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難

第二天下午，明秋意帶着十一，如約來到了東宮。

對於東宮，明秋意十分熟悉，原來那一世，她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一段時間。而且，在成為太子妃前，也偶爾會來這裏見太子。

宮女一路把明秋意領到了東宮內的小花園的亭子裏，沒想到等着她的，不只有明春如，還有張明珠。

哦，也是了。

這兩個女人此前都嫉妒自己將成為太子妃，現在連手羞辱她豈不是美哉？

想想，昔日她們嫉妒的明秋意，眼下卻可以被她們踩在腳下，一唱一和輪番羞辱，明秋意完全能理解此時二女心中的激動。

對於即將迎來的遭遇，明秋意很淡定。

“臣女明秋意，拜見太子妃、拜見明良娣。”

“秋意，無需多禮，快坐吧。”張明珠十分熱絡的招呼她，實際上，此前張明珠見了明秋意，便會狠狠瞪着她，恨不得眼珠子能飛出刀子。不得說，眼下這張明珠還挺能裝。

“是啊，姐姐，自從你去了莊子，妹妹好久都沒見到你了，聽說你大病一場，我急的不行。”明春如也附和着。

“是了，我也聽說秋意病了，現在如何了？”張明珠十分關懷的問道。

明秋意也沒坐，又屈膝行禮，“多謝太子妃關心，臣女雖然沒有完全康復，不過已經好多了。”

“那便好，看你的精神，也是不錯。不過，這衣着打扮，卻顯得樸素了。”

明秋意一來，張明珠和明春如就注意到了明秋意的變化，她身穿淡黃衣裙，料子也是普通布料，這京師中五品、六品官吏的女兒，都比她打扮得出彩些。

另外，她梳妝明顯不如之前講究，不過一個普通的少女髮式，點綴一些淡紫色絨花，再無其他。面上的妝容，也十分寡淡。

這樣一看，明秋意這身打扮，甚至不如這宮裏的宮女了。

“自從臣女大病一場，心力遠不如從前，也沒精力去管這許多了。讓太子妃見笑了。”

明秋意這般妝容，張明珠自然是滿意的。張明珠本身就生得艷麗，今日又特地仔細裝扮，如此和明秋意的寡淡對比，顯得她更加美顏無敵。

在張明珠身邊，明秋意就如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

昔日的敵人，如今是連她的鞋子都比不上了。

張明珠萬分得意，然後，她給了明春如一個眼神。

明春如便開口了，“姐姐，說起來，我都好久沒聽到你彈琴了，你的琴音，皇后都是誇讚的，今天很想聽一曲呢。”

噢，原來羞辱在這裏啊。

明秋意此前因為在皇後跟前彈琴出了差錯，損壞了皇后的琴，導致被厭棄，最終失去了太子妃之位，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也可以說是明秋意人生的重大恥辱。

眼下，明春如又提起這件事，顯然是想刺激明秋意。

明秋意麵色平淡，似乎並不在意，“明良娣想聽，是臣女的榮幸，只是臣女這些日子纏綿病榻，琴藝生疏了，怕會讓明良娣失望。”

“怎麼會，你琴藝那麼好，不過是幾個月沒練習，也不會差到哪裏，本宮也想聽聽，蘇錦，你去取琴吧……對了，不要取太好的琴。”

明春如聽了捂嘴笑，“哎呀，太子妃，姐姐不會再弄壞琴啦。”

這兩人一唱一和，等於直接羞辱明秋意了。

明秋意心中嘆氣，若是這兩人此計達不到羞辱她的目的，豈不是又要搞別的事情？

她只好垂下頭，做出一副愧疚難當的樣子，聲音也略帶顫音，“臣女，這次一定會小心的。”

張明珠和明春如對視一看，兩人心裏都是滿意與得意。

蘇錦把琴取來，早有宮女在亭子外面擺了一張小桌子和木凳，明秋意便坐在那裏彈琴。

此時已經是臘月，天氣極冷。

張明珠和明春如所在的亭子裏，圍了帷幔，又生了炭火，兩人手裏還抱着手爐，自然不冷。

而明秋意呢，卻在亭子前的空地上彈琴，冷風呼呼，她光着手，手都要凍僵了，彈出來的琴音，自然也不好。

十一皺着眉頭，卻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什麼。

“唉，姐姐的琴技，果然是不如以前了。”明春如嘆了口氣。

“本宮覺得還行，秋意，再彈一曲吧。”張明珠卻說。

此時，明秋意凍得手都快沒知覺了，但是，她能拒絕嗎？這次不讓張明珠消氣，下次還不得找她麻煩？

這邊，太子回來了，與他一同步入東宮的，還有三皇子穆凌寒。

原來，聽說太子最近得了一對鸚鵡，三皇子很感興趣，便向太子討要，太子順水推舟，就把鸚鵡給了三皇子。太子也不喜歡留着這種玩物喪志的東西，免得旁人以為太子不用功，沒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太子和三皇子正往書房走去，卻聽到了若有若無的琴聲。

太子有些奇怪，這宮中讓樂府的樂人彈奏取樂並不稀奇，但是張明珠和明春如在這方面出奇的一致，她們並不喜歡讓樂人彈奏琴。若是琵琶等其他樂器還行，偏偏就是琴，兩人都不喜。

所以，這宮內的琴聲，讓太子覺得奇怪。

而三皇子穆凌寒也注意到了，“這琴聲，斷斷續續的，這麼難聽？！”

跟隨的太監趕緊道，“回稟太子，三皇子，今天太子妃、明良娣邀請了明小姐來做客，想來是明小姐在彈琴吧？”

這太監是東宮的管事，因此東宮發的大小事情都知道，他只忠於太子，所以也不會為太子妃、明良娣遮掩什麼。

這位會彈琴的明小姐是誰，不言而喻。

太子一愣，旁邊的穆凌寒卻一副詫異的樣子，“明小姐？不會是那個明秋意吧？她彈琴原來這麼難聽的？”

“回三皇子，小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去看看。”穆凌寒道。

不等太子表態，穆凌寒直接邁開腿，朝着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太子只好跟上。

兩人從花園另一側的門過來，張明珠和明春如，以及婢女都在掛了帷幔的亭子裏，自然沒有發現側面有人過來。

太子等人一過來，就看到了明秋意在朔朔寒風中彈琴，她動作僵硬，一看便是因為手指凍僵了。

太子瞬間沉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