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牆中女人
雪花伴隨着刺骨的寒風不斷從天空中落下，在雪地上，一隻鋼鐵組成的巨獸奔跑在大地上，他的輪胎全由履帶組成，履帶上還帶着不少鐵鏈，在雪地上快速的跑着。
車內白色的燈閃爍着，車內像是運兵車一樣，最前面是由三個座位和方向盤組成的駕駛室，後邊則是兩排面對面的座椅，零洛和王逍晨做正對面，此刻兩人之間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王逍晨此刻瞪着零洛。
此刻距離零洛拿到那把激光手槍剛過了一天左右的時間，想到這裏，零洛還是有些擔憂的拿出晶卡，貼在頭上。
剩餘人數：41人。
開什麼玩笑！
一天之內又死了二十多人！？
即使是去查了監控，零洛也沒法看到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在那個三色門的修仙者進入大的飛船殘骸那邊以後，人數幾乎是以每小時死一個的速度銳減。
這就是神識在搜索附近還活着的人時的優越性么......
說真的，要不是修仙者的修鍊速度實在過於漫長，零洛也想找機會看看自己能不能去修仙了。
“快到了，你們倆準備下車吧。”
零洛和王逍晨聽到這話，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的出口處，準備下車。
此刻的兩人穿着一件厚厚的銀色防寒服，背後背着一個黑色的背包，衣服胸口處有一個箭頭狀的標識，這是老人借給他倆的。
說真的，要是一開始就有這衣服，兩人也不至於在雪地里凍的快要截肢。
王逍晨一臉不滿的看着零洛。
零洛沒搭理他，腦袋裏思考着事情，他的兜里揣着金線刀和佑風的刀柄，這是他剩下的武器里唯一能用的兩個了。
零洛拿着那把銀色的手槍，先是打開了保險，手槍隨之連電，指示燈亮了起來。
隨後他把那個匕首一樣的刀片掛在腰間扎腰帶的地方，那個刀片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圓孔，正好可以掛在腰間。
把一切可能用上的武器準備好以後，他側目看了一眼瞪着自己的王逍晨。
“差不多得了，你沒完了是吧。”
王逍晨沒有說話，繼續瞪着零洛。
車停下了，老人從駕駛室最前排回過頭來，“你們兩個可以下車了，附近有一個緊急入口，地圖我已經給那個小姑娘AI了，我就在這裏等着了，車裏還有暖氣。”
隨後老人想起來什麼似的，又繼續補充道：“監控完全斷掉了，船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們小心點。”
零洛回過頭比了個‘OK’的手勢。
鋼鐵巨獸的側面向上升起，隨之打開了，零洛和王逍晨感受着外面吹來的刺骨寒風，裹緊了衣服，把衣服後面的兜帽戴上，緩緩走了下去。
“你們倆要不要這麼僵？”
朱清的吐槽適時的響了起來。
“他有病也就算了，你又是怎麼回事？”
零洛：“......不知道，我把在船上控制室發生的事跟他說了一下，他就這樣了，然後我就總感覺我先跟他說話就是我輸了。”
朱清：“你倆一起去醫院吧......我給你倆安排一下，爭取讓你倆住鄰居。”
零洛在朱清的指引下，慢慢跟着箭頭走向那個入口。
大雪逐漸在兩人的身上堆積起來，零洛抖了一下身子上的雪，繼續走着，大衣的保暖效果相當完美，他此刻的感覺只是稍微有些冷。
“到了，到了，把這堆雪挖開就是了。”
在兩人面前的雪堆足有兩米多高，零洛剛想招呼王逍晨，王逍晨卻先他一步走向了那雪堆，拿手裏入鞘的長劍挖了起來。
零洛嘆了口氣，也走上去，跟着挖了起來。
雪蓋住了原本在船身突起的緊急入口。
零洛和王逍晨奮力的挖着。
零洛突然反應過來，這入口是突起在飛船外側的，也就是說兩人腳底下應該就踩着原本的飛船遺骸外殼。
經過了半個世紀，這艘飛船已經逐漸被大雪掩蓋住，與這顆星球的環境融為了一體，成為了環境的一部分。
如果這星球還有其他智慧生物的話此刻這飛船就該被當成神跡膜拜研究了吧......
