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話：前塵事（二）
"花神啊……"朝陽知道他懷疑了，略有些心虛的強調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又虛張聲勢地大聲道：“玄星，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乃天界花神，你這樣定着我不怕我怪罪嗎？！”
玄星嗤笑一聲，“但凡你真的是花神，眼下便不該在這兒。”
朝陽一愣，轉頭看向現在所在的地方。眼之所及沒有一絲熟悉的，方才只一味跟着玄星走，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到了哪兒。
“這哪兒？”
玄星冷哼一聲，“這不是哪兒，卻是花神不能來的地方。”
他這樣一說，朝陽瞬間明白了這是哪兒。
天界有一處禁地，卻不禁其他天神，唯獨禁雲淞一人。
朝陽之前有聽過這個地方，但從未來過，也不知道為何這個地方只對雲淞一個人禁。
其實她之前還有想過，既然只對雲淞一個人禁，那若是雲淞想進去，換個模樣不就好了？
感覺這禁地其實也並不是這麼嚴格的。
朝陽眼珠子咕嚕一轉，權衡之下招了自己的目的：“我這不是跟着你來的么？沒注意瞧。”
玄星又是一聲冷哼，“還敢撒謊。”
“這兒下了禁制，花神根本進不來。眼下你卻好端端在這兒了，你又是誰？”
？？？還有這招？
朝陽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玄星在這兒挖了個坑呢。
朝陽抿緊了唇，恨只恨自己不能轉頭，瞪不了玄星。
玄星自顧自道：“不必說這兒你原本進不來，單說眼下百花宴已經開席，而身為本次宴席的主角的你又還在這兒，沒什麼解釋的么？”
“好吧，”朝陽很輕鬆就認了，“那你先鬆開我吧。”
玄星面無表情：“焉知你不會跑？”
朝陽義正辭嚴：“我保證我不會跑，更何況你這麼厲害，我跑也跑不了啊，是吧？”
她覺着自己這話說得頗有水平，既顯示出了自己的決心，又暗自褒獎了玄星一番。
怎料玄星並不領情，嘴一張道：“你若是不說，便就這樣待着吧。”
“哎——”見他真要走，朝陽慌了。
她可是偷跑出來的，若是被雲淞發現了，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因此還沒出來之前她就算好了回去的時辰，若是真被鎖在這兒，等雲淞來找，那她保不齊連人身都得沒了！
“好嘛，我說就是了！”
朝陽一臉怨憤地瞪着玄星的背影，見他轉過來，又連忙收了幾分怨氣，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我是萬花殿的靈植，犯了錯，雲淞不許我參加百花宴，所以我偷偷跑出來想看看的。”朝陽半真半假地說道。
玄星道：“為什麼要扮做花神的模樣？”
“啊？”朝陽撇撇嘴，以為她問自己端架子騙他的事情，“那不是方便行事嘛！”
玄星以為她故意模稜兩可，涼涼看她一眼，擺直了問道：“你原本長什麼模樣？”
“哈？”朝陽以為他在諷刺自己，“我原本就長這模樣！”
玄星眉頭一擰，“一模一樣？”
朝陽也有點不耐煩了，語氣不大好地道：“什麼一模一樣？”
“你——”玄星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眉頭一松，帶了些疑惑地問道：“你瞧過自己的模樣么？”
朝陽瞪着他撇撇嘴，“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玄星忽然解了定身術，“你可以走了。”
朝陽：“……”
這個北海青龍的第六子，真的是神神叨叨莫名其妙！
朝陽懶得跟他再廢話，一甩袖子走了。
走了沒多遠，她又停在原地不動了。
玄星不明所以，也站在原地看她想要做什麼。
朝陽深吸了幾口氣，壓住胸口奔騰地憤怒，好一會兒才轉身惡狠狠地問道：“要怎麼回去！”
玄星：“……”
一下子沒忍住，嘴角竟揚了起來。
玄星遏制住嘴角，伸手朝左前方一指。
朝陽看向他指的地方，腳下卻沒動。見玄星就指了這麼一下，又惡狠狠地道：“然後呢！”
玄星無語地望着她，清楚地瞧見了她眼底滋出來的怒氣，登時覺得有些好笑。
萬花殿養出來的東西，也真的是頗為靈動。
他邊走邊道：“我帶你走吧。”
怎料朝陽並不領情，仍然是語氣不善地道：“本來就該你帶！”
玄星：“……”
這地離萬花殿不遠，沒多久就到了萬花殿的門口了。
見到熟悉的地方，朝陽加快了步伐，幾步就超過了玄星，只留給他一個仰着頭的背影，頭也不回地進了殿內，還十分順手地關上了殿門，將玄星攔在了門外。
玄星站在門外，頗為無奈地一攤手。
其實要不是瞧着她身上的靈氣純粹，一看就知道是哪家星君養在殿內極為寶貝的小東西，不然他早在一開始就下了重手。
“喲，堂堂北海水族少女的夢中情人也會吃閉門羹啊？”
一道人聲從拐角處傳來，玄星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這人是誰。
來人便就是先前司命星君嘴裏說的“全跟你大哥學上了”的那位玄星的大哥，北海太子玄靈。
他這話說得也沒什麼錯，其實不光是北海的水族，連帶着各個海域，都有大把的姑娘想嫁給玄星。
玄星長得好看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還是他的身份。
玄星是水族千年難遇的金龍，早在一出生，就被各個海域瞧上了，想搶過來做女婿。別提他日後有沒有本事，就是家裏養着一條金龍這話一說出去，保管就能讓各大水族羨慕上好幾百年了，誰還管那金龍是廢物金龍還是有本事的金龍。
更不要提隨着玄星的長大，那相貌愈發出眾，本事才能也非常人所及。
這一下更是吸引得水族姑娘們一顆芳心全落他身上。
十歲那年，青龍帶着玄星出去赴宴，被西海凌水灣水君家的小女兒瞧上了，說什麼也要嫁給他，青龍打探了一番，覺得人還不錯，便想着將親事定下來，結果被小小年紀的玄星說得無法反駁。
