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橫濱的第-2天(已修)
東京上午9時,我正坐在私人飛機中,百無聊賴地翻閱幾分公文用以打發時間。
我喝了一口咖啡,至今回想起我退休的場面依舊忍不住嘆口氣。
其實也就不久之前,大約紐約時間下午4時,我帶着一群人禮貌地敲開聯邦異能總局。
雖然裏面的諸位表情都不甚好看,其中有一個戰戰兢兢地以至於翻了椅子,丟臉地跪趴在地上。
“勞駕,諸位。”我微笑着,然後他們抖得更厲害了。
現任總局長侖德利.卡薩辛,當初我上位時的引薦人,時光在他身上體現地過於鮮明,不過二十年左右,他就從當初環抱着遠大理想的壯年被歲月磋磨了稜角,變成現在這幅貪婪,有着與自身實力不相符合的野心。
我仍記得當時在我年僅9歲,我的父親帶我拜訪了他,在得知我想加入聯邦異能局時,並不像其他因年齡,家世等原因輕易輕視我的人,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他開了一瓶82年的柏圖斯,喜悅地與我父親暢飲,他也倒了一小杯給我。
“這份是你的,小斯卡特。”他蹲下身遞給我那個精美的杯子。
在父親的默許下,我淺酌一口,出乎意料的美味,我本來不是個愛酒的人,但柏圖斯芳香充實的氣味,酒體均衡,細緻又豐厚。
彼時尚年幼,我也只辨認出其中的巧克力和可可的香味。
他注視着我臉頰的緋紅,神態莊重地仿若宣誓般預言:“你會改變這個世界的。”
當時的他眼中有一抹名為理想的事物,意氣風發,正值壯年,有一種狂傲卻不讓人討厭的性格。
在多年之後,很顯然,我證實了他的目光之精準。
而此時,這個兩鬢斑白,眼角染上了細紋,脊背不可避免的彎曲了的老人,用憤怒掩飾他的不甘,用怒斥掩飾他的怯弱:“蘭奇.K.斯卡特!事到如今你準備光明正大地把我們這群老骨頭趕下台了嗎?”
安靜的室內只余他的喋喋不休聲,眾人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他儘力想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可頭上豆大的冷汗和躲閃的目光,只能使他看上去更顯得佝僂卑劣、猥瑣不堪。
“侖德利先生。”我輕輕出聲道,他一下子恍若面對洪水猛獸般閉上了嘴,“您也老了呢。”我感慨出聲。
“噗通”,他跪了下來。冷汗浸透了他昂貴的私定西裝,微微發福的身材攤在地上,莫大的恐懼使他不敢直視面前這個氣勢凶煞的令人膽寒的年輕雄獅,那是無數鮮血和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歐洲的無冕之王”,他在心中默默咀嚼這稱呼背後的含義,事到如今,他終於知曉,這絕不是誇大的尊稱,而是那個年輕人,只適合凌駕於萬人之上。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親口給出的評價:“如果是戰爭年代你一定能稱王。”
斯卡特是怎麼回答的呢,他淡笑着不在意地說:“現在我同樣能稱王。”
是我老了啊。侖德利終於意識到這個被他惶恐掩埋又無時無刻不殘忍提醒他的事實。
他沉默地跪在那。
“斯卡特總參謀,您今天來是為了何事?”終於有人顫抖着嗓音問出這句話。
“不必驚慌,諸位。”我環視了一圈,他們盡皆小心地避開了視線,“此次來訪,我只是為了遞交辭呈。”我向他們作了個脫帽禮,施施然將那封辭呈放在桌上。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在我欲要離去時,他們才像是剛剛清醒一般,滿臉寫滿了震驚。
“蘭奇.K.斯卡特。”那個一直跪着的身影抬起了頭,“正如你所言,我老了。”
他站起身,竟散發著一種少年人所帶有的耀眼的朝氣:“在此,我侖德利.薩卡辛,以聯邦異能總局長的身份,推薦下一任總局長斯卡特。”他大聲喊着,“按照慣例,投票表決。”說罷,他第一個親自舉起手。
說實話,我有點看不懂這發展,我本來只是想辭職後去橫濱找織田作玩,他現在已經是個著名的作家了。但是現在,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笑僵了臉。
其餘人面面相覷一番,在那位年少有為的“操盤手”淡然的注視下,一隻只手猶豫而又堅定地舉起。
全票當選,這是聯邦異能總局除了第一任外的第一次全員通過。
“你創造了歷史,斯卡特總參謀,不,現在應該是聯邦異能總局最年輕的總局長——斯卡特了。”他笑得像是當年我們的初遇,理想主義的光輝沒有餘留地散發。
“那麼,我們在此。”他帶頭鞠躬,“恭候您視察完畢。”
一時間,所有人都對我低下了頭,我的下屬紛紛單膝跪下。
而我表示:什麼鬼?
