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九章,百密一疏
徐子陽被帶進了府衙大堂,雖說已經是深夜,可是王湛決定連夜審訊。徐子陽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堂下之人抬起頭來!”王湛重重拍了下驚堂木,威嚴地說道。徐子陽被驚堂木的聲音一拍,整個人寒毛直立,顫抖地抬起頭。
王湛在閃閃爍爍的燭光下看清了徐子陽的臉,大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
“小人姓徐,名子陽,家住薊縣柳丁街十字街口附近。”
“為何深夜出現在帽兒衚衕口。”
“只因小生家在附近,所以……”徐子陽還未說罷,王湛驚堂木又是一拍,打斷道:“從實招來!為何深夜出現在帽兒衚衕口。”
“只因小生家在附近……”徐子陽重複道。
“你恁是嘴硬,非逼得本縣動刑否?”
“大人,小——小生說講都——都是事實。”他顫抖地說道。王湛早已知曉來龍去脈,說道:“給我拖下去杖二十。”這一說徐子陽跪下磕頭如搗蒜道:“大人,大人我說,我說。”
一面求饒一面喃喃道:“真是有辱斯文。”
王湛擺手令衙役們退下,那徐子陽老老實實交代道:“是有人給了我3兩銀子,叫我去那巷口,說只要有人追我,便跑就行,我一聽如此簡單,便應承了下來。”
“那面具何來?”
“指使我的那個人給我的,叫我務必帶上,說是事後可得銀50兩。”徐子陽此時滿臉通紅。王湛說道:“你可看清那人的面貌?”
“那人戴着面具,不知面貌如何。”
“身材,口音呢?”
“身高比小人高半個腦袋,口音小人委實辨不出,似乎那人有意隱瞞口音。”說完徐子陽磕頭道,“小人所說句句屬實,請大人明鑒。”
“帶下去!”王湛只一揮手,阿發和阿亮將徐子陽攙扶起來,把他帶離了堂。
王湛側過頭問展鵬道:“展捕頭,司馬義的傷無大礙吧?”
“傷口很深,明日可詢問。”
王湛點點頭,說道:“真是出師不利啊。”
“大人,此次失利在展某一人。”展鵬心有愧疚道。
“我們都太低估了賊人了,罪不在你一人。”王湛一揮手,眾捕快都下去了。
這一夜對於展鵬來說又是個不眠之夜,沒想到自己佈置的如此天網連賊人的影子都未曾見到,而且又有一起血案產生,這使得他如坐針氈,渾身難受。
第二天又一女娃被害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官府出公告,將縣內被害的女子的基本信息張貼各處,到了午間有人來認屍。
王湛接待了他們,經詢問后領着去認屍了,來人2女一男,那男的約莫四十歲上下,身材清癯,臉頰消瘦,穿着華服。那女的則三十歲上下,頗有成熟女人的風韻,穿一身絲綢製成的古樸華服,頭戴一對金簪。旁邊跟着的顯然是個小丫頭,看起來是丫鬟,穿得十分的素凈。那女人一見躺在衙內的女屍,立時撲上前去,撕心裂肺的哭叫,男的則呆立一旁,他的眼神黯淡無光,看起來失魂落魄了。
“心妍,我的女兒,你這是怎麼了?”此時那女子已被阿亮攔住了。阿發在一旁見這兩人心情過於激動,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兩位請節哀順變。”
“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害了我的兒啊。”哭號之聲不禁令人心頭顫抖,周圍的捕快無一不內心沉痛。
展鵬見死者的身份已確定,先是撫慰家屬,令他們心情稍稍緩和,然後在後衙進行仔細的詢問。展鵬確信女子在被害之前,一定見過兇徒。
“兩位,對於你女兒的事,我深感抱歉。”展鵬說道。
“官爺,一定要給我女兒報仇啊,我的女兒死的慘啊。”說罷那女子又抽泣了起來,男子在一旁扶背安慰女子。
“一定,只是你們一定好好配合我們。”
兩人點點頭,情緒這才稍顯穩定。
“你女兒出事前可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展鵬問道。兩人均搖搖頭。展鵬見兩人均不知情,索性直奔主題道:“出事前你家門前可出現過陌生的男子?”
