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後續4

番外之後續4

當倪南卿拖着滿身看不見的傷回到醫院時,杜豫還在沉睡中。在傍晚橘紅色的霞光的映襯下,那張俊朗中透着一絲憨傻之氣的臉龐是那麼的安詳、寧靜,被夕陽染紅的臉頰是說不出的可愛,讓倪南卿不忍移開目光。

似乎是感應到了倪南卿灼熱的視線,杜豫“支吾”了幾聲,晃了晃腦袋,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用彷彿含着笑意的聲音向倪南卿問好:“小南,早上好!”

倪南卿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寵溺地說道:“大懶豬,是傍晚好啦!”杜豫搖頭晃腦表示認同,笑呵呵地重新打了個招呼:“你說的對!小南,傍晚好!”

“你今天怎麼了?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平日裏不都嫌棄這樣幼稚嗎?如今倒是自己帶頭幼稚了!”倪南卿把玩着杜豫的手,一會兒在他掌心裏撓痒痒,一會兒和自己的手放一起比較大小。

杜豫歪了一下頭:“這樣雖然幼稚,但是護士說我幼稚起來很可愛,小南看到了就會更加喜歡我、疼愛我了。”

倪南卿對他的話哭笑不得:“這是什麼歪理啊?就算你一點都不可愛,小南還是會非常愛你的。”他說著又仔細端詳了一番杜豫的臉,不得不承認,護士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

或許幼稚真的是會傳染的,在杜豫的帶動下,倪南卿也開始逐漸走上了幼稚化的道路。兩個人像兩個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吃晚飯,玩遊戲,打嘴戰,然後緊緊地抱着對方,蜷縮在小小一張病床上。總之,真是幼稚極了,又有趣極了。

倪南卿縮在杜豫懷裏,臉埋在杜豫心口處,傾聽着杜豫的心跳聲,問道:“阿豫,等你出院了,陪我去看白果林吧。”

“可是,這才8月份,白果子還沒成熟啊,咱們享用不到啊。”杜豫的聲音隨着輕柔的吐息灑落在倪南卿耳畔,倪南卿不禁縮了縮脖子。

他脖子後仰,退開幾分,想繼續勸說杜豫,就聽見杜豫溫柔地說道:“不過,就算果子沒熟也不要緊,你既然想看,那我就陪你去,什麼時候都行,你來定好不好?”

“好,我們一起去看。”倪南卿緊緊抱住杜豫的腰身,閉上眼埋入杜豫的胸膛。

室內一片靜謐,銀白色的月光穿過被夜色暈染的玻璃靜悄悄地灑在床上和地上,將這一小小的空間映照在如水般的溫柔祥和中,圍繞着逐漸陷入夢鄉的兩個受傷之人。

養病期間,郭均來看望了幾次,起初還不敢踏入病房,只在病房門外猶豫徘徊。倪南卿自然看見了,但還在氣頭上,有心冷待他。終究是杜豫鬆口,只讓他下次別來了。

或許是這次生出了幾分貨真價實的愧疚,回回來都是滿載而來,終於杜宇忍不下去了,似笑非笑地打趣了一句:“真是難為哥哥對我的這份心了,上工時間還得往我這兒跑個幾趟。”

郭均被說得臉皮子掛不住,站在房門口好不尷尬。見病房裏的兩個熟臉子對他視而不見,而換藥的小護士不好意思看他,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許多,着急忙慌就出去了。

這好心探望卻遭到奚落,還叫外人看見,雖然沒有明嘲暗諷,但也足夠讓郭均丟臉。他雖然確實有愧於杜豫,但也是無可奈何,況且如今他已經心生悔意,杜豫卻還咄咄逼人。

想到這裏,郭均的語氣不免帶上了幾分怨懟:“阿豫,我是好心來看你,也是真心懺悔,你何必這麼陰陽怪氣的?你若是不想看見我,我不來就是了。”

“這正合我意,慢走,不送。”杜豫捧着倪南卿遞過來的杯子,看也沒看郭均一眼。郭均看了心裏更加惱火,他朝倪南卿看去,示意他幫說幾句,後者也對他愛答不理。

倪南卿正專心致志於手上的活計,也不知他怎麼想的,突然就想要親自動手給杜豫縫製一雙棉手套過冬。杜豫心裏既新奇又暖和,對這雙將成的手套積足了期待。

兩人之間是你儂我儂,和樂融融,單單將郭均冷落在一旁不理不睬。郭均幾次想要插入都沒有成功,卻讓自己的位置越發尷尬。最後實在待不下去了,只好憤憤地離開了。

郭均的到來雖然不受歡迎,倒在倪南卿和杜豫的意料之中。但另一個人的出現就令倪南卿有些驚訝了。

“你怎麼會來這裏?”倪南卿驚奇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南風和顧凜,而且顧凜一手攬在南風的肩上。杜豫緊緊地拉着倪南卿的手,蠻重滿是防備。

顧凜沖杜豫不屑地笑了笑,又把南風往懷裏帶了帶。南風臉色頓時有些不自在,笑道:“用不着那麼驚訝吧,好歹咱們也算有交情了吧。”他看倪南卿徘徊在他和顧凜之間的疑惑的視線,解釋道:“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某人可以放心養病了。”

果然杜豫一聽這話鬆了口氣,倪南卿還在困惑他們倆怎麼走到了一塊兒,只是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不好過多打聽。況且南風的笑容里總帶着幾分勉強,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聽的經歷。

