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效忠
“趙皇姐，我可是早將底限拿出來了，三江之地必須割讓，這是我和百里羽業臨行前，父皇給我們下的聖旨，我實在是無力改變。”百里飄雪一臉無奈的說道。
趙媛柔和的一笑，說道：“我知道飄雪已經儘力了，我代父皇和北丘國的百姓謝謝你了，和談之事明天你再與父皇詳談，我們只續姐妹之情，不談國事。”
“我總要說說清楚，以免趙皇姐心中怪我，”百里飄雪開玩笑道，隨即又嘆了口氣，“說實話，我雖然喜歡帶兵，卻不喜歡打仗，尤其是這乘人之危的事情，可是百里羽業太過殘暴，又好大喜功，我真不知道百里國如果交在他手中，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皇兄向以仁愛著稱，朝中大臣也大都傾向於皇兄，所以我只能儘力輔佐他，而百里羽業要不是頂着太子的名頭，還有大將軍在外給他撐腰，父皇早就將他廢了。”
趙媛聞言搖頭道：“飄雪，你這性子還是沒變，你就不怕我將這些事情告訴百里羽業？”
摘去面紗，百里飄雪披散着頭髮慵懶的斜躺在榻上，一身紫色染花裙將她婀娜的身段顯露無疑，胸前藍色裹胸映襯之下，皮膚更顯白皙，美麗的鎖骨微微露出，卻並無骨感，反而像是溫軟的白玉。
“趙皇姐，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我從十五歲就開始帶兵，到現在已經四年多了，看過的人猶如地上的螞蟻，第一次見到趙皇姐，我就知道，趙皇姐是什麼樣的人。”
趙媛聞言，一攏白色貂絨的衣裙，躺在百里飄雪身邊，好奇的問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我都是同命相連身不由己，”百里飄雪淡淡的一笑道，“而且我知道，趙皇姐是個善良到連螞蟻都不捨得踩死的人，而所做一切和我一樣，都是為了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人。”
趙媛一怔失笑道：“現在才知道你這丫頭是假裝糊塗，看來我以後要小心點，要不然被你騙了呢。”
“我能騙你什麼，你還是防着你家的小男人吧。”百里飄雪呵呵一笑道。
趙媛臉上一紅，點了百里飄雪的額頭一下道：“胡說什麼。”
百里飄雪摸了摸光潔的額頭笑道：“是不是我胡說，趙皇姐心裏可清楚的很，連心都快被偷了去還不知道，男人啊比女人還會騙人，趙皇姐，你可要小心哦，女人一旦動情，就等於蒙蔽自己的雙眼。”
“我倒希望可以蒙蔽雙眼，凡事不聞不問不懂不明，就像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可以簡單的生活，然後相夫教子快樂一世，我與秦儀之間只是一樁交易，他防我，我防他，何談傾心？”
趙媛將頭上的簪子摘去，輕輕地將青絲舒展開來，再加上一身白色的衣裙，真如夢幻中的仙子一般，趙媛給人的永遠是一種溫柔美，圓潤的下巴，紅潤而微微上揚的嘴唇，都可以看出那種水一般的柔和，只是眉宇間帶着些化不開的愁緒，愛笑的人不一定真的開心，也許只有這句話才能概括現在的趙媛。
“啟稟公主殿下，秦二公子求見。”紅兒推門而入，屈身說道。
“這個時候求見？”趙媛忙起身說道，“那你讓他在大殿稍等一會。”
“秦二公子...他說，他在外面等候殿下，”紅兒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他可能喝醉了，一身酒氣。”
趙媛聞言不由得皺眉，起身接過紅兒遞過來的絨毛披風，裹在身上。
“趙皇姐，哪有公主去見臣子的道理，要是在百里國有這樣的臣子，本將軍早就把將他抓起來百十廷杖伺候了。”百里飄雪慵懶的倚在後面的衣柜上，想來是，天氣太冷，她都懶得動彈。
趙媛搖頭笑道：“些許禮節何必在意，你且歇息吧，我出去看看。”
現在酉時剛過，也就是晚上七點多一點，但夜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幸好這裏是皇宮，各處都有宮燈，也不顯黑暗。
“下雪了？”一出房門，趙媛就忍不住輕輕地打了個寒戰，昂頭看了看天，只見昏暗的夜空正飄落幾片雪花，地面上也微微露白。
“回稟殿下，已經下了好一會。”紅兒連忙答道。
“今年的雪來的好早，”趙媛輕輕地嘆息，“你先下去吧。”
走廊中的一盞宮燈下，正站着一人，一身白色的斗篷裹在身上，帽子垂在背後，長發簡潔的束在一起，身體修長但不顯消瘦，體格壯碩卻不顯雍胖，好像所有的中庸之象全在這男子身上體現出來。
