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3020年10月29日,江承彥和蘇可到酒吧見孔方,想要調取視頻監控,卻意外得知了孔方就是蔣昌平的同性伴侶。
冷藏室內,蘇可拉開盛放蔣昌平屍體的抽屜,殘破的屍身驟然出現在眼前,即便孔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禁瞳孔一縮,一時間無法接受,眼淚瞬間漫出眼眶,他呢喃的說:“怎麼會這樣……”
孔方無聲的流着淚,顫抖着想要去抓蔣昌平的手,抬起幾次,終於隔着膠袋握住了他的手。孔方沒有說話,沒有動,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的流下來。
江承彥看的心裏不是滋味,這種無聲無息的悲傷,比歇斯底里的情緒,更讓旁觀者難受。如果蔣昌平不是那麼懦弱,沒有結婚生子,或許他和孔方能幸福的過一輩子。
許久后,孔方鬆開蔣昌平的手,親手將抽屜關上,當他轉身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被一直留意他的江承彥連忙扶助。蘇可上前查看,眉頭緊皺的說:“頭很燙,呼吸急促,必須送醫院。”
江承彥不敢耽擱,抱起孔方,在蘇可的幫助下,急匆匆的出了警局,開車趕去醫院。
見醫生從急救室出來,江承彥連忙上前詢問,說:“醫生,病人什麼情況?”
“是肺炎,並伴有肺氣胸,這種情況必須住院治療。”醫生打量着江承彥,問:“你們是他什麼人?怎麼到現在才把人送來,如果再嚴重點,恐怕救都救不回來了。”
“這麼嚴重?”江承彥眉頭緊皺。
“這可不是我危言聳聽,他這種情況至少有一段時間了,剛才已經出現呼吸衰竭的現象,如果不是搶救及時,恐怕人就沒了。”醫生看看兩人,說:“你們到底是不是他的家屬,不是的話,趕緊通知他的家人,他這種情況需要陪床。”
“嗯,我馬上給他家裏打電話。”
醫生離開,護士推着孔方走了出來,兩人連忙跟着去了病房,辦理完出院手續,這才算鬆了口氣。
看着依舊在昏迷的孔方,蘇可開口說道:“看來他說的是真的,以他的身體狀況,不可能殺了人以後再分屍。”
江承彥點點頭,說:“即便是這樣,我們也要做好落實工作。”
蘇可嘆了口氣,說:“坐吧,估計我們還要等一會兒。”
江承彥也跟着嘆了口氣,說:“蘇可,你說愛情真的能讓一個人失去自我嗎?如果是,那該多可怕。”
“這就要看你愛的有多深了,不過我始終認為,就算再深愛,都要守住最起碼的底線,否則只會讓自己遍體鱗傷。”
“你說的對。”江承彥再次嘆了口氣,說:“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社會對同性戀這個群體的排斥和歧視。蘇可,其實我挺佩服你的,有直面自己性取向的勇氣。”
“喲,江隊,從你嘴裏聽到誇我的話,可是不容易,今天的太陽難道是打西邊出來的?”
“你少來。”江承彥看看床上的孔方,皺着眉頭說:“這起案子的兩個嫌疑人,暫時都擺脫了嫌疑,難道我們的偵查方向錯了嗎?”
蘇可也跟着皺緊了眉,說:“蔣昌平的人際關係簡單,也不存在經濟問題,除了情感問題,我也想不出還有哪種可能。”
“哎,只能慢慢查了。”
兩人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孔方的家人才到,看向江承彥和蘇可的眼神很不對勁。
“我是孔方的爸爸,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盛氣凌人的口氣,帶着輕視的眼神,讓江承彥眉頭皺緊,他將口袋裏的證件拿出來亮了亮,說:“孔先生是吧,我是刑偵隊隊長江承彥,他是法醫科科長蘇可,勞煩孔先生轉達,因為案件問題,還請小孔先生暫時不要離開本市,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會隨時找他。”
孔振一怔,眼神變了變,說:“江隊是吧,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孔方跟什麼案件有牽扯?”
“抱歉,在案件沒有定論之前,任何信息都不方便透露。”江承彥頓了頓,接著說:“孔先生,小孔先生病的很重,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他恐怕已經死了。我相信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平平安安,相較於好好活着,其他的真的不重要,希望孔先生能夠好好想想。”
孔振面色一僵,眼神銳利的看着江承彥。
江承彥也不在意,說:“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兩人相繼離開孔方的病房,蘇可笑着說:“哇哦,江隊,威武霸氣啊,請收下我的膝蓋。”
“你少來。”江承彥翻了個白眼,說:“一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孔方和家人之間的關係不好,大概在他們想來和孔方交往的人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吧。就連家人都歧視,唉!”
