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醉不歸
第二天,韓星海來星耀找蘇嘉。
這是韓星海接手北區之後,第一次來星耀,蘇嘉一直在想,韓星海對她未免也太放心了。
蘇嘉先帶着韓星海在店內轉了一圈,又說了這個月的經營情況,以及即將到來的五一車展安排。
“車展店內也要留足人,如果人手不夠可以找總部支援。”韓星海說。
“好的韓總,目前來看人手足夠。市場那邊找了一些在校大學生,可以過來替銷售做些雜活。”蘇嘉說。
兩個人邊說邊走,回到蘇嘉辦公室。
韓星海坐在沙發上,蘇嘉在一旁給韓星海泡茶。
“下個月我會回D國。”韓星海說。
“那北區這邊?”蘇嘉問。
“陸總繼續管理。”韓星海說。
蘇嘉沒說話。
“我早就料想到會是這樣,所以接手后沒有什麼動作。新項目這邊,你管理的很好,以你現在的狀態和進度,兩年內實現盈利不成問題。”韓星海說。
蘇嘉和韓星海這一年來,溝通的並不多,但是韓星海對新項目很了解,既然他說兩年內可以盈利,那就是兩年內一定可以盈利。
“一定不辜負韓總厚望。”蘇嘉說。
“不是我,是不辜負你自己。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董事長也都看在眼裏。記住,任何時刻,都要像這段時間一樣,保持淡定。董事長做任何決定,都是考慮過你的。”韓星海說。
這句話公私摻雜,這是蘇嘉和韓星海第一次如此交流。
“我隻身一人,好與壞,又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將這一切,全當活着的一樣事情做。不然有些無聊。”蘇嘉說。
“我也經歷過人生的低估,絕望到不想再睜眼看到明天的太陽。但幸運的是,遇到了把我拉上岸的人。我便沒有繼續在水中迷茫。”韓星海說。
“那你很幸運。”蘇嘉說。
“我願意當那個拉你上岸的人,只要你伸手。”韓星海說。
“受寵若驚,我還是就現在這個樣子飄着吧,習慣了也挺適應。”蘇嘉說。
韓星海笑了兩聲說:“好。”
韓星海走後,蘇嘉鬆了一口氣。
祝果果跑到蘇嘉辦公室,東張西望了一番,關上蘇嘉辦公室的門。
“你把自己搞得像做賊。”蘇嘉說。
“嘉姐,我跟你說,小道消息,下個月陸總要回來。”祝果果說。
“你這小道消息夠靈通。”蘇嘉笑着說。
職場,辦公室就是這樣,什麼消息都會第一時間不脛而走。
“我還有更勁爆的。”祝果果瞪着眼睛。
“不用給我埋包袱,我不敢興趣。”蘇嘉面無表情。
“據說陸總從D國,帶回一個未婚妻。”祝果果說。
“額……”蘇嘉抬頭,聽到“未婚妻”這幾個字她心中一顫。
“這個消息,還挺勁爆的。”蘇嘉說。
“是吧是吧,你說這都什麼事,悄無聲息的說走就走,這會兒說回就回,也不知道陸董事長到底是怎麼安排的。”祝果果八卦着。
“這些是你該操心的嗎?是不是手頭活少,要不我給你加點?”蘇嘉說。
“不用不用,不勞嘉姐費心,我手頭還有活。”祝果果一溜煙跑了。
祝果果走後,蘇嘉捂着她的胸口,胸口發悶,心悸的難受。
晚上,蘇嘉叫着沈曉峰,在雲溪花園樓下的一個酒吧喝酒。
酒吧不大,但是酒種很多,蘇嘉看着陌生的沒喝過的點了一堆。
“今天這是要打開酒戒啊。”沈曉峰說。
“少廢話。”蘇嘉說。
蘇嘉不理沈曉峰,埋頭喝酒,台上的歌手,正在彈唱着一首傷感的英文歌。
沈曉峰看着蘇嘉的眉宇之間,透露着淡淡的悲傷。
一張白皙的臉上,讀不出其他情緒。
蘇嘉想要酩酊大醉,想要醉的不省人事,想要一覺醒來,煩惱的悲傷的都離開自己。
第一步達到了,蘇嘉確實喝的大醉。
晚上十一點,醉的像一灘泥一樣的蘇嘉,被沈曉峰抱着回了雲溪花園,還好酒吧就在樓下。
