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午休時間,邵楊順利地與查理匯合,他見到查理后反而踏實了。
(嗯,果然查理還是查理,我之前在害怕什麼呀。)
吃飯時,是因為心情不好,還是自己的胃口真的變大了呢,邵楊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個徹底的肉食主義者,吃的東西都快和查理一樣多了。
(唔…不管了,老爸老媽不是一直希望我再長壯一點嗎?我這也不算暴飲暴食吧…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吃了這麼多東西,也沒覺得飽…)
就在邵楊糾結地啃着雞腿的時候,查理放下了刀叉,他猶豫了片刻,說道:“邵楊。”
“嗯?怎麼了?”邵楊費力地把雞肉咽下去,有些含糊不清地說。
“關於我的種族,我好好想了一下,你說的對,邵楊,我太過在意食屍鬼的身份了。”查理真誠地說,“以後我不會那樣失落了,謝謝你,邵楊。”
“呃,沒什麼好要謝的,我一直覺得種族不是什麼大事兒。”邵楊說著忽然想到了格蕾,忍不住發牢騷道,“種族還要分成上級,下級,高級,低級,甚至還有偉大什麼的,很違和吧,大家不都是碳基生物嘛,應該沒什麼大的差別。”
“邵楊,其實也不都是沒差別。”查理說,“有些神話生物並不是碳基,它們甚至沒有存在於我們這個緯度的實體。而且,的確有一個種族,配得上偉大這個形容。”
“偉大?還有這樣的神話生物嗎?可以稱得上偉大?我還以為只有英雄和神祗會被這麼稱呼呢。”邵楊故作驚訝地說,心想還是查理好啊,隨口一句就能套出話來。
“我聽皮克曼先生說過,有一種神話生物,叫做伊斯之偉大種族,它們之所以被稱作偉大種族,是因為它們一族完全征服了時間。”查理說。
“征服時間?”邵楊這會兒真有點吃驚了。
“是啊,據說伊斯可以通過特殊的技術,與任一時空的個體交換靈魂和心智。”
“喔,還有這種技術嗎?那它們豈不是無敵了…我是說,如果打仗的時候,它們就可以和敵人交換身體,啊不對,如果能穿越時間的話,可以乾脆把自己的靈魂送往未來或者過去嘛!”
“沒錯,不過伊斯人並不喜歡戰鬥,它們也不崇拜任何神祗,甚至連法術都很少接觸,伊斯人生來的追求似乎就是探求知識和智能。”
“全員科學家?聽起來還挺有趣的。”
“是啊,同樣是神話生物,我想伊斯更時髦一點,肯定比食屍鬼更受歡迎……”查理有些鬱悶地說。
“不不,我還是覺得食屍鬼好一點。”邵楊小聲吐槽道。
“你說什麼?”查理沒太聽清。
“沒什麼,查理,咱們下午是有法術原理課吧?”邵楊非常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不過他知道查理肯定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對,在天文樓,還挺遠的。”
“說到法術,魔法什麼的…查理,你在皮克曼家的時候有沒有…呃,我是說,學到過點什麼…?”
“沒有,皮克曼先生說來密大學習法術是最安全的。邵楊,你其實不用擔心,我想大部分同學,即使是巫師世家出身的那些人,對於法術也沒有太多的了解,大家的基礎都是差不多的。”
“是嘛,謝謝你啦,查理。”
邵楊和查理一邊吃東西一邊聊着天,不過,邵楊其實並沒對法術原理課有什麼擔心,他想的完全是其他的事:
(這麼說皮克曼家族的確有自己的法術嘍,啊,這也是當然的嘛,不過為什麼不教給查理,難道是因為和食屍鬼有關嗎?而且,安全這種說法,很奇特…)
————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二人來到了天文樓,與神系入門課,生物入門課的上課地點截然相反,他們的上課地點不是在地下,而是在高層。邵楊和查理坐電梯來到了嘴頂層的教室,這是一間明亮的圓形大教室,透過落地玻璃窗,幾乎可以看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全貌。
還有一點,令邵楊十分在意——
“消失了…”他喃喃道。
對於邵楊而言,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也不知什麼原因,他總能感到密大的校園裏充斥着一種獨特的——雖然他不願意承認——那是一種對他而言,如同美食一般誘惑着他的無形之物,尤其是那天在地下隧道上課時,他幾乎都能感到那東西化作了實質——按格蕾的說法,那便是魔力。
他曾就這件事諮詢過戴爾教授,戴爾教授也只能給出猜測的回答,這恐怕是他自身的天賦——對於魔力有極為敏銳的感知,至於為什麼直到加入密大後天賦才得以展現,恐怕是因為密大濃郁的魔力激發了天賦。
然而,密大校園中似乎無處不在的魔力,此時卻變得異常稀薄,邵楊只能勉強感到講台那裏有股靜止的力量。
(這門課沒有法陣在運作,不需要擔心學生的理智么?不對,特意選擇高層,是為了避開地脈的影響,塑造一個缺少魔力的環境嗎?)
