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廷尉大牢
“嘔...”
賈錯擦了擦嘴，一臉舒坦的躺在草堆上。
“賈錯，你個混蛋，早上吃的什麼，這麼難聞，嘔...”楊尋也忍不住吐起來。
賈錯慵懶的打了個嗝，才撇嘴說道：“少他娘的給老子扣帽子，自己想吐就吐，沒人笑話你。”
牢房裏除去秦儀和童允客，所有人都在晚飯送來之後大吐特吐，只因為廷尉府的牢飯太好了，竟然還有豬肉片，這讓眾人想起白天殺人的場景，血肉橫飛腸流滿地，誰還吃得下，差點連腸胃都吐出來。
秦儀無所謂的埋頭吃飯，順便把眾人的肉食全部塞進口中，童允客本來好好的，但是看到秦儀如此吃法，也忍不住腹內翻騰，那還吃得下，沒有吐出來已經是不容易了。
“侯爺真是個神人，我等吐成這樣，他竟然還吃得下去。”其中一人說道。
賈錯深有體會的點頭說道：“我早就說侯爺不是一般人。”
“吃一頓少一頓，還不知道明天有沒有腦袋吃飯，大家都吃一些吧。”童允客咽了咽口水，說道。
楊尋一怔道：“不會這麼快吧？”
賈錯翻了翻白眼道：“從咱們殺了百里羽業的護衛，就註定咱們的腦袋也落地了，陛下要想和百里國聯盟，少不得要殺我們以示誠意，如今江南風雲密佈，當然是越早聯盟越好。”
所有人聞言都忍不住沉默下來，整個牢房的氣氛也像凍結了一般。
秦儀擦了擦嘴，倚在牆角道：“哎，好久沒這麼衝動了，你們後悔嗎？”
“男兒在世，有什麼可後悔的，要說後悔，我就是後悔沒有早點遇到侯爺。”楊尋拍着胸脯道，“以前無所事事，整天跟賈錯這混蛋死磕，現在想想太沒勁了，自從跟着侯爺之後，每天過的都很...很什麼來着，對了，很充實，跟虎爺打架那叫一個痛快。”
“是啊，這一個多月簡直比我這二十年都精彩，”賈錯也贊同的點頭道，“特別是學會侯爺教的格鬥術，老子回府把家裏的大王八蛋、二王八蛋打的爬不起來，真叫一個解氣。”
眾人聞言不由大笑，大王八蛋、二王八蛋是賈錯的大哥和二哥，從小就沒少欺負他。
“侯爺，我家老爺子還讓我謝謝你呢，”楊尋笑道，“自從用了你說的辦法，用松針沖水喝，我家老頭竟然幾天就消腫了，現在都能下地走路了，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有二弟在家，老子也不用擔心我們楊家絕後，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後悔的，侯爺說得那句士為知己者死，我一直記得，侯爺懂我，我楊尋這條命就是侯爺的。”
“不能戰死沙場着實有些憋屈，不過有侯爺陪着，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童允客坦然說道。
“能有諸位兄弟，也是我秦儀的福氣。”秦儀呵呵一笑道。
“侯爺，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賈錯湊過來笑道。
秦儀呵然笑道：“既然是兄弟，有什麼不能問的？”
“侯爺，你今年多大了？”賈錯認真的問道。
秦儀一臉愕然，再看其他人，都是好奇的湊過來，好像對這個問題無比好奇，就連童允客也是豎著耳朵。
“應該是十六吧，過了年就十七了。”秦儀心中苦笑道。
眾人聽了忍不住臉色古怪起來，楊尋更是抽了抽大嘴：“我今年好像十九歲了吧。”
童允客也恍然點頭：“我二十一歲。”
賈錯苦着臉道：“我二十歲，怎麼感覺跟白活似的，在侯爺面前，老是感覺自己跟個小孩子似的，搞了半天侯爺才是小孩子，哈哈...”
