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

回到一個冰冷的家需要幾步?

第一步,拿出鑰匙。第二部,打開房門。第三部,開燈。

站在玄關處就這麼看着眼前一點人氣都沒有的家,陳萍萍藏在鏡片后的眼睛中閃過了一抹嘲諷,但是他又能說些什麼呢?人是他自己弄丟了的。

手指無意間摩挲過曾經帶着婚戒的地方,陳萍萍沉默地掛好大衣,把公文包放到一旁,整個人坐在沙發上用手撐着額頭,沒說話。

“陳萍萍,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魔咒一般每日都在陳萍萍的耳邊不停地迴響着,諷刺他曾經那些卑劣的執着,自以為沒有人會發現他的那些小心思,以為他會和裴長卿就這樣過完一輩子。

可是現在呢?

沒有回家之後的擺在桌上仍舊冒着熱氣的飯菜,也沒有推開家門時的那句溫溫柔柔的:“你回來啦!”。這個家對於陳萍萍來講,從原本的家現如今改為了它僅僅只能是作為一個休息的地方了。

大把大把的時光用在了學校里,陳萍萍甚至直接在辦公室里支了一張簡易的行軍床,乾脆有時候直接睡在了學校里。

環視着有些空曠的過分的屋子,陳萍萍伸手從手機里翻出了一張曾經兩人的合照,靜靜地注視着照片中裴長卿的笑靨,沉默地按住了鎖屏鍵。

從在離婚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開始,陳萍萍有多久沒有見到裴長卿了?

仰面倒在沙發上,陳萍萍無視了自己隱隱作痛的胃,算了算時間,恍然間發現原來已經過去了半年了。

有些痛苦地把臉埋進自己的雙手中,陳萍萍突然笑了出來,聲音中帶着滿滿的諷刺和自嘲:“你當真把長卿當成一個替身嗎?陳萍萍,陳萍萍!”

手指抽搐着把自己的臉上撓出數道紅道子,陳萍萍緩緩抬起自己的頭,淚流滿面地笑了。你看,陳萍萍你最終還是落得了一個孤家寡人的下場,明明長卿是那麼愛你,然後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地難受,陳萍萍不受控制地嘔出些許胃液。

一手撐在茶几上另外一隻手隨意地擦了擦嘴角,陳萍萍深吸了幾口氣試圖緩和自己突如其來的疲憊,卻聽到了有人在敲門。

胡亂地理了理頭髮,陳萍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臉,打開了房門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位面無表情的小姑娘,粗啞着嗓音開口:“有事嗎?”

“你是陳萍萍。”小姑娘先是上下打量了幾眼眼前這位一眼看上去極為蒼老的男性,而後拎起手裏的外賣晃了晃,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叫裴安,裴長卿是我媽。”

陳萍萍怔怔地看着眼前應該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你……”

“對,裴長卿是我媽,我是領養的。”再次抬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外賣,裴安依舊是一臉冷冰冰的表情“我不進去也可以,反正我也就是給你帶句話。”

確認自己沒聽錯,陳萍萍低着頭盯着自己腳下的那一小塊地面過了很久,才重新抬起頭看向裴安,輕聲問道:“她還好嗎?”“我只負責帶話。”像是根本沒有感受到陳萍萍內心的痛苦一樣,裴安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聲音嘶啞粗糲地像是在石頭上滾過一樣,陳萍萍握着門把手的手微微收緊,他聽到自己問道:“什麼話。”

眼眶一瞬間紅了,裴安從身上背的背包中取出一封信拍在陳萍萍的胸口,嘴角抽搐般地揚起又落下,神色漠然:“她死了。她說這封信是留給你的,她還說讓我給你送來的時候在樓下那家酸湯魚火鍋店裏買一份魚片粥上來,怕你沒吃晚飯。”

在那封信拍在自己胸口上的一瞬間,陳萍萍有種錯覺,那封信是一把刀,不然為什麼自己的整個心臟都像是被活生生地剖出來一般的疼痛呢?

手忙腳亂地接住滑落的那封信,陳萍萍低頭凝視着封口處的那幾個熟悉的字:陳萍萍收,半晌都沒有說話。

他曾經還站在裴長卿身後,握着她的手,一筆一筆地寫下“陳萍萍”和“裴長卿”這六個字,聽她誇讚自己寫的一手好的瘦金體,看着她眼角彎彎地沖自己撒嬌表示她也想學怎麼寫瘦金體。

同樣把目光放在了那封信上,裴安抱着雙臂也沒有說話,一時間只有樓道昏黃的光線灑在兩個人的周圍,暈出一圈淡淡的光輝,像是夕陽西下時太陽撒在人世間最後的光輝一般,雖然有光亮,卻帶着冷冰冰的氣息。

“長……你媽媽,是怎麼死的?”蠕動着嘴唇極快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陳萍萍捏着信封的指尖泛白,他怕他說的慢了,這句話就無法從他口中問出。明明才過去了半年的時間,他甚至還能回想起在最後簽字的時候裴長卿臉上雖然悲傷卻帶着釋然的笑容,和那句:“謝謝。”

可為什麼……

才過去181天,長卿怎麼會……

撇開頭不再看陳萍萍手中的那個信封,裴安在咽了好幾口口水之後,才生硬地回答:“媽在跟你離婚之後,申請去援助F國,被炮火擊中,什麼都沒留下。”

F國,炮火。

這兩個詞在陳萍萍的腦海中無限循環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他的長卿已經不在了,他的小姑娘已經長眠在了異國他鄉,但是他陳萍萍什麼都不是,作為一個前夫他除了能在可能有的葬禮上說上一句節哀,他還能做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裴安伸手把手裏的外賣越過陳萍萍放到鞋柜上,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點了點頭:“信我送到了,我走了。”“等等。”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一樣,陳萍萍一把抓住裴安的衣角,抖着嗓子問道:“你,有人照顧嗎?”

“我跟承澤舅舅住在一起。”低頭看了看陳萍萍枯瘦的手指,裴安伸手把自己的衣角拽出來,背對着他開口“沒有葬禮,媽說她不喜歡這些太有儀式感的東西。”

抬手粗魯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裴安低頭用腳蹭了蹭地面,深吸一口氣之後丟下一句:“你照顧好自己。”之後,邁步離開了。

保持着伸出一隻手的姿勢一直看着裴安的背影消失在樓道的拐角處,陳萍萍有些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就這麼站在門前聽着樓道里刮過的風聲,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樓道的聲控燈已經滅了,只有從大開的房門中透露出的光亮照射出陳萍萍蕭瑟的身影,帶着那封信件的形狀,慢慢地重新歸於黑暗當中。

我有一段情呀,唱給諸公聽。諸公各位,靜呀靜靜心呀,讓我來,唱一支《秦淮景》呀。細細呀道來,唱給諸公聽呀。秦淮緩緩流呀,盤古到如今,江南錦繡。金陵風雅情呀。瞻園裏,堂闊宇深呀,白鷺洲,水漣漣,世外桃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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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三部曲N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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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余年]我自橫刀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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