零洛對奮力挖着雪的王逍晨開口說道：“所以你到底是在不滿什麼？”
“你為什麼要騙他？”王逍晨終於開口說話，第一句話就讓零洛摸不到頭腦。
“啊？騙誰？”零洛疑惑的問道。
“他！”王逍晨伸出手指了一下身後的履帶雪地車，用憤怒的語氣說道。
“我騙他什麼了？”零洛頭一次體會到和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說話是多麼的困難。
和精神病對話真難......主要是他們說話沒有邏輯。
“你若是不是，你就說不是，你為什麼要騙他？給他希望？”
零洛嘆了口氣，他此刻終於明白王逍晨為什麼感到不滿，“我沒有騙他，我那是安慰他，好么，我跟他說，快到了，快到了，是為了讓他冷靜下來，不然當時他那個狀態我都怕他輕生。”
“你看，又開始給你自己美化了，你要是騙人，你就直說，別找理由。”王逍晨直接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過頭來，一臉陰陽怪氣的笑着。
“我只說了快來了！那就是句安慰的話，我沒說我就是來救他們......你是不是有病？”零洛終於忍不住了，他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王逍晨一本正經的說道：“佛曰，不能騙人。”
“佛還說不能殺生，你遵從了么？”零洛立馬反問一句，想給王逍晨把話頂死。
“我只是信佛，不是和尚，我自己想遵守哪條就遵守哪條。”
“......草，你贏了。”零洛一臉苦澀的扭過頭去，看着王逍晨那張臉，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和王逍晨在這較真。
他轉過頭繼續挖起地上的雪堆，王逍晨休息了十幾秒以後，也繼續挖了起來。
兩人足足挖了有幾分鐘，當終於看到深埋於雪下的那個金屬製成的大門后，零洛緊了緊身上的防寒服。
日，真冷......
還有這入口為什麼是直接在地上的？
零洛把手錶放在入口邊上的密碼鎖上，隨後就靠着雪等了起來。
這入口已經很久沒人進去過了，這邊離零洛最開始進去的那個入口離得很遠，從這邊進去不用怕遇上那個黑袍青年。
零洛在卧室里僅僅休息了一天時間就再也待不住了，寢食難安，他感覺自己如果再不做點什麼，那黑袍青年怕是很快就要找上門來。
在這之後沒過多久，監控就全斷了，監控再也顯示不出一點畫面，只有些許
主要在黑袍青年出現以後，這個減員速度真是難以形容，你要是說快，這個速度和零洛之前剛經歷過的那個森林也差不多少，但你要是說慢，之前那個森林是可能有好幾百隻那個笑臉怪物和幾隻尖刺怪物一起狩獵持卡者，才出現了那種減員速度，而這次，這世界恐怕除了那個藍色和橙色的鬼影以外，再無其他有威脅的生物......
直到那個黑袍青年過來......
就好像是，這雪原上原本有一群狼和一群雪豹，狼是入侵了這片領地的，雪豹是這雪地土生土長的，結果在狼和雪豹之間又突然闖進來一隻老虎......
零洛他們就是狼，那些鬼影就是雪豹，而那個黑袍青年就是突然闖入的老虎。
這種變成魚肉的感覺，零洛真是頭一次感受到。
但稍微一思考，零洛就反應過來，可能危險不光是來自那個黑袍青年，這邊一定發生了什麼......
晶卡上說過，會經量保持公平，那就絕不會過於破壞平衡，就算那人是一隻虎，他也最多就是個華南虎，不會是劍齒虎。
一天以內不吃不喝不睡覺，不停的殺人，連續殺上二十四個人？
雖然他是修仙者，但不是大羅金仙，這顯然不太可能做到。
所以零洛才迫切的想要知道，這邊的殘骸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且那青年的招數雖然能夠撕開鐵門的鎖，扭曲鬼影的身體，甚至可能撕裂活人，但看起來並非毫無消耗，至少那青年不停的從胸口掏出晶石吸收能量這點就足以說明，那招應該是有消耗的。
“打開了。”
朱清說完以後，零洛趕忙將手錶收起，他剛拿到手錶的瞬間，地面上那個突起的入口隨之打開，零洛和王逍晨腳下瞬間踩空，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我草！”
零洛終於知道這入口為什麼是直接在地上的了，恐怕一開始設計的時候，這入口也是正的。
後來......後來這飛船就斜着被那隻山崖巨獸從腰截斷，大的這部分也直接斜着掉了下來。
人家原本是正的，只是沒想到你們會斜着降落......
零洛剛反應過來就掉在了一個光滑的斜坡上，快速的往下滑去，“我干你......”
零洛用手快速的摩擦着地面，想要停下滑行，王逍晨在他身後，拔出長劍，長劍刺入地面，已經停下了滑行。
零洛在往下滑了一段距離后也停了下來，他趕快讓朱清打開手電。
看着身體邊上的橫在牆上的樓梯，零洛搖了搖頭，他站起來，先是回頭看了一眼王逍晨，王逍晨此刻正用劍鞘當拐杖，往下一步一滑的蹭了過來，零洛偏過頭去，看着自己右邊嵌在牆上的樓梯，嘆了口氣，也開始往下走了起來。
當兩人推開橫在面前的大門，終於進到這殘骸裏面時，零洛看着眼前東倒西歪的建築構造，有些震驚的想像着當初這地方發生的事。
一艘失去動力的殖民飛船從天空墜落，原本只是打算迫降在這山崖之上，山崖卻突然動了起來，隨後在空中將飛船撕成兩半，一半斜着掉在了山崖的背上，另一半砸在了山崖之下
兩人此刻踩在原本應該是牆壁的地方，天花板在他們左邊，地板則在他們的右邊。
失去人工重力和電力以後，飛船原本構造的方向已經毫無意義。
兩人在船艙內搜索起來，想找個活人問問情況。
船艙的空氣里瀰漫著一股異樣的味道，有點讓人犯嘔。
這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零洛隨手推開一扇房間的門，跨過傾斜的牆壁，走了進去。
看着房間內的景象，零洛差點沒直接吐了出來。
那種味道越發的濃烈，但還不是讓零洛吐出來的直接原因，他差點吐出來是因為看到了房間牆壁上的東西......
