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做我弟弟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突兀的在酒吧里響起。酒吧里年輕的長發歌手在演唱,一束白色的聚光燈投在他身上。他唱的瘋狂,還帶着撕心裂肺的味道。舞池裏紅男綠女快活的搖擺,臀波乳浪,空氣里透着放縱的因子,這裏真是個放鬆心靈的好場所。同時也是犯罪滋生的溫床。
耳光的聲音在嗨曲覆蓋下並不算大,甚至可以忽略,但很奇怪,許多客人依然敏感的察覺到了,全將目光看向事發處。蘇靜微微的詫異,她一個人坐在角落,喝着一杯五彩繽紛的雞尾酒。她抬頭看見挨耳光的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夥子,打人的是一個光頭,精瘦彪悍的男子。這男子二十五六歲,眼神兇悍暴戾,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這種情況在酒吧里發生再為正常不過了,並不值得好奇,但蘇靜看見那小夥子時眼睛便移不開了。這個小夥子很特別,一米七八的個頭,乾淨得體的酒吧工作服。看來是這個酒吧的服務員了,難道是酒水不小心灑到了那光頭流氓身上?蘇靜這樣想,小夥子特別的地方是那雙乾淨的眸子,他挨了一耳光,連連道歉。但是眼神之中沒有一絲的惶恐害怕,而是恆古的平靜,似乎天塌下來也不能讓他的眼神有所變化。
小夥子長相平凡,酒吧里最不怕的就是這種鬧事。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這邊,有幾個客人好整以暇的看起熱鬧,蘇靜是一名記者,她頻繁到酒吧來是想寫一篇關於酒吧里,一夜情的的男女心理。而現在,她被勾起了興趣,不動聲色的站的近了些,心裏為小夥子捏了把汗。
光頭對上小夥子平靜的眼神,更加怒了,道:“你麻痹跪下給老子道個歉,這事就算了,不然老子讓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小夥子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怒氣,但很快就消失,低聲道:“對不起,下跪我不會,你不滿意,這樣好么!”說完抓起桌上一個高腳水晶玻璃杯子,猛一捏,杯子蓬的一下粉碎,杯子裏有紅酒,他手上扎了一片碎玻璃,只見滿手都是血紅,分不清是紅酒還是鮮血!小夥子面不改色,他剛才那一手卻是讓光頭看出不簡單,這裏的高腳杯質地都很好,掉地上都不會破。重要的是,小夥子一下將其捏成了粉碎,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個會功夫的人。光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畏懼,冷哼一聲,道:“滾!”小夥子道:“謝謝!”便走開。
蘇靜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夥子朝洗手間那邊的方向走去,不自覺的跟上。便見到小夥子在洗手池前洗乾淨手,他冷淡的拔出手上的那片碎玻璃,奇怪的是,並沒有流血。難道真是電視中吹噓的,神奇的中國功夫?蘇靜看的美目圓睜,心中越發的好奇。新聞人的直覺讓她知道自己找到了新聞素材!這時一個穿着白襯衫,打領帶的三十歲男子走了過來。看樣子是酒吧的主管,他皺起眉頭,道:“林凡,剛才怎麼會事?你又得罪客人了?”
林凡一下子顯得有些卑微,小聲道:“沒有!是他故意找茬!”那主管冷哼一聲,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這已經是第四次被客人刁難了,為什麼客人不找別的服務員,就找你?”林凡搖頭,略顯無辜,道:“我不知道!”那主管哼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你以為你是誰,整天一副麻將臉,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我要是客人,我也看你不爽!”林凡垂頭不語,那主管道:“要不是沒有人,我早把你開了,你這樣誰受得了。”林凡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自卑,依然沒有說話。
“還不快去幹活。”主管沒好氣的說完,等林凡走過他身邊,又道:“你捏碎的那個杯子一百九十八一個,從你工資裏面會扣掉!”林凡哦了一聲,抬頭便看見了蘇靜。蘇靜覺得有些尷尬,因為她見到了他的難堪,只能很善意點點頭,一笑,然後便裝着要去洗手間。
蘇靜今年二十五歲,她成熟幹練,打扮起來,一點也不比電視上的明星遜色,酷似香港的一個女演員陳慧珊。等那主管與林凡都出去了,她才到洗手池前洗了把臉,她很少化妝,臉上經水一潤,晶瑩的水珠配上嬌嫩的臉蛋,顯得特別的嫵媚動人。沒有人能相信,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她,竟然一直到二十五歲都沒有談過戀愛。
蘇靜的職業決定了她閱歷廣泛,她見過太多的薄倖男人與偷情的女人。她人雖然在這繁華的都市,心卻很不適應。這個世界這麼臟,誰有資格說悲傷?她整個人的內心是頹廢帶着寂寞。
回到座位上,她環視了眼整個酒吧,終於找到了林凡。林凡筆直的站在大門口,當起了門童的角色,他對面也站了一個帥氣的服務員,那個服務員比林凡也來得高,但蘇靜卻有種林凡更高的錯覺,林凡站出了一種氣勢。
蘇靜雖然不會功夫,卻也已經看出了,這個林凡是個有功夫在身的人。不過....在現在這個社會,有功夫又能怎麼樣?他還不是只能做個服務員,而且還不如那些不會功夫的人。
難怪會覺得他的眸子裏有種難以掩飾,深入骨髓的寂寞與自卑~!
