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星際歷公元2297年,皇室反叛者耶利安回歸,在愛德華公爵的扶持下,推翻其兄長路易斯的政權,成為第一位篡位成功的皇子,並將流落皇子奧芮傑記入皇室宗冊。
同年,聯邦罪犯瑞德洗清罪名,被賦予上校之位,成為聯邦高層。
同年,布萊克侯爵與格林恩上將舉行盛大的婚禮。
同年,紫眸神之子的傳說廣為流傳。
公元2298年,聯邦與皇室合作共同追捕影海盜團
公元2299年,Dr.蘭諾炸毀聯邦所在大樓,帶走了被困在勞里的普特。
第一面,普特道:“你來找我啦。”
當普特操控着機甲站到布萊克面前時,他只是勾了下嘴角,丟開了抱着的酒罈,側着腦袋瞥他,“來了啊。”
他不曾對這個世界絕望,因為他未曾抱有希望。
自從被六位師父教導以後,他便時常能聽見他們的讚揚以及可惜的目光,他始終無動於衷。
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了解來自七位師父。
而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嚮往與依戀,全來自於他
“好久不見。”他走來,身後是浩瀚宇宙,無數戰艦將這顆星球包圍,戰意一觸即發。
可他一襲白衣迎風獵獵,目光迎着他一如既往的淡然溫和。
普特彷彿失語般怔愣得看了他許久,才目不轉睛地喃喃:“藍師父。”
多久沒見了。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日,他將他從火焰中拖出,他捧着他的面頰,輕輕在他的眼上落下一吻。
“記憶是會說謊的。”他喃喃。
“不,說謊的是你的心。”他看着他,撫上他的面頰輕笑:“而你,想說謊。”
2、
“藍師父,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普特坐在一旁抱着膝蓋看擺弄着器械的蘭諾,輕聲問道。
“和這裏差不多。”蘭諾頭也不抬,“把你右手邊的零件遞給我。”
“哎,好。”普特聞言連忙遞給他,“可是,如果一樣的話,為什麼他們都想離開呢?”
“因為,只有外面能裝下他們的野心。”蘭諾道,手下依舊乒乒乓乓響個不停。
“那,藍師父呢?”普特好奇地看着蘭諾,“藍師父想離開嗎?”
“嗯,我也有野心。”蘭諾道。
普特安靜地看着他,然後,聲音更小:“那,藍師父,我能離開嗎?”
“只要你想。”蘭諾語氣依舊淡淡的。
“嗯!我想!“普特燦然一笑,回答得大聲而肯定。
“那我出去后可以跟着藍師父嗎?“普特問得小心翼翼。
“為什麼?”蘭諾隨口問道,又提醒他,“把左手邊的金屬塊遞給我。”
“因為,我很喜歡藍師父。”普特喃喃,臉上飄起了兩抹暈紅,有些羞怯得把金屬塊遞了過去。
“我以為你更願意跟着瑞德。”蘭諾漫不經心地開口,手上動作依舊有條不紊,彷彿方才不曾有過片刻怔然。
“不一樣的。”普特連忙解釋,“瑞德師父就像是父親。”
“是嗎”蘭諾理解地點頭,然後起身,“已經好了。”
他身後的東西展現在了普特面前,是一把泛着冰藍的色澤的劍。
“咦,這是?”當普特湊近時,那團冰藍的光卻消失不見,只留一個劍柄。
“把你的精神力對着劍柄注進去。”蘭諾道。
“是。”普特點頭,小心翼翼地將精神力牽引進去,顯然現在的他還不熟練。
須臾,光禿禿的劍柄上又泛起了光澤,電光石火閃爍。
痛極難忍,他才溢出一聲喚:‘藍師父“,字正腔圓,仍是在自我折磨。
藍師父棄了他。
這是普特睜開眼就知道的事實。
他胸腔上的空洞已經被仔細包紮,潔白的紗布褐紅一片,是乾涸的血跡,那裏的東西已經不在了,藍師父拿走了東西,卻留下了他。
他勉強支起身,唇色和臉上都是雪白一片,獨獨那處紅褐的血污再次被鮮紅暈染,像雪地綻放的紅梅,像遏制不住噴發的覆了冰霜的火,很美,其實。
普特靜靜地看着傷處,有些疑惑,又有些歡喜,原來他的血還是紅色的。
藍師父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他在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他記得他死了,死在火焰中,火舌卷着他的皮膚、滾燙他的血液、乾涸他的骨頭,他記得他最後看到的是藍師父面無表情的臉。
他的眉眼冰冷,褪去了平日常掛着的是笑非笑。
見他看過來,也只是平淡地移開目光。
可是,他現在在哪兒呢?
他是他的光,是他的信仰,他的心之所向。
他沒有見過光明,不知美醜,不識權利,不解黑暗。
他出生便是這樣的環境,無論他願不願意,便合該接受這一切。
瑞德賦予他生命,保護他成長,也許在他看來,微不足道,只是出於道義。
但他記得,記得幼時他看向他時的善意,掌下的溫度。
奧芮傑教會他格鬥,告訴他若是想生存便只有戰鬥,生命不息,戰鬥不止,想要的渴求的,不要期望他人饋贈,唯有自己伸手掠奪而來才是真實。
而耶利安,他最為高貴,恪守優雅與體面,將慾望與設計赤裸而坦誠,他想要權利,全力以赴,不擇手段。
而青彥,他恐懼他,佩服他。他改造他,賦予他新生,儘管他變成了怪物,格格不入,卻也賦予他強大。
唯有強大才能保護他想要保護的。
“你並不貪戀權利,為何這般追逐?”Dr.蘭諾被他環在懷裏,也不掙脫,顧自調整了舒適的坐姿。
“因為有想要保護的存在。”普特環着他,極盡配合,直到他放鬆了身體,以輕巧卻不容拒絕的姿態與他親密無間。
“藍師父,你說過的,‘權利沒什麼不好,至少不會身不由己’。”
普特坐在椅子上抬頭仰望着他,一如當年Dr.蘭諾站立在年少的他面前。
“我想保護他不受威脅,不受拘束。想要搜羅一切美好供奉給他。”普特目光真摯,語氣虔誠。
“供奉?”Dr.蘭諾念着這個詞彙,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一如仰望,一如珍惜,一如不忍。”普特念詩般呢喃,揚起燦爛的笑容,“他值得一切美好的東西。”
Dr.蘭諾看着如今這個日漸成熟的青年,眉眼間依稀能看見當年澄澈而稚嫩的模樣,那時,他也是這樣看着他,“藍師父,你值得最好的。”
即便歷經滄桑,那份純粹也不曾變過。
“吶,藍師父,你別這樣,看着我。”他倏而羞澀起來,言語吶吶地看着Dr.蘭諾,視線游移,面上一片緋紅。
羞澀純情得不似平日那個英挺霸道的模樣。
“還真是,”Dr.蘭諾好笑起來,俯身不容拒絕地將唇印上他的,輾轉反側,耳鬢廝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