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離世
李蓉酥離開之後,我被強制性送回醫院又住了一個星期。
直到確認身體完全無恙之後,才被放了出來。
按照之前和老劉的約定,我答應他離開的時候帶走崔秀秀。
為此,老劉專門給崔秀秀留了一筆錢,並將一些早就攢好的首飾都給崔秀秀帶上。
我越發覺得不對勁。
“老劉,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走了就不回來了?還是說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老劉揮了揮手,給自己點了根煙,“秀秀也算得上是我的親女兒,這些都是早就給她攢好的錢財,這趟出去必定要花費不少,我怕秀秀路上苦,你小子錢又不好賺,還是多帶一些值錢的東西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虧待秀秀呀!”我有些生氣。
老劉卻虎着臉瞪我,“你能確保你每次都能賺的錢?到現在不是還在吃老本!”
我無話可說,只好看着他將那些首飾都塞進了崔秀秀的行李箱。
崔秀秀不說話,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老劉,眼眶有些紅。
臨走的時候是個艷陽天,老劉特意把我們送去了火車站。
蘇城離火車站不近,去了那邊的火車站還得轉一晚的車才能到,因此我們路上準備了不少乾糧。
“臭小子,這一路上苦的很,但就算再苦,也不可以打道回府,絕對不能再回來!聽見沒有!”
老劉臨走的時候掐着我的胳膊一再交代。
我痛得嗷嗷叫,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就這樣,我和崔秀秀踏上了前往蘇城的旅途。
臨走的時候,老劉站在站台上,隔着潮湧一般的人群看着我們,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崔秀秀沒理他,我猜她心中一直憋着氣。
她不願意走,卻被老劉逼着走。
火車要開一天,我們雖然節省票錢,但還是買了二等座。
崔秀秀從來沒有出過城南市場,對於坐火車是非常感興趣的。
但是她畢竟身子比較弱,體力不支,很快就昏昏欲睡。
我想起老劉的叮囑,喊來服務員給她加了條毛毯,看着她頭靠着窗檯靜靜地睡着,心裏面逐漸平靜下來。
李蓉酥已經重新投胎轉世,乾坤雙魚竟於我而言,也只是可有可無之物。
但是成為高級的綉術師,這個目標我一定要達成,算得上對得起老瞎子和老劉的優待。
我也累了一天,到了晚上,看了眼皺着眉頭說自己睡姿極不舒服的崔秀秀,大着膽子讓她靠在自己肩膀,跟着一起昏昏欲睡過去。
直到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來。
“密縣居然發洪災了!”
“城南那一片全淹了!”
“是啊,特別是城南市場那一塊,剛好挨着河,全死了!”
我聽見城南市場四個字,猛然驚醒,坐了起來。
轉頭打量周圍的人,發現他們都在拿着手機低聲討論着。
看他們臉上的神色,要麼是同情,要麼是擔憂。
我心中閃過即為不好的預感,側頭看了一眼秀秀,她還在睡。
我連忙打開手機,看見了今日的新聞頭條。
密縣水位昨天晚上因為暴雨而上漲,突破了警戒水位線,直接崩堤,城南市場全被淹了。
我的腦袋像是被大棒猛的一擊,眼前一片發黑,竟有些緩不過神來。
航拍直升機拍到了一些現場的圖片,我將它們仔細放大,希望能夠找到老劉家的位置。
可我只看見了一片水,一片無邊無際,夾雜着無數廢墟的水。
那片位置,正好就是南街。
我看到了下面的文字報道,因為事發突然,城南市場一片的人都沒逃出來,住的高的家被淹了,住的矮的直接被淹死了。
現在當地已經緊急派遣了人力物力進行研究,但大家都很清楚,估計救不了多少個人出來了。
手機啪的掉在了褲襠上,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渾身冒冷汗。
手一擦,全是水。
“怎麼了?看你渾身濕漉漉的?”崔秀秀卻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我的手機沒鎖屏,新聞頭條上的標題正好對着她,崔秀秀的臉立刻就白了,直接將手機搶過去看。
我想把它搶回來,可是這個時候崔秀秀的手勁意外的大。
片刻過後,全車廂的人都眼睜睜的見證着崔秀秀爆發出了一聲尖叫,隨後推開了我,衝出了車廂。
“攔住她!”我看着她朝着門口的方向跑去,連忙一聲暴喝。
此時火車還在高速運轉中,這時候拉開門絕對不是個明智之舉。
有好心的路人和乘務員把我攔住了她,崔秀秀卻瘋狂的掙扎着,臉上掛滿了淚水。
“老劉,你個王八蛋,你已經把我趕出城南,就為了讓我活命!為什麼啊!”
崔秀秀大聲的喊道,聲音因為尖銳而極度嘶啞。
周圍的路人聽着心中不忍,我更是難受至極。
但在悲傷之餘,我總覺得不對勁。
老劉在我們走之前的種種行為,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這場洪災。
可是他自己為什麼不跑,卻偏偏只把崔秀秀送走?
在乘務員陪着崔秀秀冷靜下來之後,我打開了崔秀秀的行李箱,找到了老劉走之前給崔秀秀塞的包袱。
那裏面塞的全是現金,和一些金銀首飾,因為是拿不透明的布裹着的,我打開的時候並不忌諱,他人也看不見。
結果我在裏面翻到了一張破舊的黃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字。
我的手一下子抖了起來。
“我猜當你們知道我的死訊之後,先發現這張紙的應該是李卻,所以這話是說給你這個臭小子聽的。”
“秀秀是我在墓地裏面撿來的,天賦異稟,我本來為自己撿到這麼個好徒弟開心不已。”
“可是我很快發現,她這種天賦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比如當她幫一個死者縫補了靈魂,隔天自己身上就會出現傷口,或大或小。”
“我後來給她算了一卦,發現她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分出生的,天生屬於陰命,半大的孩子,註定要早夭。”
“我哪裏捨得,這些年一直把她身上的報應都轉到自己身上,一直到你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便讓她跟你走。”
“李卻,秀秀這姑娘性格看起來平穩,實則細膩敏感,很容易走極端,你這臭小子雖然很多時候不靠譜,但勝就勝在人心好,可以的話,幫我好好照顧她吧。”
我泣不成聲,抱着這張紙,隔着淚眼看着崔秀秀,心中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