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在意的人

莫傑和可兒說著六道輪迴碎片和天蠶蛻的事，天泉峰的石屋門被敲響了，正是蘇茗之前見過的童子李科。

莫傑看了一眼石床上，天蠶蛻猶如晶石一樣放在那。莫傑把它拿在手裏把玩了一下。

這就是可兒說的天蠶蛻。

從外表看，它和普通靈石差不多，不仔細辨認，很容易混淆。

普通靈石根據屬性，會有紅黃黑白青五個主色，和幾個異色。天蠶蛻是土黃色，和土靈石有些接近。

下一刻，莫傑出現在了十夕世界，天蠶蛻留在了天泉峰。

蘇茗此時還在漆黑的森林裏，找着出去的路。他停下腳步，“移形換影”，和莫傑交換了身體。

可兒乖巧的留在原地，看着莫傑來回變換。不一會，莫傑身影模糊，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個俊俏的小公子，一時有些目瞪口呆。

在她的認知里，有易容法術可以改變容貌，但是改不了身體，更改不了命格。

莫傑的變換，旁人看了，大概率會以為是一種易容術。但在她看來，莫傑真的是換了另一個人。不一樣的身體、不一樣的靈根、甚至不一樣的命格，確確實實是兩個人，最詭異的是他們兩個是共用了一個靈魂。

這個已經超過了她從餓鬼道碎片里繼承的那些認知了。

好奇的可兒還想上前問問，他們是怎麼做到跳出六道，共生一魂的。

蘇茗看了一眼可兒，說道：“這十夕世界你照顧好，我有時間再來找你。”

說完，蘇茗消失在了世界樹旁，留下一個巨大破開的蠶蛹，一個米粒大的小蠶蛹。

“哎！”可兒嘆了口氣，從地上撿起小蠶蛹，放到世界樹的葉子上，說道：“小蠶小蠶，以後這裏就是你的新家了。你要快快長大哦！”

說完，她又看了看旁邊的巨大蠶蛹。莫傑正是從這裏面，撕開天蠶絲，走出來的。

她最初看到莫傑的時候，覺得他普普通通的，靈根也極差。

但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看走眼了。

先不說共生魂的事情，單單擁有一個小千世界就很難得了，更離譜的是，傳說能穿梭虛空的天蠶絲，居然被他徒手撕開了，這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可兒心裏隱隱有些期待，自己這位新主人，以後會給自己帶來哪些驚喜呢？

……

蘇茗推開石室門，問道：“李科師兄，有什麼事嗎？”

“你師父回來了！”李科急忙說道，“他受了很重的傷，你快去看看！”

“我師父回來了？！”蘇茗沒想到鎮魔井的事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在他看來，牟萬里能在吳之尤手上逃出來，怕是很不容易。

他跟着李科坐上仙鶴，很快到了凌霄宗宗門主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牟萬里。

牟萬里此時被七八位宗門太上長老圍在中央。長老們正在儘力給他驅散魔氣，同時治療他身上的傷口。

情況有些不妙，牟萬里全身像被黑色魔氣腐蝕，大半身軀已經破敗不堪，有些地方連骨頭都已經露出到皮肉外面了。

幾個長老的治療，只能算杯水車薪，眼看牟萬里就要被魔氣腐蝕殆盡了。

蘇茗進來，靜靜地站在一邊，等着結果。

牟萬里閉着的雙眼微微張開，偏過頭來，看了一眼蘇茗，說道：“徒兒，老夫收你為徒，本來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哎！”

從內心來講，蘇茗並沒有拜師的想法。但無論怎樣，牟萬里教了自己不少東西，而且救了自己一命，蘇茗心裏是感激的。見到牟萬里這副樣子，蘇茗心裏也不好受。

他深鞠一躬，恭敬道：“師父！”

“嗯！”牟萬里身體虛弱，氣息有些不順。他艱難道：“為師怕是活不了了，也來不及教你太多東西。我在雷印上留下自己的功法和這些年修鍊的心得，我這一脈也算有了傳承。徒兒，你切記不要懈怠了修行！”

說完，牟萬里深深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沒了氣息。

眾人微微一震，看着牟萬里身死魂消，都是一片黯然。

蘇茗心裏堵得慌。

想起最開始見到牟萬里時，這個小老頭無論面對什麼場面，總是一副笑傲人生，逍遙自在的樣子，什麼事情他處理起來都是遊刃有餘。整個就是一個遊戲人間的世外高人形象。

不想，這種高人，在面對吳之尤這種怪物時，也逃不了隕落的下場。

他被吳之尤盯上，不知道那個怪物傷好了，什麼時候會找上自己。

“報！”門外，一個白袍弟子快步走了進來，拜倒在地，說道：“掌門，天道盟御查使來訪！”

“我去看看！”掌門朝幾位太上長老拜了拜，走出了大殿。

蘇茗趕過來，見了牟萬里最後一面，回答了太上長老的幾個問題，幫忙處理了一些瑣事，忙了很久，才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天泉峰。

