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旅途的開端
報名去魔界的手續辦的異常順利,就連賈斯丁這樣沒受過什麼專業戰鬥訓練的人都很快得到了准許,簡直可以用來者不拒來形容。他本來還想着人家要是嫌棄他長得不夠敦實,還可以求亞力山卓疏通一下關係,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面試勇者的那個考官幾乎都沒抬眼看他,就擺擺手示意他他通過了,搞得他都開始懷疑根本沒幾個人報名了。也是,誰日子過得好好的去陰曹地府給自己找罪受呢?哪怕有榮華富貴做誘餌,也只怕是有命賺沒命花。
篩選通過以後,賈斯丁又在家裏等了幾天,很快就接到了報道通知。
“唔,真的是這裏嗎?”他拿着通知,在哈特郊外一個被荒草覆蓋的可疑地下入口處徘徊了很久,不得不說這個地方真的很像邪惡組織的秘密據點。
賈斯丁做了很久的思想準備,終於還是踏上了向下的台階。這是一條不歸路,到了這個地步就真的沒辦法反悔了。前方,魔界的大門將向他敞開...
他心裏打着鼓,來到了通道的盡頭,用力的推開大門-----
“哇!”他被昏暗會場內烏央烏央的大部隊震驚了。
這間寬廣的地下室里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他們中有帶着閃光銀色盾牌的獨行騎士,有一大隊看起來訓練有素的士兵,統一穿着紅藍相間的鎧甲,好不神氣,甚至還有看起來像死刑犯模樣的人,臉上一副凶神惡煞。“同伴們”個個人高馬大,襯的賈斯丁一個大小夥子都小鳥依人了起來。唯一讓賈斯丁感到些許親切的人是一個瘦小的兜帽,但他幾次上前欲與其搭話,都被對方擋着臉躲過去了。看這黑兜帽鬼鬼祟祟簡直像個賊,賈斯丁也只得作罷。
“這才是專業人士吧。看來我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他在人群中穿梭,邊走邊感嘆,剛才有個壯漢主動過來和他閑聊,臨走前一巴掌拍在他膀上,把他的腳都拍進了地里。這樣也不錯,賈斯丁覺得自己做個危險係數不高的後勤人員就好。
就在他迷失在一堆猛男之中無所適從之際,之前給國王出主意的那位神官又出現了。他站在會場中央的檯子上,似是在估算人數。賈斯丁一見這位神職者就忍不住皺眉頭,他總覺得這傢伙做人不夠磊落,還總用鼻孔看人。
“咳咳!”神官見會場內一片嘈雜,清了清嗓子,會場內的眾多牛鬼蛇神頓時齊刷刷地向他看去。被這麼多目光注視着一定很扎人,那神官倒也不怯,用嘹亮的嗓音開口道:“勞煩各位都靠邊站站,把會場中間的地方讓出來!“”
人群漸漸移開,賈斯丁這才看清會場真正的佈置:地上畫著許多圓形魔法陣,上面凈是些看不懂的咒語符文。用來畫符文的語言已然失傳,但畫它的顏料還很新,才幹不久。
眾人的目光在魔法陣上流連了半晌,很快又重新聚集到了神官臉上。那個一臉傲慢的神官顯然對成為了全場焦點的這件事很滿意,他假惺惺的寒暄客套了幾句,很快切入了正題,開始用一種清晰但慢悠悠的聲音向大家解說進入魔界的方法。
“........人類想要進入魔界的方法有三種,第一,被存在於人間的魔物擄走,這個原理不明,魔族大概有些特別的術法能進入魔界。
第二,犯罪,然後死後下地獄,考慮到諸位決定為全人類的存亡奮鬥,絕不會在此列。
第三,就是可以在封印薄弱時使用的逆轉召喚陣,將人傳送到破損的魔界封印外圍自行進入,也是今天我們要使用的方法。”
神官講到這裏冷笑一聲:“進是進,回來可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一言以蔽之,魔界易進難出。在人間召喚魔物的魔法早已被封印,它們想出來只有透過結界一條路。這也為什麼是通過第一種方式進入魔界的情況罕見。”