邵楊思索着,和查理找了個中間偏後的位置坐下,這次為了避免和上次一樣坐在前排的悲劇,他們特意提前了不少。
還沒等他們坐熱乎呢,教室的門便打開了,一對男女走了進來,男生是月光般的白髮,女生則是燦爛的金髮——
(約書亞和安妮,他們來得也挺早的啊,不過抱歉啦,還是我們更早。)
約書亞見了已經來到教室的兩人,愣了一下,接着他便向著邵楊兩人斜後方的座位走去,安妮則是跟在他身後,不過,在路過邵楊身邊時,約書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邵楊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是我太敏感了嗎?但這不是第一次了吧,我長得很奇怪嗎…),他悄悄問查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查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
“我想也是…”邵楊回憶了一會,自己和約書亞應該沒什麼特別的交集,不過,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約書亞一眼,他正和安妮聊天,準確地說,是安妮在那裏一個勁兒說話,約書亞則是時不時沉默地點點頭。
(敦威治的沃特雷…也是有故事的家族。)
邵楊心裏想着,稍微對約書亞警惕了一些。
陸陸續續地,同學們來到了教室,令邵楊鬱悶的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坐在了他倆的後面。
(哈?你們不覺得這樣太明顯了嗎?難道就沒有像格蕾那樣喜歡坐在前排的人么!欸…說起來好像沒見到格蕾啊…)
邵楊和查理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拿起書包,打算趁上課鈴響之前坐到後面去,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起身的時候——
“你們怎麼都坐在後面,往前坐。”
一個嚴肅的女聲響起,門口站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她正皺起好看的眉頭,看着幾乎全坐在後半部分教室的學生。
“……”
邵楊和查理無奈地對視了一眼,拎着書包,硬着頭皮坐到了最前面,其他人也接連起身,坐到了他們後面。
所有人重新落座后,上課鈴也適時地響起,年輕的女教師走上講台,以冷靜的口吻開口道:“我姓威爾科克斯,是一名女巫,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威爾女士,這學期,由我來負責大家的法術原理課和法術實踐課。”
威爾女士的外表雖然很年輕,但卻有威嚴的氣場,邵楊的心態本來還比較輕鬆,此時卻不知怎麼的緊張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們對於魔法有怎樣的印象,是揮一揮魔杖就會有火花四濺,還是在法陣上拍拍手就可以改天換地,但如果你們對於魔法只有這種美好的想像,那麼很抱歉,克系的魔法並不適合你。”
“魔法,即藉助神秘的力量,使現實的世界屈服於你的意志。可以說,魔法本身便是與現實,與理性完全對立的。在克蘇魯的世界中引發魔法的奇迹,需要付出足夠的犧牲和代價,而且,這代價與回報往往並不對等。每次使用神話魔法,都會使你不可挽回地走向——”
威爾女士環顧教室,嚴肅地說,
“墮落。”
(什麼?墮落?)