十歲的玄星道：“長幼有序，大哥在前還未婚配，也輪不上排行第六的我。”
青龍：“可你二哥五姐都已經成婚了。”
玄星：“大哥三姐四哥都還未成婚配，母親先着急他們三人吧。”
“要實在閑得慌，還有七弟弟八妹妹等着母親帶。”
“……”青龍道：“西海凌水灣的凌水君，對你可是讚不絕口，他家的小女兒更是在天界當著一干人的面說非你不嫁。我瞧着她也是個不錯的姑娘，跟你也還算合適的。”
玄星：“她瞧上的不過是東海水君之子和金龍這個身份，並非是我這個人。母親可說說這個身份跟誰不合適？”
青龍：“……”算了，這逆子真是會氣人，單身一輩子好了。
玄星打小就招人喜歡，招得北海水域裏大大小小的姑娘們都寵着他，要啥給啥，幹什麼都哄着來，慢慢養出了一身壞脾氣。然而這也沒人介意，甚至還有人覺着，依着玄星的身世樣貌本事，他合該就是這種脾性。
這話聽得玄星一乾哥哥姐姐好大的氣，想當年他們小的時候，總是諸多規矩。教養的長輩一手提着戒鞭，一手拿着北海條例，不許做這個不許做那個，做了就要挨罰，可沒人得玄星這種待遇。
所以幾個哥姐難得一見玄星，總是逮着勁兒欺負他。但玄星偏又聰明，總是能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某一段時間內，北海青龍家的幾個崽子，可是眾水域茶餘飯後的談資。
如今慣來得寵的玄星被人送了閉門羹，這傳回去，玄平玄靜可不得慶祝一番。
玄星一甩衣袖背着手轉身就要走。
玄靈連忙含住他，用下巴點點萬花殿裏頭，“誰家丫頭？”
玄星斜眼看他，“大哥可曾識字？”
玄靈：“……”
好傢夥，不過是笑了他一句，這就被記仇了。
玄靈掩唇輕咳一聲，拍了拍玄星肩膀：“那啥，別放心上。”
他抬眼看了萬花殿的牌匾，道：“這花神吧，也慣來是不好相處的，她殿內的人性子不好，也能理解。”
玄星抖掉他的手，一臉“你在說什麼廢話”的模樣瞧着他，瞧得玄靈自個兒說不下去，閉了嘴。
玄靈在這一刻覺得，百花宴上的那位花神大人，同他眼前這個玄星弟弟，有一點真他娘的像——
很容易就能激起旁人想揍他們的慾望。
玄星見他不說話了，挑着問道：“大哥這個時間怎麼不在宴席上，反而跑這兒來了？”
好傢夥，玄靈無語地看着玄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就不信玄星看不出來他這模樣不像是自己離席的。
於是他撿能說的說，“無意間得罪了花神，偷跑出來了。”
北海青龍的大兒子，有個眾所周知的毛病——對罕見的、特別的東西過分上心，見着了便想研究透徹。
即使不是自己的，他也會拿來研究。
因此便得了個“借物君子”的名號。
玄靈自個兒也知道，之所以是“借物”而不是“偷盜”，全是看在他的母親青龍水君的面子上，畢竟“借物”可比“盜賊”好聽多了。
“君子”來源嘛，自然是他每次研究完了又會給人還回去。
有借有還，君子所為。這才得了這個稱號。
今日玄靈同玄星是代表着青龍的名頭來參加百花宴的。而落得這下場，就是先前在百花宴上，玄靈見雲淞腰間掛着一塊模樣特別的環佩，老毛病便犯了，想取下來仔細看看。
不料剛得手就被雲淞發現了，雲淞也不聽他的解釋，無論他說多少話，雲淞都只冷冷地看着他，惜字如金地對他說：“滾。”
一干天神也都十分支持他滾，於是他就真滾了。
但這散席時辰還未到，天界大門未開，他們又無法回去，只得在這天界四處遊盪。
不過，他玄靈是被趕出來的，那玄星是怎麼沒有在宴席上的？
“弟弟，我這被半道出來也就罷了，你這從頭到尾都不出現，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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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孩子預收文古言《卿有春風面》
十五歲這年的花燈節，許笙在燈會上碰到了一個人。
彼時的他帶着面具，整個人冷冷清清，一抬手，往她頭上砸了兩顆桂圓。
從那日起，許笙就一直挂念他面具下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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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周澤安坐在許笙旁邊，回憶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
“你叫我’喂’，我當時心想，趙先生教出來的姑娘，怎麼會這般沒禮貌？”
他沉浸在回憶中，目光沉靜而溫柔。
“人人都說，我污穢骯髒，如同那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配不上你。起初我也這麼認為。”
“後來我想，去他娘的時機，去他娘的身份，去他娘的不配，我偏要喜歡，我偏要愛。我就要愛，要轟轟烈烈的愛，至死不渝的愛，永懷善意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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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安：我原以為人世昏黑，我要在污濁泥濘里滾打一生，卻未料有人披荊斬棘，跳入這泥潭，用一顆乾淨澄凈的心為我洗去污穢，擁我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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