“魔界結界就像一張大網,封印的力量越強網眼就越密,只有最弱小的魔物才能做漏網之魚擠到人間來。放在封印強大的時候,溜過來的魔物大都打不過兩個以上赤手空拳的成年男子,婦女和小孩只要不是太虛弱,正常情況下跑掉也不是不可能。每年哈特王國秘密上報的魔物殺人事件不過四五起,遠低於人殺人的數量。”
“但是如今封印鬆動,會有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的魔物傾巢而出。你們的任務就是趁它們還不能在人間來去自如之前先行入內消滅七個魔王,與人間的魔法師們配合重新封印魔界。”
神官吞了口吐沫,想要繼續說下去,卻突然被別人打斷了。
“原來你們一直知道,你們一直都知道魔界存在卻隱瞞我們!失職的騙子!”底下有人突然大聲嚷嚷起來。
“肅靜!”神官大喝一聲,那個叫喊的人立刻被會場內站崗的士兵團團圍住。他長着一頭亂蓬蓬的頭髮,眼圈也是紅的,看起來精神狀態不是特別好。
“所謂的勇者審查到底有多鬆懈啊,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賈斯丁聽到旁邊有人竊笑,心裏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難過,父親的事讓他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你們應該早做準備的!我媽就是去年被惡魔擄走的,我親眼所見!親眼啊!可你們非但沒有幫助我們一家,還不承認有惡魔的存在!還和周圍人宣傳我是瘋子!一切都是我的臆想!”那人對自己被包圍一事熟視無睹,仍在大聲嚷嚷:“騙子!謊話連篇!神官失格!”
被他這麼一嚷,那神官明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盯着男子看的眼神毫不掩飾的陰冷可怕。
“這只是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罷了!普通人知道魔界的存在也不過就是添亂!既然這位先生這麼熱情,那麼就讓你來當第一個吧。”
斜眼神官話音剛落,面色蒼白的男子便被幾個士兵壓倒在地,捆吧捆吧架到了一個場地中間的魔法陣中心。四個巫師模樣的黑衣人從不知哪個角落竄了出來,引起一陣騷動,他們各佔一角,半跪了下來,嘴中念念有詞,魔法陣也開始越變越亮,呈一種熒光綠色。
這時大嚷大叫的男子方才回過悶來,開始拚命掙扎大喊大叫:“我後悔會了!我只是來討一個公道的!我不要.....”
話還沒說完,強光籠罩了一切,等光再次黯淡下去,法陣中心的人已然不見了,陣中只留一縷青煙。
眾人見狀倒吸一口冷氣,議論紛紛,不乏產生退意者。
神官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放心吧,大家都是為人間做出重要貢獻的人,我們絕不會草菅人命!”他向眾人身後一指,大家紛紛回頭,只見之前牆上某個不起眼的地方竟有一隻蠟燭被點燃了,也發著綠瑩瑩的光。
“那光就是你們的生命,你們的生命不滅,蠟燭也不會滅,剛才那位先生已經安全到達魔界搶頭功去了!”
賈斯丁與其他參加者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原來會場房間的牆壁上竟密密麻麻掛滿了蠟燭。每一隻亮起的蠟燭都象徵著魔界深處一個生命的平安。同理,每一隻蠟燭的熄滅也代表着一個生命的離去。等到勇者大部隊全部空降魔界完畢,驟時整個房間都會被照的燈火通明。
一位氣宇軒昂的銀色騎士舉起了手,用一種令人心安的語氣問道:“怎麼去魔界閣下已經告訴我們了,也讓我們見識過了,那麼請問閣下,我們要怎麼回來呢?”