蘇可苦笑着說:“這就是他們真正的壓力所在。”
江承彥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說:“你去哪兒,我送你。”
“江隊,現在都八點了,我們還沒吃飯,你不覺得餓嗎?”
“吃飯?”江承彥腦海里閃過凌華安的身影,壓下心底莫名的失落,笑着說:“你想吃什麼,今天我請客。”
“想吃魚,附近有家餐館魚做得不錯,尤其是你喜歡的酸菜魚,口味相當不錯。”
“那走吧,去嘗嘗。”
晚上10點,孫銘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說:“老闆,那我先走了。”
“等下。”凌華安拿出保溫桶,放在桌子上,說:“拿去當夜宵吧,明天上班記得把保溫桶帶過來。”
“老闆,這是給江隊準備的吧,我拿去是不是不太好。”
“這個時間他應該不過來了,你拿去吃吧,省的浪費。”
“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說實話,我已經垂涎好久了。”
凌華安淡淡的笑了笑,說:“走吧,回去路上小心點。”
孫銘應聲,高興的提着保溫桶離開了。
凌華安看着玻璃窗的方向愣了會兒神,帶上耳機聽着歌,彷彿隔絕了整個世界。
午夜時分,店門上掛着的鈴鐺無風自動,凌華安看向門口,汪磊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老闆,我來了。”
凌華安取下耳機,說:“有什麼發現嗎?”
汪磊興奮的說:“有發現,而且是重大發現。”
不待凌華安反應,他口袋裏的鈴鐺先動了起來。凌華安安撫的摸了摸,說:“什麼發現?”
“老闆,今天蔣小涵鬧脾氣,說要找爸爸,李秋然發了火,之後蔣小涵就哭鬧着說要李秋然還他爸爸,李秋然就哄他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蔣小涵就說李秋然撒謊,還說爸爸永遠都回不來了。然後李秋然就很緊張的問蔣小涵為什麼這麼說,蔣小涵就一直哭鬧着要李秋然還他爸爸。李秋然被蔣小涵鬧到崩潰,也跟着哭了起來,還說蔣昌平不是蔣小涵的爸爸。”
“不可能!”鈴鐺內傳來蔣昌平激動的聲音。
汪磊被嚇的一哆嗦,小聲說:“我只是如實轉達,當然也可能是李秋然被吵得煩了胡說的。”
“大師,涵涵是我的親生兒子,秋然她一定是經歷了太多打擊,情緒崩潰才這麼說的。”蔣昌平替李秋然找着借口。
“嗯,人在情緒崩潰的情況下,是有可能胡言亂語。”凌華安的語氣很淡,卻成功的安撫了蔣昌平激動的情緒。
“叮鈴叮鈴”,門上的鈴鐺再次響起,緊接着店門被人推開,一陣寒風吹了進來。
汪磊在凌華安耳邊小聲說:“老闆,是宴宇。”
緊接着宴宇低沉的聲音傳來:“華安。”
凌華安勾起嘴角,笑着說:“怎麼這麼晚過來?”
“找到些線索。”宴宇依舊那麼惜字如金。
凌華安指了指靠窗的桌子,說:“我們去那邊坐。”
宴宇走近凌華安,扶着他的手臂走向玻璃窗。待他坐好,自己才坐了下來,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宴宇淡淡的說:“我煮了菌湯,還有湯包,你吃點。”
“菌湯啊,好久沒喝了,你再去拿個碗,我們一起喝。”
宴宇起身去拿碗,將保溫桶里的菌湯倒了出來,整碗的推到凌華安的手邊,握着他的手碰了碰碗,讓他確定湯碗的位置。半碗的留給自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故意碰了碰碗沿,讓凌華安知道自己也在喝。
凌華安毫不吝嗇的誇獎道:“嗯,味道不錯,宴宇的手藝見漲了。”
“是你教得好。”宴宇微微勾起嘴角,看向凌華安的眼神是他看不到的溫柔。
一邊喝湯,凌華安一邊問:“說說吧,有什麼發現?”
宴宇將湯碗推了推,說:“我從蔣昌平周邊的朋友查起,從他的大學室友口中得知,蔣昌平其實喜歡男人。”
“喜歡男人?”凌華安微微皺眉,說:“你確定嗎?”
“確定。”宴宇頓了頓,接著說:“我有個朋友也是gay,從他那兒得知了博朗酒吧,那裏是同性戀主題酒吧,酒吧的酒保認識蔣昌平,還說警察曾去問過話。”
“那你有沒有查到他那個同性戀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