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卷 二 第二章 林一凡和小凡

一位嬌小可愛，眼神清澈，宛若精靈的少女此時正專註地盯着身前熬煮得滾滾翻騰的葯爐，絲毫沒有被身後傳來的肉體與石板地面親密接觸發出的巨響吸引注意力。

撞在石板上的自然是林一凡，不過他沒有和少女打招呼，也沒有第一時間脫離石板的懷抱，而是看着自己的手掌回味了一番剛才的美妙后賊賊的偷笑了起來。

煮葯的少女名為劉蘭馨，別看她年紀小長得也小，可她是有修為的，自然能聽見身後那絲毫沒有遮掩意味的偷笑，終於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問道：“一凡哥哥，你今天怎麼才這麼一小會兒就被丟出來了，而且被丟出來了居然沒有故意生悶氣，反而笑了起來。”

“那是因為今天的時間雖然比以前都短，但收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林一凡依舊沒有從先前的激動情緒中緩過來，就像是完成了一件驚天偉業一般十分驕傲地解釋道。

劉蘭馨雖然不知道林一凡口中的收穫具體是什麼，但也清楚肯定是一些羞羞壞壞的東西，也就那點事能讓自己的一凡哥哥樂得找不着北，因此便沒有多問。

是的，她也習慣了，習慣了自己第一親近的一凡哥哥和第三親近的姑姑從小做着那些羞羞的事情，習慣了每次一凡哥哥從書房出來不久后便會空降到自己院子裏的石板上，甚至習慣了每一次從書房傳出動靜再到空降完畢之間的時間差增加率。還是那一塊石板，還是那一個姿勢，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塊石板會被砸穿。

今天之所以會多出一問，完全是因為這一次林一凡有些破天荒的比預計提前了不少空降。

估計以後時間增長率又要重新開始算了吧，劉蘭馨默默地繼續盯着葯爐，沒再搭理身後的那位少年。

可是劉蘭馨不問，卻不代表林一凡自己不想說。

“蘭馨妹妹，你可知哥哥我還有不到一年就滿十四歲了？”林一凡欲言又止地說道。

“我知道，還有整整十一個月，我還有整整一年零兩個月。”劉蘭馨淡淡的回復到。

“那你就不想知道滿了十四歲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日子還像現在一樣過唄。哦對了，師父說你滿了十四歲就可以開始修行了，恭喜你了一凡哥哥。”

“還有呢？蘭馨妹妹你再好好想想。”

“還有什麼？想不出來，懶得去想。”

林一凡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看着不遠處的那道嬌小背影，聽着對方說著自己的口頭禪，頓時有些無語。

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本應該對世界充滿求知慾與探索欲的妹妹卻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很少對身邊的事物產生興趣，而那位早就經歷的無數風雨，看遍了無盡山河的姐姐反而像小凡一樣成了愛問為什麼的好奇寶寶。而且最近這一個月裏，劉蘭馨表現的格外沉默。

真是奇了個怪哉！

縱然心中無語，可林一凡還是沒能忍住想要分享的衝動，笑嘻嘻的提醒道：“哥哥我十四歲就成年了，然後就可以娶媳婦成家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林一凡已經想好了一套如何安慰因受不了哥哥成家而突然失魂落魄哭得梨花帶雨的妹妹地深情劇本。

然而，一個呼吸過去了，劉蘭馨的背影沒有任何動靜，兩個呼吸過去了，依然沒有變得僵硬，然後三個呼吸。。。

這是因為刺激太大傻掉了嗎？

就在林一凡準備主動上前好好安慰一番妹妹時，劉蘭馨終於動了。

動作流暢，縴手平穩，熟練無比的結束了葯湯煉製的最後一步，然後嗅了一口溢散出來葯香，欣喜的嬌呼着：“和昨天的葯湯一樣完美，希望明天也能像今天一樣喲，親愛的湯湯。”

看着少女的反應，林一凡頓時感覺喉嚨里有一大團老血想要噴出，狠狠地咽了口氣，再次開口道：“蘭馨妹妹，你就只顧着你親愛的湯湯，有沒有聽到剛剛一凡哥哥說了什麼？”