這騎士一開口說話,賈斯丁便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就憑他那一身閃亮的銀色鎧甲,絕對是這個會場中最矚目的人之一。真帥啊,賈斯丁看的心痒痒,要是他也有這樣一套吸睛的鎧甲就好了。
“這是個好問題,”神官訕訕地笑了:要不是被剛才那位先生打斷,我本已經說完了。請諸位務必放心,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會忘記。皇家御用魔法師已經為諸位備好了特別的腕帶,可以識別各位的身份,等到我們準備好封印魔界前,會把還亮着的蠟燭放入魔法陣內,再配合腕帶,進行逆轉召喚術,等儀式完成,同樣的魔法就會再次讓各位重返故鄉。”這神官邊說邊觀察騎士,估計也看他不像凡人。
“唔....那麼你能示範一下嗎?可以把剛才那位先生重新召喚回來嗎?”騎士狡黠地眨眨眼睛。
“恐怕沒辦法,雖說魔法原理一樣,但真要倒着來一遍的話,還要重新做準備,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請對我們有最起碼的信任!”
“真的不行嗎?”
“請您相信我們!我願意用性命擔保!等時機一到,這個召喚魔法絕對能夠成功讓各位重返故鄉!”
“明白了,抱歉,是我強人所難了。”
騎士看起來很失望,不再言語,只是盯着牆上的蠟燭。人群中又是一陣嘈雜,但沒人離開:能來到這個地方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點覺悟的。這還沒到魔界呢,豈能打退堂鼓?
於是,黑袍巫師們開始在人群中分發腕帶,賈斯丁拿到后,注意到那是一種特殊的紙製成的,表面沙沙的,很有彈性,兩端有一個扣子,扎在手腕上后結實的不正常。
就這樣簡單嗎?他摸着手腕,感到了一絲不真實。他也和騎士有着相同的疑問,但見其他人都沒有異議,也就不好再問了。他對魔法一竅不通,但是現場似乎有不少專業魔法師,既然神官的魔法沒有遭到他們的質疑,那麼十有八九問題不大,這可是事關他們自己的生命,含糊不得。亞力山卓也向他打過保票,說這神官人雖然討厭,但法術還是靠譜的。當他得知賈斯丁的決定后,並未怎麼勸說過他,王子殿下知道好友一定會去,多說無益,就不挽留了,只是特別囑咐賈斯丁一定要瞞着他妹妹格蕾斯,不然格蕾絲肯定鬧着要自殺。
賈斯丁嘆了口氣,又回憶起幾天前的事,就在王子得到失蹤名單的之後的一個星期,與父親同行的朋友破衣爛衫獨自一人跑回了王都,他語無倫次的抱着王宮守衛的大腿,只道亞瑟被幾個渾身長滿漆黑鱗片的魔物擄走了。
從兩個渠道得來的同樣消息,這意味着父親被抓的事徹底石錘了,賈斯丁心裏一沉,本來還抱着僥倖心理,興許父親只是路途過於遙遠暫時失聯了而已。如此一來,就是前頭有刀山火海等着,他也非去魔界不可了。
去另一個世界建功立業?賈斯丁從沒想過,他不是什麼有野心的男人。亞力山卓在這點上與他恰恰相反,無比熱愛新鮮事物,今天征服一下那個,明天征服一下這個的。如果亞力山卓不是王儲,不得有一點閃失,想必一定會對魔界躍躍欲試吧。而賈斯丁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而已。他甚至有些羨慕與不理解今天與他同樣站在這裏的人,他們明明有選擇的,為什麼要想不開呢?大概都懷着創造一番偉業的心吧,他就從沒有這種幹勁。
哎!現在可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分發完腕帶以後,大家就開始井然有序的在魔法陣前排隊進入魔界。一時間房間裏到處都是綠瑩瑩的光芒,賈斯丁發愣了一會,回過神來的時候隊伍已經快要排到他了。
他焦急的看着前面僅剩的最後一人,既興奮又緊張。又一陣綠光亮起,終於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