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嗯?”林溪一愣,目露不解。
不是在說她睡覺的時候滾進他懷裏的事嘛,突然說他姓蘇,是什麼意思。
蘇鈺淵看了一會兒呆愣愣的林溪,面無表情地再次開口:“我姓蘇。”
“姓蘇?”林溪下意識跟着重複了一遍,隨即心裏一緊。
果然,蘇鈺淵接著說道:“姓蘇,名……”
“那個,我出去透透氣。”林溪打斷蘇鈺淵,蹭地站起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轉身顛顛就往外跑。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蘇鈺淵眉頭微蹙,面色陰沉如水。
林溪一口氣跑到洞口。在洞裏待久了,冷不丁出來,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林溪抬手遮在眼睛上,緩了緩,望着眼前鬱鬱蔥蔥的大樹,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是她不想知道美人哥哥叫什麼,主要是,她深知這人身份絕對不簡單。
如果不知道他的名字,等從這裏離開之後,兩個人就是陌生人,可以分道揚鑣,再無瓜葛。
可若是知道了他的名字,那怎麼說,也就得算是朋友了。
她不知道她還能有幾天活頭,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裏,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只想安安穩穩地過點小日子,吃吃喝喝,睡睡玩玩。
何況,就京城那個安陽侯府,貌似情況也不簡單,都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應付得過來,所以,和明顯麻煩纏身的美人哥哥還是不要牽扯太深的好。
萍水相逢,不必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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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你醒了。”呂遷從不遠處走過來,手裏拎着幾個用竹篾串着的竹筒。
“呂遷,早啊。”林溪笑了笑,指了指他手裏:“你這拎的什麼?”
“前面有處山泉,我打了些水。”呂遷答道,遞給林溪一個竹筒。
林溪道謝接過,問道:“山泉遠嗎,路好走嗎?”
呂遷看了看林溪亂糟糟的頭髮,臉上不知何時粘上的灰,忍着笑答道:“不遠,向前走,大概走個半盞茶功夫也就到了,我看過,附近沒有野獸,只不過不要往深草處走,以免有蛇。”
林溪道謝,拎着竹筒順着呂遷指的路往前走。
呂遷見林溪走遠,轉身往洞裏走,剛走到洞口,就見蘇鈺淵冷着臉走了出來。
“主子,前面有處山泉,林姑娘往那去了。”呂遷往前指了指,說道。
“嗯,你去休息。”蘇鈺淵說道,抬腳往山泉的方向走。
呂遷看着蘇鈺淵的背影消失不見,咧開嘴笑了,轉身往洞裏走,一邊走一邊小聲念叨着:“府里冷清了這麼多年,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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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在路邊撿了根木棍,貼着山壁,一邊掄着棍子往前走,一邊叨叨咕咕:“這呂遷也太能忽悠人,還說半盞茶功夫,我這都走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到。”
呂遷和她都忘了,兩個人腿長差了那麼一大截,還有一個是習武之人,一個是柔弱小姑娘。
林溪走着走着,突然聽到身後有動靜,她猛地回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拎着棍子靜靜觀察了一會兒,突然一隻小松鼠跑了過去,林溪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轉過身接着走。
依然一邊掄着棍子打着路邊的灌木和草叢,一邊叨叨咕咕:“啥時候能到啊。”
好在,又走了一會兒就聽到了水聲,林溪眼睛一亮,加快腳步奔了過去。
沿着陡峭的山壁轉過彎,林溪樂了。
靠着山壁有清澈的泉水流下來,形成了一處不大的水池,翠綠色的池水清澈見底,池邊開着一圈紅色的小花。
林溪忍不住驚嘆:“好美啊!”
