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3章 反客為主

蘇茉和龍驍之間的那點小動作，並不能真正瞞過九九，當他們隱晦提起幽羅血咒時，她便已料到，這正是辰顏的謀划。

然而這咒的妙用，她在阿秀的記憶中同樣熟知。

攝取神識，重築靈台，只要有九尾的魂術協助，意識之爭正是她的主場。

可惜辰顏遁走得太快，來不及看到，神獸並沒有和道果樹一起被留下。

七尊神獸出現在蘇茉的靈台，她無緣得見他們十重本相、封印盡除的神勇之姿，此時獸魂的形態，仍是他們第一次被召喚出來時的模樣。

“葭卉，金童……，小七，狼崽……”

她一個個喊他們的名字，神獸們過去靈動的神態，如今顯得獃滯，像一尊尊雕像，冷漠無情地俯視她。

“護道神獸，護得是天道，你若不願成為這天，他們便不必再守護於你。”

九九平靜的聲音響起，“這些，便是你心心念念放不下的，所謂情意么？”

蘇茉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九九要擊潰自己的意識，很知道如何對症下藥。

假作真時，真也便成了假……，一時間，她只覺無限失落。

一路走來，神獸們是她最長久的陪伴，毫無顧忌地托以信賴，哪怕是頑皮如小鼎，他們守護着她，她亦努力為他們尋找提升本相的所需，一心想要擔起同樣保護他們的責任。

到頭來，一切都是假象，她已不知何為真心。

就連勤勉追求的修為與境界，也不過是一紙謊言罷了。

阿秀過漫長的血陣，裙裾染血，她的臉上尤帶滿足的笑意，看向蘇茉，目光清澈如水。

“不，你還有他。”

而我，這世間已再無可牽挂之人。

阿秀的心中再無一絲眷戀與不舍，步履輕快地奔赴，解脫是她的歸宿，意識化作一道清風，盤旋飛舞的靈魂投向宿命的終點。

幽羅咒成，佔據靈台的九九，輕而易舉奪下阿秀這具身體的掌控權。

血陣中，只剩蘇茉的意識無所依存地飄着，她咀嚼阿秀最後那句話，眼中漸漸浮起溫柔，那顆灧魂鮫心在空洞的心臟位置輕輕顫動了一下，她重新聽到自己的心跳，如同過去與他在一起時，節奏一致地跳動。

與此同時，龍驍的心跳動最後一響，空間界壘終於被刀鋒破開，靈台中，九九輕輕推了蘇茉一下，她的意識陡然一輕，過去鬧哄哄，像是負重千斤枷鎖的神識忽然安靜下來。

沒有神獸們吵吵嚷嚷、喋喋不休的說話聲，也沒了無形中天道的壓制，再不必與人共享自己的靈台。

她像是忽然被人從一個熱鬧的房間裏推了出去，門在身後關上，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意識回歸身體，那顆本已死去的心，仍在微弱地跳動，只是，從前的修為已蕩然無存，這具從未親歷修行的軀殼，彷彿一抬手都重若千鈞，蘇茉一時有些不習慣，卻終於釋然。

這是她自己的身與識，完完整整地由自己支配，哪怕做個凡人，再不是身不由己。

阿秀那雙狹長挑高的鳳眼緩緩張開，目中一片淡漠，白玉般的手掌覆上蘇茉的咽喉。

“既然想做一對凡愚，連天賜的機緣都甘願捨棄……”

九九一手挾住蘇茉的要害，回頭朝辰顏望去。

辰顏驚詫交加地與之對視，一絲一毫也感應不到阿秀的存在，這具出自她本源，與她攸息相關的化身，已全然斷了聯繫。

非但如此，同源的血脈帶着一絲隱隱的壓制，反客為主地，強行干預本尊的一言一行。

她不可自抑地遵從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意志，抬手一掌向龍驍壓下：

“交出殺之道果，皇天在上，予汝等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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