惜開罪溫玉婉甚至還摔傷了自己,而他卻放縱自己,跟念慈在一起待了那麼久。
“怎麼,是事情進展的不順利么?”沈昭昭看着他陰沉下來的臉色,又擔憂的問道。
顧南城的臉色徹底暗了下來,或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赤誠單純的沈昭昭,他漠然的回道:“不該管的事情,就別多問。”
沈昭昭扁了扁嘴,淺淺的“哦”了一聲。
“剛才好懸,還好你回來了……”她輕輕的咬了咬下唇,腦海里回想起方才在那一幕,現在仍心有餘悸。
若是顧南城沒有及時回來,縱使她臨時想到了主意,以溫玉婉的心機肯定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到時候就麻煩了。
今天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南宇都已經跟顧南城說了。
他突然對沈昭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個女孩子,內心究竟是有多強大,才能在一天當中承受這麼多而不崩潰的呢?
如果換做是念慈,恐怕早就已經趴在他懷裏哭鼻子了。
顧南城眼神複雜的看着沈昭昭,“以後,不用為了我做傻事。為了阻止溫玉婉而摔傷自己,委實蠢的很。”女孩子的臉多麼嬌貴,若是額頭上留下疤痕,那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沈昭昭委屈的很,不知不覺鼻頭有些泛酸。
大腦里一直緊緊蹦起的那根線,也因為顧南城的這句話而徹底摧枯拉朽的崩斷。
“沈昭昭,我從不欠任何人。這次你幫我,我不會白讓你……”
顧南城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他不經意間垂眸,才發現沈昭昭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
“你哭什麼。”他英挺的劍眉緊緊擰了起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你別哭……”
沈昭昭非但不停,反而越哭越凶。
跟歐念慈那種歇斯底里的大哭發泄不一樣,她不哭出聲音來,眼淚就那麼隱忍而小心的簌簌往下掉,看的人心裏像貓抓一樣的難受。
顧南城手忙腳亂的拿過紙巾遞給她,安慰歐念慈的那些本事,居然無法使在沈昭昭的身上。
他生澀而僵硬的說道:“你別哭,別哭了。”
沈昭昭抓住他手裏的紙巾,忽然抓住他的手,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裏,終於哭出了聲音來:“顧南城,我沒有家了,我也沒有家人……”
女子溫軟微甜的奶香氣瞬間鑽進了鼻腔,不似香水味那般刺鼻,也不像皂粉味那般清淡。
那是一種能夠勾人魂魄的味道,似有,若無,令人魂不守舍,心臟砰砰直跳。
顧南城掙扎着抬起手來,最終,還是落在了沈昭昭的後背上。
他原本想說諸如此類“顧家就是你的家”這種話,可想了想,還是不願那這種虛無漂釀的謊言來安慰她。
畢竟,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顧家。
總有一天她會離開,去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念及此,顧南城只是沉默,手也慢慢的垂了下來。
那一夜,是沈昭昭人生當中哭的最凶的一次。
直到嗓子都嚎啞了,她才鬆開了手,無力的癱軟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