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夏老師?”
身前的無臉鬼消失了,徐樺就看到了身邊夏民的異樣,就好像,他的身後有什麼一樣……
“沒事。”夏民回頭。
三人齊力打開了門,郭漢已經就剩下半條命了。
換做平時馮倫看到郭漢這樣還會嘲諷幾句,但是現在,他笑不出來了,郭漢身上全是傷口,就那麼一下子的功夫,脖子上,腳上,還有肚子上背上已經全是傷口……
那種傷口,就好像有人拿着皮帶生抽出來的一樣……
“這是什麼變態?”
幾人面面相覷,突然發現,他們中間少了一個人。
“陳老師!!!”
幾人匆匆從房間衝出來,下一秒舒淘就捂住了嘴,所有人,吐的吐,閉眼的閉眼,偏頭的偏頭……
太可怕了。
舒淘一邊吐一邊顫抖着問:“這是怎麼回事……是誰……”
只是短短瞬間,陳美嘉身上的衣服全部沒了,人體有幾個洞,陳美嘉身上的洞全部被撕開,皮膚里塞進了紅紅的錢幣,鮮血浸透了紙錢,軟啪啪地覆蓋在全身,就像是蓋了一層鮮紅的冥布……
“是誰殺了陳美嘉?”
就剛才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們甚至連慘叫都沒有聽到……
夏民走過去,在陳美嘉大張的嘴裏,看到了成捆成捆,擠破了喉管的紙鈔……
“我的錢,我的錢。”被皮帶差點勒死的郭漢都跟瘋了一樣撲過來,撲到陳美嘉的屍體上,抽出皮膚里的錢幣,一把……一把……唯恐其他人和他搶一樣……從陳美嘉嘴裏掏出一把,發現裏面還有……
“夠了!”馮倫一把拉住郭漢的手,怒吼:“你夠了,她是人,她前一秒還是我們的同伴,你現在就這麼對她,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我?”
郭漢慢慢的,慢慢地抬起頭,血絲遍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小年輕,“我不是人?我怎麼不是人了?”
“沒經歷過的毛頭小子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批判我,她死了,她死了她又不是不會活了!她下一關就活了,我們要是全部出不去,她就是徹底死了!”
郭漢站起來,他踉蹌着指着四周,“你們知道這裏住着誰嗎?”
他聲嘶力竭地大吼:“你們知道這裏的是誰嗎?我不想死了變成它們中間的一個!”郭漢指着牆角的照片,照片里有三個人,看起來像是幸福的一家,但是穿着打扮都和現在他們身處的環境格格不入:“你們知道這三個鬼的來歷嗎?你們不知道吧!我知道,我知道。”
面對着五人,郭漢跟瘋了一樣,踉踉蹌蹌,在滿是鮮血和金錢的房間裏打轉,腳下沾滿了血,踩下了一個又一個血腳印:“……這個女人當年是個校花,一個窮小子看上了她追求她,追了三年,整整三年,他用一年打工賺來的錢給她買了一個五十分的戒指,他用一雙手給她蓋了一個房子,他畫,用樹枝在地上給她畫了一輛車,他說以後他會努力,給她一個像樣的家,會賺很多很多錢,變成一個富商,讓她家人讓她朋友,全部艷羨她過這樣的生活,所以她嫁給了他。”
舒淘在一邊忍住犯嘔的欲*望湊近夏民說道:“他怎麼知道這些?”因為鬼上身的緣故知道的?
夏民搖了搖頭。
徐樺在一邊道:“不是,他在講他自己的故事。”
仔細想,好像這裏的人分配到的房間一定程度上,都和自己的性格和經歷有一點淵源。
陳美嘉之前傳出來陪導演睡過,馬里說是親生母親四處找他向他勒索,馮倫表示自己有點冤枉,他很好啊,他家世清白,除了……談了一個不靠譜的女朋友。
馮倫:……不是吧。
舒淘一愣……
手掌上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郭漢還在走,迎着月光,一身的傷口,幾乎分辨不出來,是鬼還是人。
“這個女人用她做縫紉機日做夜做賺的第一筆錢,給了男人做啟動資金,家人窮得揭不開鍋了,她就把自己的五金當了,生孩第一年連月子都沒坐就去給人打零工,上夜班……終於,她的辛苦有了回報,男人賺了錢,第一年,第二年五百萬,第三年就賺了一千萬,也許男人天生就有經商的頭腦,原本看不起他的人,原本身邊貶低他的朋友,果然應了那句富在深山有遠親,從此以後無論男人在哪裏出現,大家人前人後都叫一聲馬老闆好,馬哥厲害……他也實現了對妻子的承諾,讓妻子住上了別墅,開上了豪車,人前人後都是傭人,辭去了原本看人臉色的手工活,過上了在家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全職太太的生活……”郭漢的表情,就好像沉浸在了回憶里……可是這種回憶,在這樣的夜晚,在滿地的鮮血和紙錢上,是那麼的詭異……恐怖……
“人有錢了,就多了娛樂,人錢包一旦鼓了,就會去賭博,人前馬老闆人後馬哥的朋友,帶着男人去了賭場,白天上班,夜裏打牌打麻將,第一晚,男人輸了五萬,可是那時候的五萬對於億來計算的男人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於是,他還是去,天天去,夜夜去……直到有一天,他玩大了……”
“玩大了,輸掉了七百萬,心疼啊,這是他的賺的血汗錢啊,當男人離開了賭場,離開了馬老闆有錢,這一點錢對馬老闆來說算什麼的酒肉場,男人心想……他明天一定要贏回來。”
“就這樣,有一,有二,當有一天男人醒悟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沒辦法收手了,他輸出去的錢,已經不是靠他的頭腦,靠他的雙手可以打拚的回來的……他賣掉了別墅……賣掉了車子……”
“女人在家說沒事,輸掉的錢就當沒了,這些沒的一定可以再賺回來,當年不也是這樣白手起家,只不過,從頭再來一次……”
“男人回頭,看到女人溫柔的討好的臉的時候,他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大吼道:你懂個什麼……”
“男人每天在外賭博,晚上回家心情不順就打妻子,從一開始的扔東西,扇巴掌,到後來的拳打腳踢,最後……他解開了自己扣在褲子上的皮帶……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那就沒辦法遏止了……”
夏民對着聽愣的馮倫,在背後扯了扯他的衣擺,馮倫傻傻地轉頭……
“走。”
夏民做了一個口型。
「他已經不是人了」
馮倫往後一看,徐樺和舒淘早就退到了門口,就等一個手勢就立馬開跑。
馮倫回頭看了看那滿是鮮血的錢。
夏民搖頭,意思是不要了。
郭漢在裏面神色瘋狂,“我要錢,我要錢,有了這個四百萬,我就可以帶着我母親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男人……”
徐樺喊了一句“跑”,所有人彷彿離弦的箭沖了出去。
等跑出了地下室,只聽到“砰”得一聲巨響,背後的鐵門,牢牢地關閉,關上了一室的陰冷……
“呼呼……”
三人撐着膝蓋喘氣,現在該討論。
“現在,現在去哪?”
馮倫一邊喘氣一邊大罵:“這個地方不是人,那分明哪裏是想我們拿到錢,它根本,根本就是想我們死在這裏……”
“你才發現啊。”夏民緩緩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