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里社祠
眾人跪地恭送觀音大士離開,此難既然已了,那幾個揭諦告罪一聲,便也紛紛離去。
“師父,這勞什子俺老孫可不要,不然再變成金箍害我如何是好!”
孫悟空嫌棄地看了一眼金光燦燦鑲金嵌玉的小花帽,心裏說不出的彆扭,想都不想便要扔掉。
“悟空你當真不要這寶貝?”
“不要不要,哪個喜歡就拿去了事。”
“那就送給為師吧,為師正好缺少一個儲物袋。”
“那有何不可,師父只管拿去。”
孫悟空像扔燙手山芋似的,殊不知這可是一件至寶。裏面暗藏摺疊空間,可容納山嶽河海亦可飼養活物。功能齊全,十分難得。
陳玄奘喜滋滋地仔細收好,心想這完全就是儲物袋和靈獸袋的合體呀,觀音姐姐果然出手大方,以後可得抱緊大腿,他老人家隨便扔點東西,那都是至寶。
師徒幾人繼續趕路,陳玄奘得了神通—日行千里之後,一直不肯上馬,還美其名曰不忍小白龍受苦,非要小白龍變回原形一起上路。
小白龍性子桀驁不馴,不然也不會一言不合就放火燒掉自家父王的廳堂。他本不願屈服於人下,無奈犯了天條,若不是觀音說情,可能早已被天庭處決了。
他本是一條龍,現在卻要他變成唐僧騎的馬,心裏陰影不是一般的大,能夠同意不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他心裏憋了一口氣,所以才故作不知來者是唐僧幾人。而且是故意要當著唐僧的面吃掉他的馬,也好嚇他一嚇,讓他以後騎馬也騎得膽戰心驚。
菩薩無可奈何,面對一條倔龍除了同意他的主意也別無他法,只說不得傷了唐僧分毫。
誰知這個唐僧這麼邪門,安排好的一切就這麼泡了湯。
此時見唐僧不肯騎馬,他心裏本是十分驚訝,但見他一副悲天憫人的面相,才知這位師父是一位真君子,懂得尊重體恤他人。
小白龍見唐僧誠心誠意地勸說自己,便也沒有客氣,搖身一變,一位頭戴玉冠,身着錦緞長袍的翩翩公子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白虎精暗暗豎起大拇指,要說收買人心這項本事,師父若是自謙第二,便無人敢說自己是那第一。
師徒幾人正待過河,澗邊恰巧來了一個漁翁,撐着一個枯木製的筏子順流而下。
陳玄奘心知這是此處水神奉命來渡他們上岸,便讓悟空喊漁人過來。眾人上得筏子,漁人便熟練地撐開筏子,輕快平穩地疾行於水上。
站在如風似箭的筏子上,陳玄奘想起來李白的一句詩: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往事已矣,穿越西遊世界已成事實,無論是放下的還是放不下的,都已是過眼雲煙。以前的世界已離他遠去,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活在當下。
看了看旁邊嬉鬧玩笑的幾個徒弟,心裏的悲涼寂寞被沖淡了不少。還好,至少在這個陌生世界的自己,此刻並不是一個人。
不知不覺筏子便過了鷹愁澗,上了西岸,水神拜別幾人便向中流渺渺茫茫而去。
“師父剛剛那老兒是此澗的水神,都是他監管不力才讓這小白龍如此猖狂,看俺老孫不去打他哩!”
“你休得胡言,他一個小小水神,難道還敢管教你爺爺我不成。”
小白龍一副不以為然的傲然模樣,氣得悟空直跳腳。
“呔!你這潑泥鰍!毛都還沒長齊,還敢說你是誰爺爺,看我怎麼教訓你這不肖子孫!”
二人說著便乒乒乓乓地動起手來,身形一晃,便一起不見了蹤影。
“這個潑猴啊。”
陳玄奘終於不再悲春傷秋,自己現在忙着哩,哪有時間去感懷。既來之則安之,那幾個不懂事的徒弟等着自己去調教呢。
“師父過來坐坐,先飲些水罷,咱們等他們倆個一會兒。”
坐在軟軟的棉墊子上喝着甘甜的井水,陳玄奘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是生活,取經不就是自己一直嚮往着的環遊世界自由行嗎。
待那二人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才想起擔心自家師父安危,於是急匆匆向回趕。要知道傳言說吃了唐僧肉便能長生不老,這山郊野嶺的妖精多,他們真是糊塗,怎能一時忘了這茬呢。
待得趕回,只見師父眉眼飛揚地坐在火堆旁吃着烤兔肉,一旁的白虎精正殷勤無比圍前圍后地伺候着。
畫風似乎有些不太對。
烤兔肉的香味不斷傳來,孫悟空和小白龍對視一眼連忙跑過去搶肉,跟着師父有肉吃,自此這句話廣泛流傳起來。
幾人酒足飯飽之後起身前行,前方一座匾額上寫着“里社祠”的廟宇映入眼帘。
這也西遊路線的劇情安排,裏面的老翁正是西番哈咇國界處珞珈山的山神,他奉了菩薩之命在此等候送鞍韉與白龍馬,並會告誡幾人努力西行,不可怠慢。
既然是劇情,那就走起吧。唐僧幾人大咧咧地走入寺內,也不多廢話,只說是過來取鞍韉的,並且要在此留宿一晚,便打發那土地下去了。
土地一臉莫名其妙,這真是西天取經的和尚,而不是山裡成精的精怪?怎的一個個的看着都不太像好人,哪個才是那唐三藏?是那個一身錦袍眼神倨傲的男子,還是那個身着袈裟面色戲謔的和尚,看着都不太像呢。而且白龍馬怎麼不見,難道途中出了什麼岔子?
“那老兒愣着作甚,沒聽見俺師父讓你退下嗎?”
孫悟空面露不滿。
“大聖莫惱,小神只是想問那白龍馬在哪裏,可是出了什麼岔子?”
土地一腦袋官司,不敢問唐僧,只得先問問白龍馬的事。
“你不就是負責送鞍韉嗎,白龍馬在哪又關你何事?”
小白龍生怕師父反悔再讓自己變回馬兒,立馬截住話頭,怒目相視。
“你們倆個不可無理。土地公公莫急,你看這不正是白龍馬。只是我近日騎馬騎得腰背酸痛,下來走走活動活動腿腳,順便讓小白龍也活動活動身子骨。土地公公你不會見怪吧。”
土地一頭霧水,活這麼久還真沒見過有讓馬站起來活動身子骨的。剛想說確實有些奇怪,可看看旁邊虎視眈眈的幾人,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只道:“聖僧大聖幾位請稍等片刻,小神已準備好晚齋。行路辛苦,吃過齋飯再安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