這一句話如晴天霹靂,那女子臉上現出憤怒的神色,道:“我女兒乃是清白之身,怎麼會有陌生男子出現在我家門口,這純屬污衊。”
話音剛落,那一旁的丫鬟道:“前些日子,小姐心煩,在廊外撞到一個年輕的公子,那公子出事前一天還送了小姐一盒胭脂。”
展鵬一聽真有此事,大為興奮,問道:“那公子是何模樣?操什麼口音?”丫鬟說道:“比大人你略矮一些,大概這麼高。”她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操本地口音,是個十分儒雅的公子,看起來柔弱不經風。”
丫鬟將所見之人的臉型,眉眼,鼻樑,嘴型,頭髮形狀以及一些細緻入微的樣貌都描述了一遍,展鵬經她這麼一描述,皺眉道:“如此說來他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丫鬟點點頭,展鵬略感失望。他沉思了一會,作揖道:“員外,可否令在下去小姐的閨房內一查。”
那員外點點頭默許。
展鵬心中的疑雲更是陡升,似乎一切都在說明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個人多麼的深邃,竟到了身手不可觸及的深度,令人感到甚是無奈。
員外領着展鵬到了他家,朱漆大門一開,映入眼帘的庭院氣派非常,奇花異草,亭台水榭映入眼帘,真是個有錢人家,小姐的閨房在院落的最裏層,小巧秀氣,推開門自有一股撲鼻的清香迎面而來。
梳妝枱上琳琅滿目地擺着些小女生最愛的胭脂,擺件,一面碩大的銅鏡子異常顯眼,透進屋內的微光在銅鏡的反射下顯得屋內亮堂了許多,一張垂着白色紗幔的小床玲瓏小巧,屋內整齊非常,只是小床凌亂不堪。
丫鬟和展鵬進到小姐的屋內,丫鬟說道:“小姐每日辰時5刻便要梳洗,今天一早我前來服侍小姐,一見房門緊掩,以為小姐仍在酣睡着,不敢打擾,又過了一會,仍不見小姐起床,這才覺得奇怪,便試着推門,不想門輕聲開了,屋內竟然空蕩蕩的,小姐不知所蹤,怎麼也沒想到小姐竟然被人殺害了。”說著丫鬟哭了起來。
展鵬仔細地察看着閨房內的各個角落,問道:“你最後見你家小姐是什麼時間?”
那丫鬟沉默了些許時間,應聲道:“昨日酉時一刻左右,小姐說有些乏,我服侍她躺下,之後便再沒見過。”
“為何記得如此清晰?”展鵬不解地問道。
“因為那時小姐見我服侍周到,便賞了我一雙她穿過的鞋子,當日回屋之時,經過銅壺滴漏,瞧了時辰。”
展鵬微微一怔,故作鎮定地擺弄着梳妝枱上的胭脂道:“那書生送的可是這盒胭脂?”
“不是,送的那盒在梳妝枱抽屜里。”丫鬟邊說邊把抽屜打開,頓時她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那盒胭脂早已不翼而飛了。
展鵬見丫鬟這般模樣,問道:“怎麼了?”
“胭脂——胭脂不見了。”丫鬟結巴道。
“什麼!”展鵬心下一驚,而後深深嘆了口氣道,“看來兇徒又搶先了一步。”只是這一印證之下,可以斷言那盒胭脂與這幾起凶殺案可以說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另一方面展鵬令仵作對屍體進行了更加仔細的驗證,展鵬回到府衙之後,便第一時間和仵作進行了交談。
“怎麼樣?”
“展捕頭你驗證的非常的仔細啊,與老朽的不謀而合。”
“過獎了!”展鵬謙虛地說道。仵作這時才進入正題說道:“死者身上並無外傷,甚至是一點掙扎的跡象也沒有,這說明她是不知不覺中失血而亡的,可是照常理之下,以如此利刃插入背部,死者劇痛之下必會掙扎,可以推測的是死者是在被人深度迷暈的情形之下,被人殺害。”
“與我推斷基本一致。”
“還有一點非常奇怪,就是死者腳上的鞋子顯然不是她自己的。”仵作奇怪道。
“我已然注意到了,鞋子的尺碼顯然大了,而且這雙鞋子的樣式也不是她這個身份的人穿的,今天已然有了收穫了。”展鵬說道,此刻他已去過心妍的閨房,了解了大致的情況。
兇徒沒能想到的是那小姐竟將鞋子賜給了下人,而閨房內鞋櫃在衣櫃暗格之內,他情急之下只能隨便找一雙鞋子,真是百密一疏啊。
仵作繼續說道:“最奇怪的一點是此女子仍是完璧之身。”
展鵬眉頭一蹙,一個八字深深地刻在了眉眼之間,說道:“可惜了如花一般的女子,竟遭此橫禍。”展鵬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深感無力。
此刻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展鵬傾聽着雨聲敲打瓦礫的啪嗒啪嗒的響聲,心頭與這天空一般陰雲密佈,沒有頭緒,他不知道如何接招。
遂拿起筆,依照丫鬟所說的樣貌,在紙上開始描摹,那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不一會一副畫像已躍然於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