趙媛看着眼前的背影，心中卻有種奇妙的矛盾感，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四歲的男孩，自己怎麼越來越看不透，時而瘋傻癲狂，時而靜若止水，就像此時的他，看上去如此的出塵，不錯，並非只有女子，男人同樣可以有出塵之氣，似乎他的高傲，連自己這個公主都難以比及。
“在想什麼？”趙媛柔聲問道。
秦儀扭過頭，因為酒力未消，就算在昏暗的宮燈下，也能看出他眼中的血絲。
不過秦儀並沒有回答，也沒有施禮，只是靜靜的看着趙媛，似乎想從她身上尋找些什麼，或者是讓自己迷茫的答案。
趙媛白皙的臉上透出一抹常人難以察覺的羞紅，她將目光投向走廊外的花園，輕聲問道：“永曾此來所為何事？”
秦儀看着眼前美麗的女子，披散的頭髮還未來得及梳妝，也許是自信自己的美麗吧，不施粉黛素顏朝天，卻比尋常女子濃妝艷抹更顯得清新脫俗，不過這樣的裝扮，卻讓趙媛又有種別樣美，與以前的端莊秀麗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可以相信你嗎？”秦儀開口問道。
趙媛眼睛裏閃現一絲驚訝和疑惑，看向秦儀道：“這個問題應該問永曾你自己吧。”
秦儀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趙媛的眼睛：“我只想從你口中聽到你要給我的答案。”
趙媛有些莫名其妙，但又被秦儀的認真所感染，只能柔聲說道：“只要你不傷害趙志。”
秦儀輕鬆地點了點頭，屈膝跪下道：“臣秦儀，今日起願效忠大皇子，效忠公主殿下。”
趙媛美麗的眼睛眨了眨，任憑她的聰明也猜不透秦儀到底在想些什麼。
“永曾不去隱居了？”趙媛有些詫異的問道，“或者我該問，永曾是不是醉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酒後失言者必是真言，公主殿下權當我是醉了吧，臣願全心輔佐大皇子，但公主殿下也要給我一個保證。”秦儀仰頭說道。
“什麼保證？你先起來再說。”趙媛有些不適應的說道，秦儀給她下跪還是第一次。
秦儀沒有起身，而是目不轉睛的看向趙媛：“臣請公主殿下只要一個保證，那就是用人勿疑、一生不負。”
“從我將趙志交給你的那天，我何曾懷疑過你，第一條我可以保證，只是這第二條，”趙媛頓了一下道，“現在的趙志我可以保證，但是以後怎樣，我不敢說，自古君王多寡情，但我相信他不會，不知道本宮的回答，永曾可否滿意？”
“告退。”秦儀起身拱了拱手便要轉身離開。
趙媛一臉愕然：“永曾，能否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秦儀頓了一下，才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是酒，也許是人。”
趙媛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宮燈下，望着走廊外的花園出神，敏銳的心感覺到，秦儀再一次變了，但至於哪裏變了她又說不清楚。
“奴婢叩見公主殿下。”黑夜中一個苗條靈便的身影躍起，踩着地上的白雪輕巧的落入走廊，在趙媛身後跪下。
“小翠，你已經不是宮裏人，為何來此？”趙媛有些驚訝的問道。
宮燈下映出小翠平凡的臉，她恭敬的說道：“回稟公主殿下，奴婢此來不是為殿下，而是為秦家。”
“哦？那你說來聽聽。”趙媛有些驚奇的說道。
小翠忙將今日燕國特使來訪秦府的事情大體講了一遍，才繼續說道：“所以奴婢擔心二公子會出什麼事情，才悄悄的跟着，不過他應該已經發現了奴婢，可能以為奴婢是夫人派來的，所以沒有在意。”
“讓三國聯盟，還要給燕國進貢，”趙媛眉頭一皺，“你確認你沒有聽錯？”
小翠點頭道：“奴婢沒有聽錯，燕國特使對夫人多加嘲諷，還辱罵三小姐是孽種，二公子聽了卻笑臉相迎，奴婢不知道他有什麼打算，但是看他信心滿滿，應該有了什麼主意，奴婢現身相見，只是為了告訴公主，二公子一向孝順夫人，疼愛三小姐，這次反常定然是心中有天大的計劃，還請公主殿下加以周全，奴婢願以性命相報。”
趙媛聽得臉上一陣苦笑：“秦家人給你什麼恩惠，讓你如此賣命？”
小翠搖頭說道：“奴婢不圖什麼恩惠，夫人待奴婢猶如子女，就算是做錯了事，夫人從來也不會責罵，奴婢只知道像夫人這樣善良的人，就應該有好報。”
趙媛淡淡的喘息：“秦儀的事情本宮自會注意，你回去吧，好好過你的生活，不要再參與這些事情，早點找個人嫁了，那樣你就比天下好多人都幸福了。”
“多謝公主殿下成全。”小翠聞言眼睛一紅，這一刻她似乎又不忍心離這個可憐的女孩而去，是的，她是公主，但一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