……

莫傑摸索着，終於走出了樹林。

外面已經天晴了，看天色已經是正午了。四周都是荒野，成片成片的樹林擋住了視線。

一夜沒休息，加上兩邊費神費力，他有些疲憊不堪了。

“也不知道馬哥幾個人怎麼樣了？”莫傑站在樹林邊緣，猶豫着要不要回去找找他們。

只是他現在也不認識路，索性先出去走走看。如果能找到認識路的人，再一起回蒼牛村看看。

他盡量避開遮擋視線的樹林，沿路翻過幾個土山坡，終於看到了公路。

等在路邊，看有沒有車或者人經過。

一等就是兩個小時，現在又是夏末正午，太陽曝晒，沒找到水源，莫傑在路口又飢又渴。

十夕世界倒是有條河，他不知道那河水是不是正常的水，不敢輕易拿來喝。

這時，一個農用土三輪車，一顛一顛地，從不遠處開了過來。

莫傑朝三輪車招了招手，三輪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開車的是一個普通的農村老伯。

老伯熱心，答應載着莫傑去最近的小鎮。

莫傑接過老伯遞的水壺，喝了幾大口。

從老伯口裏得知，這裏還是曲河縣，而且離莫傑以前在農村的老家流沙村不是太遠。

莫傑童年在農村長大。他父母失蹤了之後，他寄宿在曲河縣親戚家一段時間，受不了親戚白眼，他一個人偷偷跑回農村老家。

莫傑父母走得離奇，村裡人說他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受到詛咒，莫傑回到村子，村裡人都躲着他。

他那時候不到十歲，養活不了自己，只有厚着臉皮，又去縣裏親戚家借米。

親戚這次沒再遮掩，把他轟了出來。

從親戚家回來路上，莫傑走到一座土橋邊，想起自己的無助，望着湍急的河水，哭了很久。

也是在那次，他從橋洞底下發現了被人遺棄還在襁褓中的小晴。原本連自己都養活不了的莫傑，這下更是雪上加霜。他苦撐了一段時間，最後將農村的房子和地賣掉了，籌到一筆錢，到縣城租了房子找活路。

靠着撿破爛、幫小工、擺地攤，他和小晴相依為命，硬是掙扎着活了下來。

菜市場老劉頭，看他可憐，經常接濟他，還幫他騰了小半個攤位，情況才慢慢好轉了起來。

在老劉頭的鼓勵下，莫傑才沒有放棄學業，半工半讀一直堅持了下來。

莫傑坐在沒有遮棚子的三輪車上，望着烈日驕陽下的農村土公路，思緒止不住的陷入回憶中。

時間對17歲的莫傑來說，可能就7、8年過去了，但對轉世重生過來的莫傑來說，至少有快30年了，該忘記的他早就忘了。

流沙村對莫傑來說，已經很遙遠了。對父母的印象已經模糊得記不得他們的樣貌了。

小晴在不久前被她家人接走了，在現在的莫傑看來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想起流沙村，莫傑也是第一次在那裏遇到秦雨涵。那時候，小秦雨涵還沒有被白家認可，跟着母親到流沙村的親戚家暫住了一段時間。

思緒剛飄到這裏，三輪車停了下來。

莫傑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分岔路，這路口似曾相識，仔細辨認，那路口不正是去流沙村的嗎？

他還想問老伯怎麼突然在這停了下來，那熱心的老伯卻不見了身影。

莫傑從車上跳了下來，四周找了找，沒看見老伯的人。他又大聲喊了喊，沒人回應。

他再回頭時，那輛載着自己的三輪車也看不見了。

“是幻覺？”莫傑想到。

他在分岔路口站了一會，沒什麼頭緒，最後還是決定去“流沙村”看看情況。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路上，莫傑說不出自己該有什麼感受。他在村子沒什麼熟人，老家的房子也早被他賣掉了。

這些年過去了，不知道父母留給他的那間老宅子還在不在，他打算先去那兒看看。

剛走進村子，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是秦雨涵。

莫傑想着她大概率是不怎麼認識自己的，沒太在意，準備當陌生人直接走開。

“莫傑，你也回來了？！”秦雨涵走到他面前，攔住了去路，一臉欣喜的看着莫傑。

“呃！”秦雨涵突如其來的熱情，讓莫傑有些不知所措。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忘了回話。

秦雨涵一把牽住莫傑的手，拉着他往村子裏走，說道：“我們不在的這些年，村子發生了不少的變化呢？”

三十多歲心裏年齡的莫傑，被她這麼牽過手來，居然老臉一紅。

他抽回手，問道：“你一個人回來的？”

莫傑記得秦雨涵身邊一直跟着個白家的保鏢，白小蝶。

“是啊，怎麼了？”牽着的手被莫傑抽回去，秦雨涵有些不開心，委屈地嘟着嘴說道。

秦雨涵走在前面，說著小時候的事情，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莫傑。

莫傑跟在後面，稍稍放下警惕，心裏壓抑不住地有些高興，但總覺得怪怪的。

他們走着走着，在莫傑原來的老房子門前停了下來。

房子的門口，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正在玩耍。他看到莫傑走過來，飛奔着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莫傑的大腿。

莫傑一看，正是小晴。

莫傑蹲下來，抱住小晴，問道：“小晴，你不是和你姑姑回家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小晴用着稚嫩的語氣說道：“想莫傑哥哥了，我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來，到處都找不到你，只能在這裏等你……”

莫傑撫摸着小晴的頭，看着一旁的秦雨涵，感嘆了一句：“真好！！”

他閉上了眼睛，站在那良久，最終搖了搖頭。

他又睜開了眼睛，問道：“所以呢？你到底想怎樣？”

四周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過了一會，莫傑耳邊響起凄美而詭異的笑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接着莫傑眼前的小晴、秦雨涵和周圍的村子漸漸模糊了起來，他們就如泡影般慢慢地消逝在一片虛無的黑暗中。

莫傑睜大眼睛再看的時候，才發現，他現在還是身在那片漆黑的樹林裏。

沒等多久，從黑暗中，慢慢飄來一個，一身紅妝，艷麗卻不俗媚的絕色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