一進門蘇嘉吐了沈曉峰一身,沈曉峰差點也吐了,憋住呼吸將蘇嘉安頓好,又將屋裏擦乾淨,最後把外套脫了,扔進洗衣機。
沈曉峰不敢走,他之前看過一個劇,其中的一個人半夜嘔吐沒有醒,被嘔吐物給嗆窒息了。所以,他必須守到蘇嘉清醒。
還好沈曉峰看出蘇嘉今晚不對勁,沒怎麼喝酒,就知道蘇嘉是奔着不醉不歸去的。
他看着蘇嘉微皺的眉頭,輕輕將蘇嘉的眉心撫平。長睫毛下面氤氳着潮濕,看來夢中都是止不住的悲傷啊。蘇嘉不太愛將情緒外漏的一個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沈曉峰靠在蘇嘉床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了過去。
凌晨四點,蘇嘉口渴,醒了。
睜眼就看到沈曉峰趴在床邊,她再一想昨晚,最後一個記憶就是在酒吧喝酒,至於她怎麼回來的,怎麼上的樓,都不記得。
第二步,一覺醒來,煩惱的悲傷的不僅沒有離開自己,而且增加了口渴頭痛嗓子痛。
蘇嘉想要喝水,起身的時候沈曉峰感受到動靜,睜開惺忪的眼,看着蘇嘉已經坐起來。
“我給你倒水。”沈曉峰起身,頭有點暈,一腳沒站穩,差點摔倒。
給蘇嘉倒了杯溫水,蘇嘉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喝完。
“再來一杯吧。”蘇嘉說。
沈曉峰二話不說又倒了一杯。
蘇嘉喝第二杯的時候,放慢了速度,看着一旁的沈曉峰說:“謝謝。”
“沒喝傻吧。”沈曉峰問。
蘇嘉白了沈曉峰一眼。
“你沒事我走了。我要回去睡覺。”沈曉峰打着哈欠。
“嗯,我沒事。”蘇嘉說。
“沒什麼過不去的坎,人生就那麼長,眼睛一閉一掙,一天沒了,眼睛一閉不掙,人就沒了……”
“滾。”蘇嘉幽幽一個字。
“哦,昨晚你吐了,衣服在你家洗衣機,我拿着回去晾上。”沈曉峰正要出門,想到外套。
“我吐的,直接放到了洗衣機……”蘇嘉自行腦補,感覺有點噁心。
“我是喝了多少,都能開吐……”蘇嘉又自言自語。
沒聽到動靜,蘇嘉起來一轉悠,沈曉峰已經溜了。
蘇嘉頭有點暈,渾身上下散發著酒精味,她拖着沉沉的身子洗了個澡。
洗完澡之後躺在床上,就這樣睜着眼睛到了天明。
最後她總結了一句,確實是沈曉峰說的那樣,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白天,到了陸氏,蘇嘉依然頭暈腦脹。
沈曉峰請假,一天沒來。估計是補覺。
下午,蘇嘉接到張曉的電話。
“嘉嘉,我覺得我還是不能瞞着你。”張曉說。
“嗯,你說。”蘇嘉有氣無力。
“嘉嘉你怎麼了?”張曉聽着蘇嘉語氣不對。
“頭暈腦脹,可能喝的是假酒。”蘇嘉沒說喝了多少。
“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我想跟你說,我結婚的時候,陸衍也會來。”張曉說。
“嗯。”
“據說,他在D國訂婚了,就最近。”張曉說。
“我並不關心這些八卦。”蘇嘉說的淡定。
“那天在醫院裏見到的沈曉峰,我看着不錯,是不是有機會?”張曉問。
“知道多了會遭滅口。”蘇嘉嚇唬張曉。
張曉感覺蘇嘉狀態還不錯,嘻嘻兩聲閉上了嘴。
掛斷電話,蘇嘉按着太陽穴,思緒複雜。
她有了一種離開桐市的想法,反正現在一個人無牽無掛,何必在這觸景生情的地方,徒增煩惱。
不過又看着一手建起來的星耀,像自己的孩子一樣,還有那些從一開始就跟隨她的員工,多了一絲不舍。
她有一種預感,她會離開這裏的,只是時間問題。
晚上蘇嘉去了蘇氏找蘇源,蘇嘉的車停在門口,蘇源下班,穿着一身西裝衣服也沒換。
蘇源上車,將車的座椅調低,慵懶的躺下。
“真累。”蘇源說。