邵楊忽然有些齣戲,不管怎樣,墮落這個詞也太浮誇了吧,他看了看身旁的其他同學,出乎邵楊的意料,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嚴肅,而威爾女士繼續說道:
“大多數克系神話魔法的本質,是與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做交易,要知道,祂們對於我們從來不抱有什麼友善的態度,當你藉助祂們的力量達成奇迹,實質上也是在不知不覺中,讓祂們的力量侵蝕靈魂,污染理智。如果沒有有效的措施,你們終有一天會失去理智和道德,變成永久瘋狂的,無人理解的怪物,事實上,那些教團的巫師大都如此。”
“這並不是什麼好玩,或者很酷的事情,如果你們有人到了那一步,那麼你將會成為密大,甚至是大部分生靈的敵人,我想你們之中,應該沒有希望世界被毀滅的吧?”
威爾女士威嚴的目光掃過每個人,邵楊不由腹誹道,(老師看您這樣子,怕是有人有這個念頭就會被當場來一套CQC…唔,不過應該沒人會那麼想吧?)
“沒有人嗎,希望如此,即便有,我也希望你們的想法能儘快改變。
讓我們回到魔法對心智的影響,儘管密大研究出了一些緩解的措施,但神話魔法帶來的影響是不可逆的,可以說,一旦你施展了魔法,你的思維便會被永久改變。
在此,我必須告訴大家,魔法對於調查員並不是必須的,掌握魔法的調查員有時更加危險。這絕非危言聳聽,所以,如果有意志力薄弱,認為自己無法抵禦誘惑的學生,你們最好放棄這門課。相信你們都有自己的才能,無需魔法也可以成為優秀的調查員。現在,有人願意放棄嗎?”
理所應當地,沒有人吱聲,邵楊在心裏默默吐槽:
(怎麼可能有人放棄啊!這可是魔法啊!而且,也沒人願意承認自己意志力薄弱吧?話說回來,為什麼格蕾還沒有來上課?她是遲到了么…)
威爾女士嘆了口氣:“希望你們都是認真思考後做出的決定,既然你們決意要學習魔法,那麼就必須認真,因為不準確的殘缺魔法,會帶來不可預知,無法挽回的後果。相比其他課程,法術原理和法術實踐課都會有更加頻繁的考核,如果有人多次不合格,那很抱歉,你恐怕必須要離開法術課的課堂,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着想,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大家不是很整齊地回答道。
“如果你們做好了準備——”威爾女士的神色稍微放鬆了,邵楊甚至認為她的嘴角上揚了一些,“首先,我們需要了解一個法術是如何構成的…”
————
法術原理雖然講的都是理論知識,但卻沒那麼枯燥,邵楊第一節課便記了好幾頁筆記,從課上他了解到一個法術的構成可以主要分為兩部分:魔力和儀式。
魔力是所有法術的基礎,也是法術運行的燃料,世間萬物都蘊藏着魔力,包括普通的人類,而且意志力越強的人類魔力越高,但事實上,這些魔力往往很難支撐法術的運行,頂多施展一兩個小法術,所以大部分施法者會選擇一些魔力較強的魔法物質協助施法,比如特殊的礦石,草藥,生物質等等,而神話生物又有不同,不少神話生物本身就擁有大量魔力,在施展法術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法術的第二項構成是儀式,類似於啟動和控制法術的指令,包括特定的咒語,法陣,手勢,祭祀等等,而越是威力強大的法術,所需要的儀式往往更加繁複,甚至是——不擇手段的,喪心病狂的邪惡。除此之外,天象和地理環境對於法術的釋放也有很大的影響,一些法術只能在特定的天象出現時才能釋放,而魔力匯聚的地脈節點則是所有巫師都夢寐以求的施法地點。
課堂快結束時,威爾女士在講台上排出一列標了號的礦物,據她所說,這些礦物被注入了不同量的魔力,每位同學都需要上台進行感知,然後選出魔力最強的礦物——這將作為第一次考核的成績。
(原來我感受到的就是那個嗎?難怪呢,選擇在遠離地脈的地方上課也是為了這個吧,沒有了地脈的干擾,這些蘊藏魔力的礦物會比較容易被感知。)
第一個被叫上前去的是查理,他上去站了好一會兒,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最後愁眉苦臉地回來了。
“怎麼樣?”邵楊抓住空隙問道。
“不怎麼樣…我只能感覺到有幾塊比較特別,但是…邵楊你可以看看2號和5號,呃,還有6號…”查理話還沒說完呢,邵楊便感到了一陣魔力的流動,他向講台上望去,只見威爾女士正以手指輕輕撫過每個礦石。