“有啊，一凡哥哥明年就滿是十四歲了，然後就要成家娶老婆了。”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反應啊！你難道就不會覺得以後的生活會少些什麼？”

“噢，仔細想想是有點，以後可以把如夢姐姐接到這裏住，終於不用專門跑去給如夢姐姐送葯湯了，少了很多麻煩挺好的。一凡哥哥，要不你今年就把如夢姐姐娶了吧，你雖然沒滿十四歲，但如夢姐姐已經滿了呀，這樣我也可以少了麻煩，還能少聽點你暗地裏說的那些所謂純情少年的酸溜溜的情話，一點都不像正常的你自己。”

聽到少女吐槽，林一凡只覺得自己眼前有些發黑，這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按套路來？上次藉著這個話題，可是讓姐姐都沉默了好久，讓自己比正常情況下多在她懷裏蹭了一炷香的時間啊！

難道以前這位妹妹說給自己的那些不離不棄的話都是假的？是幻覺？還是說女大十八變？妹妹變心了？

想到這裏，林一凡頓時覺得事情變得嚴峻了起來，隨即一本正經地說道：“蘭馨小朋友，有件事情你要清楚地知道，哥哥成親之後，就要天天呆在老婆身邊，可能沒辦法陪着你聊天，看着你煉藥，晚上摟着你給你唱歌彈琴還有講皇朝太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了。”

一邊說著，林一凡一邊盯着眼前少女的可愛小臉蛋，以免錯過任何一絲輕微的變化。

咦，動了，嘴角動了，這是終於忍不住暗藏心裏的哀傷了嗎。。。

噗呲一聲，劉蘭馨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林一凡卻是生出了一抹涼意，脫口而出道：“你笑什麼？”

劉蘭馨沒有回答林一凡的問題，只是自顧自開心地笑着，甚至還跳了起來，轉了兩個精靈一樣的甜甜的圈圈，看得一旁的林一凡心神恍惚的同時又手足無措。

過了好一會兒，劉蘭馨才停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上個月聽姑姑說哥哥你成了親之後就只會抱着自己的老婆睡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抱着姑姑和蘭馨一起睡，害得我不高興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到現在也沒緩過來，今天終於沒事了。”

聽着劉蘭馨的回答，林一凡突然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眼前這位姑娘了，這還是那個從小就像小尾巴一樣跟在自己後面，像自己黏姐姐一樣黏着自己的小丫頭應該說的話嗎？

“為什麼？”林一凡好不容易從口中擠出了這把耳朵都聽出老繭的三個字。

“因為每次一凡哥哥喊我蘭馨小朋友的時候，說的話都是騙人的，所以一凡哥哥以後還是會陪妹妹聊天，看妹妹煉藥，給妹妹彈琴唱歌講灰姑娘的故事！”劉蘭馨甜甜地笑道，然後像飛舞的蝴蝶一般撲進了林一凡的懷裏。

可還沒等林一凡反應過來，又“呀”的一聲跑開。

“哎呀哎呀，以後一凡哥哥抱着我就不能抱如夢姐姐了，如夢姐姐好可憐，我要趕緊把葯湯送過去，好好補償她才行。”

看着那道蝴蝶一般飛進自己懷裏，又飛出靈藥苑的小精靈，林一凡不禁老懷大慰的嘆道：

“嗯，這腦迴路，的確還是我的蘭馨妹妹沒錯了。”

“只是蘭馨妹妹你有件事可是實打實的想錯了，哥哥我以後還真只會抱着老婆彈琴唱歌講故事。”

“不過嘛，這老婆可不只是你的如夢姐姐喲，咱家裏還有兩位呢！”

不知是林一凡有意還是無意，最後這句話竟沒有壓低聲音。

隨着風兒一飄，驚得某位正在浴池裏數着花瓣犯迷糊的女子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過了許久才有道低喃響起：“小騙子，胃口還真不小，老娘果然看走了眼。哼！（四聲）”

