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遠行

在家幹了半個多月的農活，章亮也快開學，而章明的報到時間也越來越近了。父親越來越沉默，就是低頭幹活。媽媽經常偷偷的抹淚。不是章明心狠，這必須的走啊。一個小山溝的農村娃，雖然上了大學，又在城市裏面跑了5年的黑出租。可他還是個農村娃啊，為了生活拼了命的在奔跑。他無法真真的了解這個城市，不過就是在黑暗中在角落裏偷偷覓食的小螞蟻而已，他無法選擇。

走的那一天，章明天不亮就起來了。偷偷的下地開門，可是父母的屋子燈是亮着的。媽媽抱着章明無聲的哭泣、抽搐，一個不識字的農婦連縣城都沒出去過，何況自己的大兒子要去哪天邊一樣遠的地方。父親默默的遞過一個報紙包裹的一塌錢，裏面有一元的，有五角的。這是父母把家底翻空拿出來的啊。

”窮家富路，出門在外的自己要小心，不要惹事。遠離是非，本分的做人，咱窮但不偷不搶。如果那邊不行就早點回來。不要怕丟人，家裏不用你操心，到了給商店打個電話，我也~~“章躍進越說越沒底氣，轉頭也摸了一把淚。

這錢得拿着，不然是真會扎到父母的心。章明接過錢裝到背包側面一個小口袋裏面。那是媽媽給章明縫的錢包。她怕錢裝身上會被賊娃子偷掉。裝好后，章明拉着老娘的手，牽起父親的手，”爸媽你們放心，明年我一定給你們領來個邊疆媳婦，讓你們早點抱孫子。“

搞怪的章明讓哭泣的老娘差點岔氣了。這樣也把這離別的傷感稍稍的減輕了少許。雖然轉身離去，大步的走向縣城，可章明眼中噙着淚水。他不敢哭，也不能哭。

就像第一次離開家去上大學時，但是這次章明少了膽怯，多了份堅定。

要做火車記得去省城。章明提前離開家是為了給去邊疆省做準備的。章明讓母親裝了半袋自己磨的細糜子面，這是送給牛莎莎的，這種自家磨的粗糧面，在城市裏花錢也買不上。其他的章明也沒得送。牛莎莎保研了，打電話正在京都外婆家。雖然牛莎莎一再表示不用這樣客氣。但是章明還是問清了牛莎莎家的地址送了過去。

老牛不在，是莎莎老娘。很客氣，沒有一點點富人的嬌貴氣息。但那眼神讓章明受不了，好像手術刀一樣要把他一絲絲的剖開看看到底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章明匆匆的喝了口水，就在莎莎母親的挽留下離開了。老牛回來后莎莎媽媽就對老牛說：”你這次真弄錯了，那小夥子不是哪種狡詐之徒。“有時候女人看男人可能更準確一點吧。

章明離家是，父母給了5000塊，加上自己還有1000多塊錢。這就是章明目前的身價。上班了以後就有工資了，心裏有底了。章明以前跑黑車認識的一個司機後來不跑黑車了，改做駕校教練了，也算專業對口吧，開黑車得躲運管少犯交規才能賺到錢，所以做個駕校教練一點問題沒有。找到了那哥們送了2條煙，就讓章明插隊考試，駕照考試對章明沒有任何的難度，拿到駕照后，章明離開甘省的時間也到了。對這個城市有種說不上的感情。說愛它把談不上，恨它把也談不上，可就有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好像有一絲絲的線繩牽扯着他不讓他離開。

08年的時候火車還未提速，甘到鳥得做一天一夜的火車。章明買的是硬座。看着窗外的風景，他腦中空空蕩蕩的，還在憂傷中呢。可是人啊還是抵不住飢餓，章明還沒矯情夠呢，肚子就開始抗議了。打開一個盒裝泡麵再開一袋袋裝的，2塊麵餅剛剛可以讓章明吃飽。

火車一過烏鞘嶺，一片戈壁就呈現在了章明的眼前。從小生活在山溝的孩子，就是上大學也是在兩山夾條大河的大山溝裏面，何曾見過這種一望無際茫茫戈壁灘上佈滿粗砂、礫石，讓章明心胸開闊而又舒暢。四野茫茫，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和章明同在一個位倉的是3女2男，聊天中知道了也是畢業生，專業是HN珠寶鑒定專業。據說他們做從HN到邊疆省幾乎做了一周的火車，都快做疲沓了。

在快到嘉峪關的時候，長城橫在前方，沒走一會就遠遠的看到了嘉峪關，就在長城的盡頭!天下第一雄關，由關內硬生生的插進塞外，好像西征歸來的英雄一般.嘉峪關是明代萬里長城西端起點，自古為河西第一隘口，以地勢險要，巍峨壯觀著稱於世，也成就了這個邊陲雄關!

過了嘉峪關天也黑了，一覺起來已經到了鄯善。還有2站就到鳥市了，章明上車前提前聯繫了查素縣縣醫院的辦公室，得知院長會去接站。聽到這個消息章明很是納悶，難道自己已經達到了讓院長接站的地步？應該不是吧。真不要臉，還應該不會，一定是不會的。

列車到了終點站，章明下車就感覺一股干烈的熱浪撲面而來，這真心比章明老家熱。出站后首先看到的是武警，大隊的武警站崗。遠處一個瘦高的年輕男子舉着寫着章明二字的牌子，難道院長就這年輕？

見面后才得知今年有2個當地的大專生一男一女畢業也簽到了縣醫院，他們是情侶。院長來鳥市接車，順便把新到的畢業生也接上了。這位接站的叫陳俊，人挺利索三兩句話就解釋清楚。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個中等個子男人笑容滿面的走了上來，章明知道這就是他未來一年的院長大人。院長是蒙族的漢子，普通話中帶股子明顯的民族口味，但不難聽，感覺挺有韻味。仔細一看這位和俄羅斯的普總統有點像哦。

這位總統，不院長，叫蒙克。蒙語好像是勇士的意思，很是健談，上車后從醫院光輝的歷史到美好的未來，一直說了半個多小時沒間歇，期間還能抽空問問章明，陳俊和他女朋友劉梅的情況。看來這位院長也是經常參與會海戰役的。劉梅比較嬌小，長得一般和陳俊就是高低配。

鳥市到查素縣將近800多公里，蒙院長接的是一輛別克凱越。鳥市到查素縣就是先奔着天山跑，然後在從天山腳下繞着開到天山的那一邊，鐵路還沒有修通。高速好像全路段的翻修，那叫一個顛簸啊，坐在後排的章明腰子都快被顛掉了。一直走到凌晨3點多才到了伊市。伊市到昭蘇還有200多公里。雖然是凌晨，但是伊市給章明的感覺不錯，雖然也熱，但是沒有鳥市的那種燥烈。空氣中蘊含著絲絲的水汽，讓章明鼻腔舒服很多。

蒙院長，早就聯繫好了賓館。一路的奔波讓大家都很疲憊。雖然章明看蒙院長開車很累，但是也沒開口說替換一下。一是相互不了解，二呢畢竟是新車，開車的人都理解，不喜歡自己的車讓別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