“每個同學的測試內容都不一樣,所以沒有交流的必要。”威爾女士嚴厲地說,“下一位同學。”
邵楊苦笑了一下,走上台去,但他其實不怎麼擔心,坐在座位上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分辨出來了。
(水晶,螢石,辰砂,玉…)
邵楊憑藉自己的地質學知識,分辨着台上的礦物,(如果說螢石的魔力量是1,那麼玉就是3,水晶可以說是5…),如他所料,感知魔力對他來說很簡單——哪個礦物讓他覺得最有食慾,就是哪個最強。
因為不想太出頭,邵楊在台上磨蹭了一會兒,回到座位上時,他把第二強的編號寫在了紙上。
隨着威爾女士一次又一次分配魔力,剩下的同學也陸續完成了測試,其中想讓邵楊不注意都不行的是約書亞,他甚至都沒有觸碰那些礦物,只是掃了一眼便回到座位上去了。
(喂老兄你這也太敷衍了吧,好歹裝裝樣子啊。)
邵楊在心裏吐槽,不過威爾女士只是點點頭,讓下一位同學測試。
很快,所有人都測試完畢,威爾女士把每個人的結果收好之後,冷冷地說:“考核就到這裏,記得在課上我說過的話嗎?每次考核都會影響你們的學習,今天通過測試的同學將會收到簡訊,通知法術實踐課的內容和地點。”
(啥?)
邵楊一時怔住了。
“而沒有通過的同學,很遺憾,你們還需要進一步學習法術原理,暫時無法進行法術實踐,這是為了你們的安全着想,希望你們理解。”威爾女士向大家點頭致意,“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大家可以離開了。”
(呃,我現在改結果還來得及嗎?)
邵楊有些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藏拙了,不過看着威爾女士威嚴的樣子,他也不打算提出“老師讓我再測一次”的要求,只得和查理一起離開教室,在向外走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格蕾她,完全沒有來上法術課啊…)
————
“唉,威爾女士也太嚴格了,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們好,但是…那可是法術實踐啊!”回到寢室后,邵楊忍不住和查理吐槽。
“邵楊,你對法術很感興趣嗎?”查理有些驚訝地問。
“唔,呃…當然啦,我們要修夠學分啊不是嗎。”邵楊連忙說道,他不想被對方看穿自己內心有點中二的想法:
(雖然我是不打算對克系的東西感興趣,但會對魔法動心也是沒辦法的吧?那可是魔法啊!)
“你說的對…還有學分,可威爾女士也是不想我們出意外吧,據我所知,魔法是很危險的東西,的確有很多巫師就像威爾女士說的那樣…”查理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字眼,“我聽皮克曼先生說過一些事情,那些巫師為了研究魔法,有時會做出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邵楊發現了一個套話,尤其是套查理話的好方法,只要重複他的最後幾個字,他就會自動說下去。
“唉,邵楊你就別打聽了。”查理罕見地沒有往下說,“聽了你會睡不着覺的,還好阿卡姆的女巫教團現在已經被清剿得差不多了,不然估計我們出門都需要嚴加戒備。”
(阿卡姆女巫教團?我好像聽戴爾教授說過,那是個信奉奈亞拉托提普的教團吧?)
“查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邵楊狀作不經意地問道。
“是我到皮克曼家后兩年的事情,那時候我的思維差不多接近人類了,所以對這事記得比較清楚。是在七年前,阿卡姆當局聯合密大以及一些其他的組織,對當地的女巫教團發起了規模最大的一次清剿,在這之後,教團元氣大傷,我想應該已經沒有什麼成員留存了。”查理回答道。
(哦哦,七年前啊,等等…這個時間點怎麼這麼耳熟…)
邵楊努力地在腦海里回憶着:
(七年前我剛上初一…七年前看門狗出三了…不對…七年前…七年前?!)
邵楊的腦子如過電一般,他想起來了,他曾從戴爾教授那裏聽說過的,七年前發生的事情!
(簡森.德雷克,上一個特殊入學的學生,他在七年前,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