而在大約一小時后,這件事被媒體大肆渲染,在經過官方肯定后,整個歐洲都知道了這件事——包括南北美洲和亞洲都多多少少打探到了這個消息。
打探個屁,耳朵不聾的都知道這件事,大街小巷都在傳。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成為了總局長,莫名其妙地要去日本視察,莫名其妙地簡直我都說不出個莫名其妙。
我的衣角被人輕輕扯住,打斷了我的回憶和我苦悶的心情。
我側頭看過去,我收養的女孩用她纖細的手指在我手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緩緩寫出“applepie”。
我的女孩有一頭被晨曦親吻過的秀髮,最為漂亮的是那雙比藍寶石還要耀眼的眼睛,只可惜,她看不見,那雙美麗的眸子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紗。
她實在是太可愛了,上帝忍不住想把她留在身邊當小天使。所以她既看不見也聽不見,上帝想讓她保持那顆純潔的用水晶做成的心。
她是海倫.凱勒,異能是《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能夠預言未來三天的某些重要事件。所以一直是某些勢力的爭搶對象,直到她的父母將她託付給我。我會讓她安穩地長大。
“怎麼了,海倫娜?是慕斯蛋糕不夠美味嗎?還是不合你的胃口。”她的手指貼在我的唇上,我放慢了語速。
她慢慢地在我手中寫出她想說的話,桌上擺着個只吃了兩三口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很美味,但是,蘋果派,你說好的。”她用簡略的詞彙。
我的掌心有一絲癢意,忍不住握住她,腦中回想着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哦,前天我給海倫娜講聖誕夜的由來時提到了蘋果派,她說想吃,我告訴她在日本我知道一家非常美味的店。
唉,事情太多了,我都差點忘記了我的承諾。
在先去橫濱看織田作和先去滿足我的小女孩的願望之間,我只猶豫了不到一秒,就命令機長在東京稍作停留。
只是,因此,我可能要晚個半天才能見到織田作了,不過,為了我的女孩這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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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武裝偵探社
“咚咚”,正是午後令人昏昏欲睡的時候,偵探社的大門被人敲響了。
“誰啊?”與謝野嘟囔着,“你們誰去開個門?”
“不想動——”
“我也是——”
“我和桌子黏在一起了——”
“要我去開門的話我會死的——”
“我去吧。”在一眾懶散的聲音中,忙於處理公務的國木田聽見了織田作宛如天籟的聲音。
“拜託你了——”眾人又拖着調說,這不能怪他們,午後的陽光實在是使人昏沉。
國木田額角暴起青筋,冷哼一聲,還是選擇看在即將進門的委託人的份上,不去計較這種虛度光陰的生活方式。
“請問您是織田先生嗎?”門外是個外國人,看上去不太像是委託人。
織田作許久沒有聽別人叫他“織田”了,恍然一下才應答道:“啊,是的。”
門外那個人隨即低下頭,拿出一封包裝精美的信遞給他,恭敬地說:“這是先生托我帶給您的,先生大約在一天後到達橫濱,到時他會來拜訪您。”
織田作愣愣地收下了信,盯了那個優美的花體字好半天,只能看出個“L”“K”“S”。等他重新抬起頭想問些什麼時,那人早已沒了蹤影。
他只得拿着那封信走進武偵,不出所料,其他人的目光匯聚在那張信件上,午後的困意一掃而空,七嘴八舌地議論猜想。
“會不會是送錯了?”
“不太可能,不都說了是送給‘織田先生’的嗎?”