房間內的牆壁就像是被一層腐爛的人肉覆蓋，慘白色的肉塊覆蓋在牆壁上，肉塊本體是透明的，裏面似乎流淌着什麼液體，上邊還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蠕動這，牆壁的邊緣長着一堆白色球形物體，球體大概有人的腦袋那麼大，像是什麼東西的卵，卵的外層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甲殼。
說真的，有密集恐懼症的人進這房間怕不是剛進來就死了......
零洛壯着膽子拿手指觸碰了一下牆壁邊緣的卵，卵上的溫度順着零洛有些冰冷的手傳到手掌上，很是溫暖。
零洛把手指拿開，用手錶的燈光照着附近的牆壁，附近牆壁上的肉還在不停的動着，零洛走進了仔細觀察，上邊似乎還有不少像是血管一樣的東西，在牆壁上突起。
要不要拿金線刀戳一下試試？
零洛手賤的毛病有點犯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金線刀，就要往牆上戳去。
“零洛，過來看看這個。”門外突然傳來的王逍晨聲音讓零洛瞬間清醒過來。
他趕忙收回金線刀。
自己剛才腦子抽了......
且不說這牆上的肉塊會不會反擊，能不招惹的東西，對自己沒有危害的生物，能不去動他，就經量別去碰他。
零洛對這牆上的肉塊到底是什麼還不了解，能不亂碰最好不要亂碰。
“你剛才怎麼沒勸我一下？”零洛在腦海中問了朱清一句。
“勸你啥？你剛才想幹什麼？”朱清反問了一句。
“我......算了，沒事。”零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你不是想去戳牆上那東西吧？”
“......呃。”
“你手真欠啊你！”
零洛邁出進來時的大門，向著王逍晨出聲的方向走去。
王逍晨拿着一個像是探照燈一樣的手電筒，在另一個房間裏照着什麼東西，從零洛這個角度看不見王逍晨照的東西，只能看見王逍晨的臉。
“你幹嘛呢？”
零洛邁步走進房間中央，四周環顧了一下，這房間大概有幾十平米大小，房間內傾斜着，零洛腳下的地面已經有些弧度，很難站穩。
房間內似乎有些傢具，但此刻已經被肉塊覆蓋，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這邊怎麼會變成這樣？
零洛想起最開始進入戰場時進去的那個入口，那邊就相對正常的多，裏面甚至還有電的供應。
是自己走後這邊的內部結構變了？還是說這邊和那邊本就不一樣？
四周的牆壁上也沾着那種像是腐肉一般的肉塊，聞着那股異樣的味道，零洛的鼻子開始有些堵塞起來。
完，鼻炎犯了......
“你快過來。”王逍晨盯着牆壁上的某物，對着零洛招了招手。
零洛從斜坡上滑下，腳底沒有那種肉塊覆蓋這點讓他還蠻高興的，至少不用踩在那東西上他心裏還有點底。
“你發現了什麼......我靠！？”零洛看着眼前牆壁上在蠕動肉塊中的東西，驚訝的合不攏嘴。
那是一個生物，牆上的覆蓋的腐肉幾乎把那生物除了頭以外的所有東西都覆蓋住了，那個生物有着精緻的五官，一頭烏黑的秀髮，在零洛看來可以說是清秀的面容......
那是個人，一個女人，年齡估計跟零洛差不多，大概二十歲左右，她就這樣被腐肉覆蓋，僅剩下一個頭顱還暴露在外面，牆上的腐肉似乎停止了動作，女人緊閉着雙眼，一頭烏黑的秀髮此刻顯得有些凌亂，遮住了嘴角。
零洛湊近了，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下方，“還有呼吸。”
“我試試能不能把她挖出來？”王逍晨提議道。
“最好先別......”零洛否決了王逍晨的提議。
他拿手指戳了戳那女人的臉，女人的皮膚還是溫熱的，“醒醒，還活着嗎？”
女人的眼皮抖了幾下，最後慢慢睜開，看着眼前的零洛和王逍晨，女人的嘴角突然顫抖着動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著什麼。
“還活着。”零洛扭過頭對王逍晨說道。
隨後零洛把頭扭回去，把耳朵湊到了女人嘴邊，仔細聽着女人說的話。
“救......”
女人的話說的很慢，而且聲音很小。
零洛在聽完的瞬間突然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露出些許的驚恐。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女人說的話是......
“救我，牆在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