雙方閑聊了幾句,顧凜有些不耐煩了,就帶着南風離開了。兩人走後,杜豫隨口感嘆了一句:“真沒想到他們倆竟然會走到一起。”倪南卿點了點頭,臉色帶着些許凝重。杜豫問他怎麼了,他喃喃道:“我有些擔心南風,他恐怕……”是被脅迫的。

杜豫注視着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驚醒了倪南卿,倪南卿趕緊幫他倒杯水,給他撫背順氣。兩人在醫院待了大概一個月,再次回到家時已經是九月中旬了。

一回到家,杜豫就要帶倪南卿去白果林,被倪南卿直接拒絕,硬是將人按在家裏躺了整整一周。差點把杜豫那忙碌慣了的勞動人民的身體給躺得軟化了。

期間倪南卿又給杜豫縫製了一個獨眼罩,杜豫帶上后整個人頓時氣質大變,從某種意義上還真應了那句“人靠衣裝馬靠鞍”。可這個意義就不太好了,原本陽光爽朗的一個人瞬間多了幾分陰邪之氣。

倪南卿盯着最新出爐的獨眼龍杜豫,笑得停不下來,胃裏直抽抽。偏偏杜豫還不以為意,反以為榮,對着鏡子一個勁兒地顯擺,還非得逮着倪南卿給他拍照片,說是要留作紀念。

“反正往後就要一直帶着了,你想要多少我再給你做就是了,還要什麼紀念?”倪南卿一邊幫他整理歪掉的眼罩和凌亂的衣襟,一邊輕聲細語地打趣他。

杜豫既沒有點頭認同,也沒有張口反駁,反而撫摸着右眼上的眼罩,注視着倪南卿的那隻眼中彷彿盛了一汪水,又深又亮,獨獨照出倪南卿一人的身影。那眸光深處彷彿沉凝着一簇光,深邃而又沉重,映入倪南卿的眼中,令他頓時一陣心慌,不由得避開了視線。

“都拾掇好了,咱們就出發吧。”

“好,走吧。”

兩人上次去的時候,騎得一輛自行車,這次,倪南卿還是選擇了自行車。他坐在車後座上,摟着杜豫的腰身,把臉貼在杜豫的背上。

自行車慢慢悠悠地向前行,連迎面而來的清風都慢了下來,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地懶怠。頭頂的太陽懶洋洋地撒着金光,綿軟無力的陽光隨意散漫地搭在倪南卿和杜豫的身上,照得倪南卿昏昏欲睡。

微響的風聲縈繞耳畔,杜豫依然能捕捉到倪南卿逐漸變得均勻的呼吸,不禁輕笑出聲,打趣了一聲“小懶豬”。倪南卿半夢半醒間還能感應到杜豫罵他,噘着嘴嘟囔着:“又胡說。”

就在倪南卿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車停了下來,白果園林門口還停着幾輛車,不知道是來幹什麼的。或許和他們一樣來觀景,或許是園林的主人來查看一下情況。

這片白果林從前並沒有這麼大,充其量不過只是一片無主的野林子。後來有個果農商戶發現這片地土質不錯,於是向政府將這塊地申請下來,開始大範圍地種植白果,才有了如今這個規模。春夏之際,白果林鬱鬱蔥蔥,青雲蔽野,生機盎然。一到秋冬季節,濃茵漸退,橙雲接天,涼風襲來,枯葉瀟瀟洒灑,悠然而落,遠遠望去,仿若下了一場金黃色的雨。

某一日,這幅美景被路過果園的一個業餘攝影師瞧見,隨手拍了下來,發佈到了社交平台上,引來一片讚美之聲。林主人抓住機會,想推銷一把自家的果子,於是向行人開放了園林。

杜豫停好車,和倪南卿手牽着手進入果園。才過了園門往裏走了幾步,一股獨屬於白果的甘苦味兒就撲鼻而來,與白果樹的清苦氣味混雜在一起,潤物無聲般地融入了風中,為這還攜着一絲燥熱之意的風添入了幾分清爽。

迎面走來一位穿着樸素的中年男子,脖子上掛着一條白毛巾,左手拎着一個竹筐,框裏似乎還裝了些什麼東西,一路不急不緩地走來,猶如閑庭散步一般,一身悠閑。

見了倪南卿二人,微微一笑,頷首打了個招呼,然後從竹筐里拿出兩個小巧玲瓏的青梨遞給二人,朗聲說道:“遠來是客,就請嘗嘗我的梨吧。”

倪南卿和杜豫已經認出這人就是園主人,早年他二人第一次來的時候,這位先生也說了同樣的話,也請他們吃了果子,只不過那時請他們吃的是荔枝。杜豫嘗了一個,覺得甜的發膩,結果全進了倪南卿的肚子裏。

他們接過青梨,道了謝,與園主人道別後,直奔園林東牆角落的一顆掛着兩個銀鈴鐺的白果樹而去。趕到樹下時,這棵當初他們幫主人家一同種下的樹已經長得十分高大,如同一個魁梧的巨人居高臨下地用慈祥和藹的目光俯視着他們。

樹枝上的兩顆銀鈴鐺凌空沐浴着今日格外溫柔的陽光,散發著璀璨耀目的流光,如同附着在鈴鐺表面緩緩流動的水銀,漂亮極了。清風微微拂過,兩鈴鐺親昵一碰,便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些聲音彷彿是存留至今的他們二人的諾言誓語,在永駐的時光歲月中聲聲不息,仍然隨着一如往昔的風聲悄然而起。,悠然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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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買斷不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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