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鋒芒初露
這江湖上最是有那麼一種渾人，往往外強中乾，卻最愛占這嘴上便宜。一張口就自稱什麼“爺爺”“老子”。
謝中航第一反應就是想抄起東西打爛這從未見過的渾人腦袋，只是強壓心中怒火才沒有發作。
但是，眼前這個渾人謝中航是永遠不會放在眼裏了。
謝中航冷笑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小子，這位可是咱們黃河水幫號稱水中閻羅，一刀斷黃河的虎牙灘龐寨主。”
見謝中航尤自坦然自若，旁邊圍着的人中有一大漢不由說道。既是吹捧龐煥，也是亮明身份，再嚇嚇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哦。黃河水幫的龐寨主。這兒的竹葉青的確正宗，龐寨主也請來一杯吧。”謝中航微笑着將酒壺推向龐煥。
龐煥並不是來喝酒的，一把按住酒壺。
但是，他按不住。
隱隱中，謝中航推酒壺的手暗暗發力。龐煥立時察覺不甘示弱，按酒壺的勁道也隨即增加。
於是，旁人眼中並無異樣，實際上二人暗中角起力來。
謝中航的推力增一分，龐煥的勁道也加一分。龐煥的勁道加一分，謝中航的推力又增一分。
如此三四輪過，龐煥手微微顫抖，額上滲出汗珠來。再看謝中航，卻是一臉的輕鬆。二人彼此試探，龐煥心下大感詫異，面前這小子的內力竟遠在自己之上。
此時的龐煥有如強弩之末，只是礙於面子才苦苦支撐。
謝中航當然看得出來，緩緩卸力。龐煥也感覺得到，自然求之不得，便一起收力。
“謝公子是哪門哪派，尊師是哪位？”
龐煥輕吁一口氣，此刻對眼前這無名小子不敢低看一眼了。
“無門無派，自學了幾式三腳貓的功夫。”
“謝公子本領非凡，龐某開了眼界，但我水幫也不是欺弱怕強的。今日龐某來找謝公子是為了什麼事，謝公子想必心中也已清楚。”
謝中航揉了揉鼻子，點頭笑道：“在下大概猜到了。”
龐煥眯着眼道：“哦？那幾日前傷了我虎牙灘十幾條兄弟，這筆賬謝公子是認了？”
“是。”謝中航喝着酒從容笑答。
龐煥的臉色已是出奇的難看。
酒樓里的其他食客，早已察覺到謝中航這兒的氣氛異常，好事圍觀者都壓低了聲音說話，膽小者見事情不對早忙忙付了飯錢走了。
酒樓的夥計皆遠遠觀望，既憂且怕，只是不敢貿然走近來。
龐煥一雙眼瞪大死死盯着謝中航，右手握拳，骨節咯咯作響。
他已經十分的憤怒，黃河水幫在江湖上是響噹噹的一大幫派。自己也是混跡江湖，成名已久。而眼前這個小子，籍籍無名，但敢傷自己的手下，真是初生牛犢，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自己親自來找這小子問罪，這小子竟然鎮定自若，分明是藐視自己，藐視水幫。
謝中航看着龐煥，餘光瞧見了龐煥的拳頭，他並不想和龐煥動手，但如果龐煥真的動手，自己也決不吃虧。
“好！”龐煥沉聲道，“謝公子既然然認了這件事，那就請謝公子和我走一趟，咱們好好說道說道。”說著便站起身來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中航輕輕一笑，端坐不動。
龐煥咬着牙道：“謝公子不給面子？”
謝中航起身拍了拍衣衫道：“龐寨主盛情，但今天在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恕難從命。”
說著，謝中航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放在桌上，正眼也不瞧龐煥等人一眼就要離開。
“站住。”
龐煥怒喝一聲，握刀擋在謝中航面前。其餘幫眾又將謝中航圍上。
這一番變故，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站起身來，繃緊了神經，所有人都猜想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
“我瞧出來了，謝公子這是誠心瞧不上我們黃河水幫啊。今天如果讓謝公子就這麼走了，我沒面子不打緊，咱們水幫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這地界混。”
龐煥突然拔刀出鞘，使足力量，一招‘力劈華山’，照着謝中航面門直劈下來。
這一刀又急又猛，分明是殺人的狠招。龐煥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突施殺手是自己錯過就不再有的最佳良機。所以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力。
酒樓中有人驚呼出口，所有人幾乎都以為頃刻間謝中航便會血濺當場，酒樓中頓時一片嘈亂。
一刀照天門劈來，謝中航卻迅速起身，將身子一側，輕輕鬆鬆避開。龐煥的刀從謝中航胸前擦過。
謝中航避開這一刀，眾人都只道這一刀就要劈碎那張桌子了。
但令所有人沒想到，這刀卻離桌子一尺停住了。
龐煥大驚失色，瞪大雙眼死死地盯着謝中航怎麼也不敢相信，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眾人定神看去，原來謝中航身子避開，但左手倒拿，拇指、食指、無名指三指呈鉗狀，竟抓住了龐煥的刀背。
龐煥這一刀用了其十分的力力，且此刀為寬刀，本就沉重，又是順勢而下，威力可想而知。但這一刀的力量在謝中航手中偏好像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看着龐煥又羞又惱又猙獰的臉，謝中航譏笑道：“人家店主人這麼好的桌子打壞了多可惜。”
一聲“去”，謝中航左手一提，龐煥受力，接連退後了兩步。
等龐煥站穩，謝中航人一閃，就衝出了酒樓。水幫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謝中航一個燕子翻身，從那些人頭頂翻過。
酒樓內眾人只聽見外面傳來謝中航的聲音。
“店家，飯錢付了，記得還欠我一盤兔肉。”
聲音漸遠，龐煥等人追出店門，謝中航早不見了蹤影。
謝中航與龐煥等人相繼離開，酒樓霎時間炸開了鍋，眾人紛紛議論着剛才發生的一切，津津有味。
有人誇謝中航武功高強，江湖人才輩出。也有人搖頭嘆息，年輕人惹了那麼大一個幫派，只怕是早晚遭殃。
唯有酒樓角落一桌，一個白衣書生，從始至終不緊不慢地輕搖着手中的一把描金摺扇。
他伸出修長蒼白的手拿起一小盅酒送入口中，臉上微微浮起笑意。
“謝中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