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試探
“周媽媽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洗了澡穿上中衣和裙子，董瑩灧在蕊香和花語的協助下擦乾了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心裏還是記掛着周氏的事情，見兩個丫頭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便隨口說道：“姨母一直都很照顧我，你們千萬不可怠慢了她。”
兩個丫頭原本不知道周氏是什麼來頭，只知道是跟着董瑩灧進府來的媽媽，現在聽見原來是自己姑娘的姨母，便也跟着上了心。
花語見蕊香正給董瑩灧梳頭，自己站在那裏也沒有什麼事，便轉身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道：“婢子這就去看看周媽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看來這兩個丫頭還是有些眼力勁的，董瑩灧嘴角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她這是特意做給蕊香看的，她是要讓這丫頭知道，只有做得好做對了事合了她的心意，在她跟前才可以得到好的評價，要不然她是不會客氣的。
蕊香在董老夫人跟前伺候了那麼多年，從一個小丫頭做到今天的二等丫頭，那自然是有眼力勁的，董瑩灧那一絲笑容的意思她自然也是看得明白的。
蕊香今天有了一個意外的小小收穫和欣喜——她一直都聽府里的老家奴說三姑娘是身子極弱，性子極好，極膽小的，為此老夫人指了她過來伺候三姑娘的時候，她還難過傷心了好一陣子，即便是老夫人因此而把她升為了一等的丫頭，她也沒有感到高興。
蕊香知道，她從此以後就是跟在三姑娘身邊伺候的，主子沒有心計和手段，那他們這些近身的奴僕也就一輩子都別想撈着好去的。
可是，今天三姑娘雖說只說了不多的幾句話，但是，蕊香可以感覺得到，三姑娘並不是老家奴口中傳說的那樣，這自然是讓她小小的驚喜了一把。
蕊香沒有再說什麼，她現在沒有什麼要問姑娘的了，只是很仔細地給董瑩灧梳着頭，梳得很用心。
董瑩灧感覺到了蕊香的沉默，這個丫頭今天一路上說了不少的話，只是她一直都在想心事，沒有聽進去多少來，不過，這丫頭的用心倒是讓她看出來了，那是她在兜着圈子試探自己。
蕊香想要試探什麼？董瑩灧不是神仙。自然是不太明白地。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丫頭應該沒有想害自己的壞心眼。
董瑩灧由於前一世地職業需要。讓她養成了看人看本質的習慣，一般在見面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她便可以透過現象基本看出對方的本質來。這也是那個時候職前培訓地一個方面。她學得還算是不錯地。儘管後來留在辦公室里不再衝鋒陷陣之後就很少運用了。
“姑娘。您看戴哪個好？”
蕊香不一會兒就給董瑩灧梳好了辮子，還手腳麻利地給她穿上了那套選好地吉服外裳。又拿起兩支釵在她的鬢邊比劃着。
見董瑩灧沒有開口說話，蕊香又補充道：“您選一支吧，婢子看着這兩支釵都很配您今天這身衣裳地，那邊就給您戴兩朵珠花和絹花。姑娘。您看好嗎？”
“就戴你右手拿着的這支珠釵吧。”
董瑩灧瞟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首飾盒，那裏面的釵環還真是不少，只是她一向都是喜歡簡單素凈的，那些金燦燦銀閃閃的釵環她一直都不太喜歡的：“戴一支釵裝點一下就好，花就免了吧，戴那些勞什子幹什麼？很累贅的。”
“姑娘，您的皮膚真是好，又白又嫩的，這唇色又是這般的紅，婢子看着真是羨慕得緊。”蕊香依言給董瑩灧插上了珠釵，扶着她的香肩往鏡子裏面瞧着，禁不住由衷地嘆道。
“瞧你這話說得，我們灧兒自然是不用裝扮也是很好看的。”
隨着話音，周氏跟着花語走進房來，剛才這句話說得她還是不過癮，走進門來又道：“我們灧兒也就是還是個孩子，這要是再長兩年，那準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