。。。。。。

林一凡自然不可能聽到那聲低喃，他的五感還是和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一樣，或者說他本就只算是一個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只不過花了整整十年時間學了許多其他人根本想不到也理解不了的知識。

此時的他並沒有隨着劉蘭馨的離開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在這安靜的葯園裏陷入了沉思。

“小凡，有些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林一凡雙魂之間的對話既可以藉助共有的口舌，也可以接觸思維也就是靈魂的交流。

從感知到自己是雙魂共體的那一刻起，林一凡便掌握了這樣的交流方式，因為他們第一次交流就是靈魂問候。

先醒來的靈魂是“老大”，就是現在主導身體的靈魂，所有外人眼中的那一個林一凡，小凡則是在林一凡醒來后隔了幾個月才表現出自己的意識。

至於為何會出現兩個意識，按幾乎無所不知的荊老道士的話說，是因為林一凡的靈魂太強大，在出生時就產生了分裂。

只是這分裂容易融合難，從林一凡對荊道士提出這件事開始，後者就想了無數種靈魂融合的法子，結果不僅都以失敗告終，還因為過程中使用了大量高級溫養靈魂的藥物，導致第二意識越來越清晰，提前形成了完整的第二靈魂。

知道林一凡有雙魂的人只有三人，除了他自己和荊老道士之外，還有他的血扇姐姐。

不過或許是因為發生在林一凡身上的怪事太多了，他們三人都沒有對雙魂一事太過驚訝，林一凡自己更是淡定，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還有更多奇怪的秘密。

比如他一醒來意識就是完全清醒的，能聽懂周圍人說的話，能夠控制自己的舉動，能夠對不同人的懷抱做出選擇，只往姐姐懷裏鑽。

一開始的時候林一凡對自己的第二魂是拒絕的，主要是因為這個第二魂和自己的性格太不像了，不僅像是一個真正的嬰兒，潛意識還格外害羞。最讓林一凡氣憤的就是完整后的第二魂老是在自己想和姐姐親熱時拖後腿，不僅不配合還很排斥，好端端的錯過了三歲以前那完美的時機。

不過後來隨着林一凡開始學習荊道長安排的學業后，他又漸漸喜歡上了自己的第二魂。不只是因為第二魂是孤獨學習時代不離不棄的夥伴，還因為這個第二魂簡直是為學習而生，遠比林一凡自己要專註得多，替林一凡省下了不少學習的煩惱。

這倒也不能全怪林一凡不認真，而是他看着那些荊道長都認不全的字符時總會莫名其妙的想起很多關聯的東西，專註不起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林一凡很開心地找到了一種完美的學習方式：自己放空主體意識在一旁遐想，第二魂則專註於學習記憶和理解。

這是在他五歲那場怪病發作后突然擁有的能力。也是從那時開始，他發現自己的雙魂似乎可以相互獨立的控制身體，唯一麻煩的是記憶不能像五歲前那樣完全共享，需要互相主動傳輸各自理解的東西。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一方面他發現很多書本上的知識在自己遐想時便自動理解了，甚至比第二魂理解得還快還多，另一方面就算一些東西不記得了還可以隨時問第二魂，自己學了和第二魂學了不都一樣嘛。於是林一凡越發喜歡自己一體雙魂的身份，並給萌萌噠聽話又好學的第二魂取了小凡這個名字。

尤其是在十歲怪病第二次發作后，林一凡發現自己居然有了可以主動屏蔽小凡並輪流掌握身體的能力，同時經過多年調教小凡已經可以獨立學習研究那些自己都覺得吃力的高難度知識，林一凡也就更加肆無忌憚的放飛自我。每日書房的里的生活就變成了，林一凡自己的主魂要麼休息養神，要麼去挖掘那些時不時自己蹦出來的古怪記憶，而小凡則控制着身體認認真真讀書。

若不是身體本身需要休息調養，林一凡完全可以和小凡輪換着日夜不休的分工做事。

只不過天天胡思亂想也會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比如林一凡會忍不住思考那三個能把人腦子燒壞的哲學問題：

“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