“這才是老總的常態。”蘇嘉調侃。
“真不稀罕。”蘇源望着窗外,一陣莫名的憂傷。
蘇嘉帶着蘇源去了荷塘月色,一個養生足療會所,剛才蘇源說累,那就帶他過來按摩。
“她特別懂得保護自己,我努力找她的漏洞,現在都沒找到。”蘇源說。
蘇嘉知道他說的是姚眉枝。
“那就不要讓自己那麼累。”蘇嘉說。
“你放下了?那可是兩條性命。”蘇源說。
“嗯,我鬥不過她。”
“也是,你沒她心狠。”蘇源說。
“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蘇嘉自嘲。
“我挺恨你的。那畢竟是我的外甥,你憑什麼,不告訴我?”蘇源問。
“憑你是姚眉枝的兒子。”蘇嘉說。
蘇源嘆氣,是啊,是他的母親親手毀了這一切,而他卻無可奈何。
技師按的蘇源足底吃痛,他不斷讓技師輕一點。
最後,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打起了輕鼾。
這到底是有多累,在姚眉枝手底下,不累是不可能的。以前只是身體累,現在還有心裏累。蘇嘉苦笑。
晚上,蘇嘉把蘇源送回了家,也沒吃飯。
回到雲溪花園,蘇嘉從冰箱裏拿了桶雪糕,坐在沙發上吃。
機械的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電視機里播放着狗血電視劇。
突然,她想到沈曉峰,拿起手機給沈曉峰發消息。
【你沒事吧。】
【我一老爺們能有什麼事,很好!】沈曉峰迴復。
【明天上班嗎?】
【當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沈曉峰迴復。
【滾。】
【哈哈哈哈哈哈。】
蘇嘉看着沈曉峰的消息,笑了。
去他的陸衍劉衍張衍趙衍,去他的未婚妻,和她有什麼關係!洗洗睡覺!
第二天,蘇嘉接到程俊的電話,程俊邀請蘇嘉去S市玩,蘇嘉說忙,拒絕了,其實她是沒什麼心情。
最後,程俊來了桐市,程俊務必要見蘇嘉一面。
程俊下午的飛機,蘇嘉在機場接到程俊,程俊見到蘇嘉氣色不錯。
“果然是蘇嘉。”程俊說。
“你這是話裏有話。”蘇嘉笑笑。
“誇你。”程俊說。
“無事不登三寶殿,什麼風把你吹來,還要和我見面,要聊什麼?”蘇嘉問程俊。
“前幾天和董事長通了電話,他也囑託我,一定要見你一面。”程俊說。
“他老人家身體怎麼樣?”蘇嘉問。
“身體很好。”程俊說。
“那就好。”
“陸衍要回來,繼續接管北區。”程俊說。
“這我知道,咱們去喝咖啡吧。”蘇嘉說。
“好。”程俊不再多說,一會兒到咖啡店再說。
蘇嘉不動聲色,程俊讀不出她的情緒。
蘇嘉先帶程俊去了酒店辦理完入住,然後帶程俊去了附近一家星巴克。
兩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蘇嘉抬眼看着程俊平靜的說:“我知道他有未婚妻了。”
“前段時間,陸衍出了車禍。搶救幾天,換回一條性命。這個未婚妻是醫生,可以說,沒有她也就沒有陸衍這條命。”程俊說。
“嗯,他們的故事,我不好奇,也不八卦。”是醫生,救死扶傷不是天職嗎?救了別人就要以身相許?蘇嘉看起來淡然,但心底並不愉快。
“董事長知道陸家愧對於你,他本意是懲罰陸衍,沒有料到後來的變故。新項目的建成還有運營業績,董事長一直都在關注,可以說你做的非常好。董事長說,就算讓你接受任何一個區,你都可以做的很出色,如果對某個區感興趣,董事長願意讓你來做區域總裁。”程俊說。
“這萬萬不可,我承受不起。”蘇嘉連忙拒絕。
“還有陸晟和陸宇,如果你考慮,也可以同他們接觸接觸,陸家的孫子不只是有陸衍。這是董事長的意思,我幫你直接否了,我說蘇嘉相中一個人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程俊繼續說。