快步走過去,把手裏的竹筒放在一旁,蹲在水邊伸手到水裏摸了摸,水微微有些泛涼。
“哎呀呀!”林溪看着水裏的倒影,忍不住哎呀出聲。
簪子歪了,髮髻鬆了,頭髮亂糟糟跟雞窩似的;臉上也不知怎麼弄上的灰,好幾道,像個花貓。
想到剛才自己就這形象,還跟美人哥哥賣萌裝可愛,以圖博得他的憐憫,林溪心中一囧。
美人哥哥估計把她當傻子看了吧。囧完,林溪腦補了一下美人哥哥的心理活動,忍不住咯咯咯好一陣樂。
“哎,美人哥哥不地道啊,也不提醒我一下。”林溪小聲嘀咕着,捧着水洗了洗臉,舒服得直嘆氣。
江東地處江南,天氣炎熱,雖已是初秋,山裡已經比在江東城內涼爽了許多,可依然感覺不到什麼秋意。
林溪裡外穿了兩套衣裳,又烤了大半個晚上的火,灰頭土臉的,身上也不舒服,她可真想一頭扎進去從頭到腳洗個遍。
林溪站起身來,四下左右看了看,嗯,沒人。呂遷剛回去,應該不會再過來,美人哥哥有呂遷打了水回去,估計也不會來。
她就把外衫脫了,穿着裏衣下去游上兩圈,順便洗個頭就上來。太陽這麼大,上來一會兒也就晒乾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說干就干,林溪拔下簪子,解開外衫,脫掉鞋子,都放在池邊的大石頭上。
林溪一頭青絲披散,光着腳丫子,穿了一身白色的裏衣,一步一步往水裏走。
等她走了十多步,走到池水中間,傻眼了。這池水,也太淺了吧,這才剛到她的腰啊。
林溪拿手撥着水。不過這水,可真乾淨啊。
行吧,兒童泳池也是泳池啊。林溪身體放鬆,往後一倒飄了起來。
仰泳,蛙泳,蝴蝶泳,自由泳,林溪像條靈活的魚,可着勁兒地在不大的水池裏翻騰。
上輩子因着臭老道說了她活不久,老爹就對她採取放養的方式,什麼事,她開心就好。
林溪天生愛動,性子又野又皮,上課注意力也不怎麼集中,學習成績中等偏上,卻一直上不去。
但運動細胞很不錯,什麼運動都喜歡,除了練武,最喜歡的就是游泳了,上初中的時候還拿過市裏的業餘組比賽冠軍。
但凡暑假,她每天都有幾個小時泡在泳池裏。可謂從小玩水玩到大,一見到水,就心痒痒。一入了水,就撒歡。
林溪沉浸在玩水的歡樂里,完全沒注意到,池邊一條蛇快游進了水裏,又被一顆石子打中七寸,扭動了兩下不動了。
林溪玩了一會兒,神清氣爽,可也記得這是荒郊野外,還有兩個男人在不遠處的山洞,不敢再貪玩。
林溪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站起來,來回晃着腦袋甩了甩水,依依不捨地一邊撥拉着水,一邊磨磨蹭蹭往岸上走。
少女一身白色絲綢裏衣濕|透,緊緊貼在玲|瓏的曲線之上,雖瘦弱,但該有的地方絕對有料。
白嫩的臉蛋上,粘着水珠,水珠在耀眼的眼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頸,上面已經變淡的鞭痕醒目刺眼,卻又帶着說不出的異樣誘惑。
蘇鈺淵隱在一棵大樹后,好看的鳳眸微眯,眸色暗沉,背在身後的手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下,在林溪上岸前那一刻,猛地轉過身去。
林溪走到岸邊,剛想抬腳上岸,看到岸邊的蛇,嚇得嗷一聲又退回水裏,踩在石頭上踉蹌了兩下,才站穩。.
蘇鈺淵下意識邁出半步,見林溪站穩,又停住,把腳收回,在樹后隱好身形,依然轉過身背對着水池的方向。
林溪看清那蛇一動不動,頓時膽肥了,雄赳赳爬上岸,撿起自己那根棍子戳了戳。
發現真的是條死蛇,林溪納悶不已,蹲下去,拿棍子把蛇翻過來翻過去,喃喃自語:“你說你,好好的怎麼死這了?莫不是因為姐這絕世容顏震驚而死?嘖嘖,八成是條公蛇,還挺色的。”
蘇鈺淵:“……”
林溪又扒拉了兩下,拿棍子把蛇挑起來,掄起胳博用力往遠處一甩:“姐送你升天。”
那條死蛇忽忽悠悠就飛上了天,飛向不遠處的大樹,掛在大樹的樹杈上,又滑了下去。
蘇鈺淵聽到動靜抬頭去看,就見那條蛇直直落了下來,他身形一閃,可蛇還是掉在了他的肩上。
蘇鈺淵眉頭緊蹙,額角青筋直跳,猛地一甩肩頭,把蛇甩落在地上,
蘇鈺淵臉色陰沉如水,用力握了下拳,身形一閃到了水池邊,站在了林溪面前。
正一手叉腰,一手拎着棍子咯咯咯直笑的林溪,突然像被扼住了喉嚨,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