“周媽媽來了。”蕊香笑道，“周媽媽說的正是這話呢。”
“周媽媽，你又來取笑灧兒，灧兒可不依。”董瑩灧笑着嗔道，進了董府，她就不能再稱呼周氏為姨母了，這是規矩，只有正室夫人的姐妹兄弟才可以被家裏的少爺姑娘稱為姨母或是舅父。
“三姑娘，吉時快到了，夫人讓婢子過來看看，不知您是否梳洗妥當了。”
幾個人正在屋裏說笑着，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丫頭的催促聲。
董瑩灧這才想起，這認嫡子嫡女原本是一件喜事，只是因為自己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卻忽略了這一點，自然是有些不好說了。
“我這就好了，門外的那位姐姐你自去回了夫人，我們隨後就會前去的。”董瑩灧說著這話又想起了什麼，便從隨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塊小碎的銀子朝蕊香使了一個眼色，“只是辛苦姐姐跑這一趟，蕊香你替我謝了吧。”
蕊香會意，接過銀子來，轉身便出了房門。
“姑娘，剛才來的是夫人身邊的春巧姐姐，她接了銀子自去回話了。”
這蕊香還真是個伶俐的丫頭，只這一句話就把董瑩灧想知道的給回明白了，還一點都不着痕迹的樣子。
“嗯，好。”董瑩灧微微抿嘴一笑表示了自己的讚賞之意，她對蕊香眼下的機靈很是滿意，“花語，你留在這裏看家，順帶着陪陪周媽媽聊天，有蕊香跟着我過去就行了。”
董瑩灧留下花語實際上是想讓周氏套套她的話，花語這個丫頭比蕊香要單純一些，也許聊多了就會在有意無意之間把董老爺夫妻把她接回府來的緣由給說出來的。
蕊香和花語都是大丫頭，對府里的事自然是會知道一些的，接她回府之後要做的事情，那一定不是一件小事情才對，要不然董老爺就沒有必要花那麼大的功夫，董夫人也不會委屈她自己認下她做這個嫡女的。
臨走的時候，董瑩灧悄悄沖周氏眨了眨眼，周氏這些年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不計其數，應該可以不辱使命才對，在這董府里，眼下她只能相信周氏一個人。
安排好了房裏的事情，董瑩灧扶着蕊香的手移步向大廳走去，本尊的三寸金蓮實在是讓她感到很不方便，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她還因此經常會摔倒。
那個時候董瑩灧的身邊沒有丫頭伺候，本尊的身子又很弱，摔倒便成了她經常嘗到的家常便飯，經過大舅父的調理，她的身體好了起來，走起路來也已經適應了這小小的尖尖的三寸金蓮，有時候還可以小跑一段路。
這個時候的女子真是啥都身不由己啊，董瑩灧實在是感慨，就連着走路的腳都無法自己做主自由的生長。
這身體對於董瑩灧來說實在是感覺太不方便了，本尊不會武功，即便是她還能夠清晰地記起前世習練的的功夫，那也只是一些動作和招式罷了，那些只能稱作為花拳繡腿，大大的阻礙了她的施展空間。
董瑩灧一路想着，不覺已經來到了廳堂之前。
廳堂上坐着不少人，董瑩灧粗略的環視了一下，廳堂上坐着的人除了她所知道的董老夫人、董老爺和董夫人之外，還坐着幾個年紀不大的男女，想必應該是董府的少爺和姑娘們了。
“灧兒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萬福金安。”
董瑩灧目不斜視一步步地往前走到坐在上首主位的董老夫人跟前屈膝施禮，那通身的氣派讓董老夫人看着也直了眼——這哪像是在外面鄉村野地里生活了五年的小女孩子？這舉止這氣質，完完全全是一個大家閨閣里出來的姑娘才能夠有的？再看看自己身邊的那幾個在府里長大的孫女，董老夫人暗自嘆了一口氣。
這董老夫人自然是想不透的，她怎知道董瑩灧其實是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幽魂呢？
董瑩灧在給董老夫人行禮的同時，她眼角的餘光掃過兩邊，正巧瞥見董夫人嘴角掠過的一絲冷笑。
哼！看來這惡毒的女人實在真正是個不識好歹的，董瑩灧暗自腹誹了董夫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