秦儀不由被賈錯的鬱悶逗笑了，若論心理年齡，自己恐怕三十多歲了吧。
明知道快要死了，但是眾人誰也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反而對秦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平時不敢問的事情此時也沒了顧忌。
你身手跟誰學的，怎麼這麼厲害？你平時有什麼愛好啊，喜歡良家婦女還是青樓娼伎？虎爺的功夫越來越厲害，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欺負一下他？你和亭月公主有婚約，平時有沒有拉拉小手什麼的，跟她在一塊，會不會特別有壓力？你還是不是童子之身？有幾個私生兒女？
天馬行空般的問題，問的秦儀實在是頭暈腦脹，為了避免再回答這麼無聊的問題，秦儀只能為眾人講起故事，也就是北丘國比較流行的戲曲文化，在北丘國戲子分兩種，女戲子也就是賣唱的娼伎，會唱一些小曲，但是男戲子是不唱的，只用說的，也就是說書人。
說什麼呢，就說戊戌六君子吧，還有楊家將，都是為了國家英勇就義的大英雄，陶冶一下情操也是很好的。
“好，賞賞...”賈錯還真當自己跑進了戲園子，拍着牆大喊幾聲賞。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好詩，一腔豪情不負此生，這位譚嗣同前輩當真是我等楷模，我北丘國一直弱於他國，每每遭受欺凌夾縫求生，是該變法以圖強，陛下殺我，卻讓我青史留名，一生足矣。”楊尋一臉崇拜的喊道。
“喂喂，楊尋，你別搞錯了，咱們不是因為變法被關起來的，而是因為殺了人才要被砍頭的。”賈錯很明智的提醒楊尋道。
“我自己歪歪一下不行嗎，侯爺不都說歪歪無罪嘛。”楊尋撇嘴道。
“就你還歪歪，你要往哪歪？”賈錯鄙視道。
“好了，別吵，下面我再給你們說一說楊家將，話說在北宋年間，什麼是北宋年間？這個嘛，我也解釋不清楚，你們將就着聽吧，最重要的是聽故事，細節就別較真了吧，話說在北宋年間，宋國有一員大將名叫楊繼業，人稱楊無敵或者楊令公，他的老婆，呃，他的夫人苗翠花人稱佘太...咦，說錯了，是佘賽花人稱佘太君...”
牢房裏傳來叫好聲，旁邊的牢房裏的眾人也豎著耳朵傾聽，不時地鼓噪幾聲，倒真是熱鬧非凡，與以前死氣沉沉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牢房盡頭慌慌張張跑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廷尉馮遠征，只見他下了台階之後，立馬奔向暗處，跪下施禮道：“廷尉馮遠征見過公主殿下，臣早接到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訪秦儀等人，還請殿下贖罪。”
暗處走出兩個人，其中一位正是趙媛，而身邊那位卻是白天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百里飄雪。
“廷尉大人不必解釋，都是一家人快起來吧。”趙媛柔和的一笑道。
廷尉馮遠征長女名叫馮紫嫣，已經嫁給大皇子趙志為妻，這門婚事是皇帝親封，趙志和馮紫嫣關係也算要好，不過馮遠征雖然是廷尉，管理全國的刑法勞役，但並不屬於實權派人物，被皇帝趙志強攏到趙志一派，也是無奈之舉。
“謝公主殿下。”馮遠征施禮之後，才站起來。
趙媛輕聲問道：“以廷尉大人看，秦儀還能不能走出去？”
馮遠征一愣，忙說道：“這主要還是看百里國的態度，恐怕就算是陛下也難以周全。”
趙媛嘆了口氣，揮手道：“廷尉大人且去忙吧，本宮在這裏看看就會自行離開。”
馮遠征頓了一下，才揮退隨從道：“如果殿下要見那秦儀，臣去把他叫出來，讓他來參見公主，並不是公主去見他，也不算違背陛下的旨意。”
趙媛眼中驚訝之色一閃，這馮遠征出了名的耿正不阿，看來也並不像傳言中的那般剛直，趙媛清楚，這是馮遠征在宣示忠心。
“不必，”趙媛擺手道，“此事你不要插手了，本宮自有主張。”
“是，殿下，臣告退。”馮遠征心中大是鬆了口氣。
“趙皇姐，何必為一個莽夫如此，你聽聽，到現在還不知刀子已經架在脖子上，笑的如此大聲。”等馮遠征離開，百里飄雪才皺眉說道。
“如果是第一次見他，我也會和飄雪一般想法，”趙媛輕輕地嘆息道，“說實話，寒城之內滿朝文武，我都看得通透，唯獨兩個人，我看不透。”
“哪兩個人？”百里飄雪驚奇的問道。
“一個是父皇，一個是秦儀，”趙媛柔和的一笑道，“他有時候精明無比高瞻遠矚，甚至連我都能算計進去，可沒想到今天會如此魯莽，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就像那個禁軍統領，只因為要抓一個老婦人，他竟然以偷襲的方法一箭射死那人。”
“也許他早就知道必死無疑，索性將所有的隱患提前除去，不得不說，這秦儀狠辣起來，還真有些沙場猛將的風範，做事不留情面斬草除根，不過唯一難以解釋的是，他怎麼不趁機會把百里羽業殺掉呢。”百里飄雪有些悔不當初的說道。
“你是看我北丘國樹敵太少是嗎？”趙媛忍不住點了下百里飄雪的腦袋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不過實在是想不通，這個人啊，難懂。”
“提起寒城秦儀，我在百里國只聽說過一件事，他是趙皇姐未來的駙馬，等到了江北郡才聽說他還有秦二瘋子這個稱號，或許這人真患了瘋病，趙皇姐再怎麼聰明，也猜不到瘋子的想法。”百里飄雪呵聲道。
“一個瘋子能讓人陪他一起瘋嗎？”牢房深處傳來轟然大笑聲，趙媛眼睛深邃的柔聲嘆息，似乎心裏一直在權衡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