“我現在心中無仇無怨,只想活在當下,過好每一天。如果我選擇復仇,怕此刻也不在這裏。”蘇嘉說。
“你能夠放下,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也很佩服。”程俊說。
“何必同自己過不去。”蘇嘉笑笑。
程俊看着一臉淡然的蘇嘉,想到多年以前,她一個人在D國,獨自帶着多多,不管多麼困難,總沒有透露過焦急神色,彷彿知道當下的一切都會過去,由內而外散發著淡定。
就像現在,蘇嘉的神色有着與她這個年紀不符的從容,但是不經意間,又會流露出些許的憂傷。
“不要這麼看着我,像在憐憫同情一隻小狗。”蘇嘉說。
“我只是在想,你是有多麼強大的內心。”程俊說。
“我也想當一個柔弱的小女生,可以有依靠的肩膀,可以過着相夫教子柴米油鹽的生活,但那對我來說是一種奢望。每一個強大的內心,都是千錘百鍊之後的,從來都不值得炫耀,確實是值得同情的。”蘇嘉自嘲。
“如果你選擇,我這裏永遠都是你的港灣。”程俊許過的諾,從未食言。
程俊知道蘇嘉不會選擇他,有時候遇見一個人,如果心動,早就心動了,何必等到現在。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新店運營,還有未來計劃,蘇嘉看着時間不早了,便送程俊回了酒店。
蘇嘉回到雲溪花園,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平復。
有時候,我們以為可以騙的了所有人,唯獨自己知道,騙不了內心。
這個五一,蘇嘉有想逃離的衝動,但是張曉的婚禮她又不能不參加。就算逃得了一時,以後呢?作為上下級,還是要見面。
轉眼到了五一前夕,張曉叫蘇嘉過去試伴娘服,蘇嘉只是讓張曉給拍了個照片,便說:“可以,就這樣。”
“能不能認真點,我這輩子唯一的婚禮。”張曉說。
“我說可以就可以,不信我?”蘇嘉問。
“那倒也不是。”張曉嘟嘴。
“月底忙,我為了最後一天能陪你,連續加班了。”蘇嘉抱怨。
“好好好,那你趕緊忙,明天趕緊來。”張曉給了蘇嘉一個飛吻。
掛斷電話,蘇嘉一拍腦門,竟忘了給張曉準備新婚禮物。
後天就是婚禮,明天她就要以伴娘的身份過去,結婚之後再補禮物不太合適吧。
算了,時間太匆忙臨時補的才沒誠意,也不是她的風格,就兩手空蕩蕩的去吧。
蘇嘉不想為這些瑣碎的事情傷腦筋。
第二天,蘇嘉來到御景園找張曉。
御景園從外到內都張貼着大紅“喜”字,很是喜慶。
張曉把蘇嘉拉到卧室,一副激動的樣子。
“今天什麼流程,我完全不知。明天你要不要司儀跟我講講我要幹什麼?”蘇嘉問張曉。
“不急不急,你就知道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天結束你都跟在我身邊就好了。”張曉說。
“那不錯,以後有經驗了。”蘇嘉說。
張曉嘿嘿直笑。
“你能不能不一副花痴模樣,你倆這都戀愛這麼久了,搞得還像是熱戀一樣。”蘇嘉說。
“就是在熱戀,我一天見不到他,渾身不自在。”張曉說。
“所以說,你們這是真愛。”
張曉的一件件新置辦的衣服,各種喜慶顏色,房間裏也都是被佈置好了彩色氣球婚禮裝飾品,蘇嘉置身這個氛圍,整個人也喜慶起來。
“明天戴這個耳墜,我不要戴她們選的那個。”
“這個敬酒服你看怎麼樣,這倆哪個好?”
“明天拿這個包包吧。”
“嘉嘉你戴這個項鏈,配你的鎖骨。”
“紅包我準備了超級多,要不先給你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