“嘛,管那麼多幹嘛!”太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織田作你拆了不就知道了嗎?”
“萬一真的是送錯呢?”織田作有些躊躇。
“沒有哦,這封信就是給你的。”亂步肯定地說。
“亂步先生都這麼說了!”太宰迅速搶過他手中的信,遲疑着念道:“蘭奇.K.斯卡特?歐洲的操盤手?織田作你認識他?”他轉身看向織田作。
“是他啊!”織田作恍然大悟,“太宰你不也認識嗎?是我的筆友啊。”
“等等,歐洲的操盤手?那個史上最年輕的聯邦異能總局長?”國木田按下了平板電腦的屏幕,“有傳言說他最近要來日本視察,第一站就是橫濱。”
“你們怎麼認識的?”
“所以織田作,我拆了。是你讀還是我讀?”太宰甩着信件說。
“我自己來吧。”織田作接過展開的信,裏面是用鋼筆書寫工整的日文,這讓他鬆了口氣,“‘致著名的作家織田作:近來可好?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得那件事嗎?
我之前和你提到過說,我想辭職了,你的回信中最後鼓勵我堅持我的選擇,這讓我倍感榮幸。
我本來想在隱退後定居橫濱,和你在一起。’”
聽到這,太宰誇張地抖了抖,感慨道:“該說不虧是歐洲人的天賦嗎?這種肉麻的話能隨口說出。”
“閉嘴!”國木田瞪了他一眼,“繼續聽下去,武偵需要藉此判斷對方的態度。”
織田作繼續讀了下去:“‘只可惜出了點小小意外,我不得不攜帶公務來拜訪你,還望你不要介意。(雖然說著是公務,但我此次第一站就拜訪橫濱,多少出於私心)
我會和我的養女海倫.凱勒一同來看望你。(我應該告訴過你,她是我的小天使,附圖一張)
最後還望你身體安康。
你永遠的朋友——蘭奇.K.斯卡特
(PS:第一次來拜訪你和你收養的孩子,實在是讓我苦惱於見面禮。你覺得寶石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嗎?畢竟女孩子都喜歡亮閃閃的東西,希望咲樂會喜歡這份禮物。^_^)’”
最後那個笑臉迫使武偵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總感覺這個形象和想像中不太一樣。
因為這封信看上去徹頭徹尾就是寄給朋友的提前通知,與工作相關的只有兩三筆便帶過,根本無關緊要。
“這裏有張照片,你們要看嗎?”織田作從信函中找出一張照片。
其他人當然是都圍了上來,然後看見了一個黑髮紅眸的西方男子,因為臉顯得年輕的原因看不出具體年齡,只能猜測在二十多歲。身着黑色正裝戴着同樣黑色的禮帽,坐在紅色檀木鑲金邊的貴族椅上,手杖斜倚在扶手上。
可以看出,他是處於一種相當放鬆的狀態,背靠着椅背,一隻手撐着下巴,手肘搭在扶手上,微微歪着頭,臉上是一種醉人的溫和笑意。
一個金髮藍眼的小女孩跪在地上,雙手抱住他的腿,臉向鏡頭這邊轉來,不難看出,這就是信中提到的海倫,他口中的小天使。不得不承認,女孩五官精巧,相貌甜美,除了眼睛顯得無神外,的確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天使。
男子的另一隻手就放在女孩頭上,一下下輕輕地撫摸,足以看出,女孩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他對女孩的寵溺。
“怎麼說?感覺跟某個人有點像……”與謝野吐槽道。
“因為都是幼女控嗎?”谷崎潤一郎幫她補充了下句。
“所以……國木田你看出什麼了?”太宰攤攤手。
“什麼都沒。”國木田不得不說道。
“其實啊,國木田完全不必擔心他會對橫濱有什麼危害的。因為我想起來了,他曾說過一句話……”太宰眯着眼睛嘆息道,“他對織田作說過‘只要是你拜託我的,我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望着又陷入沉寂的眾人,他補充道:“那傢伙,意外地是個重視承諾的人啊!”
此時的我正和海倫娜在東京的一家甜品店排隊。我不知為什麼打了個噴嚏,可能是不太適應日本的氣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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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寫手,學生黨,看心情隨緣更,保證不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