接近零點的時候,林凡下班了。蘇靜看着林凡換上了黑色T恤與牛仔出來,他整個人似乎少了點年輕人該有的朝氣,換而之的是一種如淵岳沉靜的大氣。如果是練家子看見林凡走路的樣子,定然會大吃一驚,因為林凡每走一步,人都會輕微的起伏,似乎身體裏藏了一匹馬。這正是走路帶了拳架子,一個人練功夫只有練到了骨子裏,才會走路不自覺的帶上拳架子。
蘇靜買了單跟着林凡出了酒吧。
路燈清冷的照成一排,路燈下,林凡的身影拉的老長。行人三三兩兩,馬路上,車輛來往行駛穿梭。蘇靜在後面喊了聲:“林凡!”
林凡詫異的回頭,有些不相信問道:“你是在喊....我?”蘇靜肯定的點頭。林凡接觸到蘇靜灼灼的眼神,馬上紅了臉,不敢看她的眼睛。真是個害羞的小傢伙,蘇靜啞然失笑,道:“喂,小弟弟,我肚子餓了,想找個人陪着吃點東西,你有時間么?”林凡一怔,隨即道:“這個....我要回家了,不好意思!”蘇靜氣悶,還真有這樣的木頭。要換個別的男人,早尼瑪餓狼撲食了。不過蘇靜轉念也就明白了,自己正是因為他是老實的傢伙。才敢這麼戲耍他呢。這樣一來,對林凡越發感興趣,太新鮮了。會功夫,又老實,太少見了。
蘇靜於是霸道的道:“這我可不管,你必須陪我去吃東西,不然信不信我喊非禮,讓公安把你關局子裏去!”她巧笑嫣然,對林凡這樣的初哥真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一顰一笑都讓林凡入迷。林凡一咬牙道:“那好!”蘇靜笑道:“瞧你這表情,搞的好像很委屈似的,多少帥哥排隊想跟我一起吃東西,我還不給面子呢!”林凡摸了摸腦後勺,憨厚的笑了笑。這時候的他,似乎才是個正常的年輕人。
林凡其實是記得蘇靜的,蘇靜在洗手間那個笑容很真誠,讓他感覺到了尊重,他很珍惜蘇靜的那個笑容。似乎只有在蘇靜面前,他才感覺到自己被平等對待了。
林凡的自卑深入骨髓,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沒有父母。是養父養母收養的他,五年前,養父出了車禍。自己便被養母帶着來到這座城市,投靠了舅舅。這個舅舅自然也不會是親舅舅,而是養母的弟弟。
舅舅家算得小康,家有一兒一女。兒女都在讀書,負擔不小,再加上養母與自己,更加的難。儘管舅舅一家對林凡與母親很好,但林凡依然有那種寄人籬下的自卑,他心中也覺得很虧欠舅舅一家。
他的學習不好,很早就休學了。沒有一技之長的他,在這個城市只能做服務員之類的事情,工資不高,還要受氣。
母親身體不好,不能做事,時常還要吃藥,他的工資幾乎全是給母親買了葯。若不是有舅舅給他買衣服,他衣服都沒得穿!、
這樣的情況,林凡從來不敢奢望談戀愛。他甚至已經打算了一輩子光棍。
蘇靜有輛比亞迪的小車,很便宜,才八萬。即使是這樣,林凡坐上去后,對蘇靜也有了種距離感,敬畏感。驅車來到吃夜宵的攤子上,夜宵攤生意好得不得了,桌子甚至已經擺到了湖邊。不過風景倒是很好,兩人靠湖坐下,蘇靜點了一份烤魚,兩個涼菜,又要了兩瓶冰啤酒。
林凡默默的算了價格,暗自慶幸,幸好今天帶了兩百出來。這是表弟悄悄給他,讓他買衣服的。他本是不想要,無奈表弟塞到他荷包里,轉身就飛跑去學校了。還在想晚上還回去的,看來現在是還不了了。
林凡知道蘇靜肯定是不會讓他出錢的,但出於男人的自尊,和那絲心底的尊重愛慕。他必須買單。
蘇靜將林凡和自己面前的兩個玻璃杯子倒滿啤酒,舉杯道:“來,干一個,弟弟!”林凡道:“弟弟?”蘇靜白眼道:“怎麼?不願意做我弟弟?不願意拉倒!”林凡連忙道:“姐!”說完一飲而盡。蘇靜笑開了花,道:“真乖!”又道:“我叫蘇靜,以後叫我靜姐!”
林凡道:“恩,靜姐!”他不會懷疑蘇靜有什麼企圖,因為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企圖。蘇靜喝了一杯后,忽然神秘的問道:“喂,你是不是會.....”比劃了下,學着動作劇裡外國佬見識李連杰的武功后驚奇的道:“Chinese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