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兔子

一隻兔子

送走肖家兄弟二人,沒了煽風點火鬧事的肖大,後面的僱工們顯然好說話許多,簡清點着銅板一個個交到他們手中,每人的份額都在欠條所寫金額之上加了利息。

有人點了點數額,抬頭望來,“小娘子,哪用得着算息?不成不成,您這是把我們當什麼人了?”

簡清一笑,“仗着大家情分拖了這幾日,之前也說好了,算息錢也是應當的。往後酒樓開起來還缺人手,各位要覺得是合適,便再回來做工。”

誰都知道這後半句只是說辭,簡氏酒樓閉門已久,僱工們也都各自找了下家,哪會看得上如今這個賣些包子麵條的小攤。更何況,即便他們真的來了,為工錢鬧過這一出,哪家主家心裏會沒有疙瘩?

互相推讓幾下,被叫到名字的僱工們一窩蜂一樣鬧哄哄過來領工錢,簡清一個個付了錢,了了他們的帳,進門時或愁雲慘淡、或怒氣沖沖的過去僱工們都喜滋滋出了門。

等人都散了,方才跟着肖大一起進來的兩人腳底板蹭着地面,才磨磨蹭蹭地挪過來,自知有錯,縮着脖子灰溜溜地摸了錢串道聲謝,一溜煙地跑了。

簡清長長吐出一口氣,終於了結了欠債,沒有債務壓在頭上逼着,覺得渾身都輕鬆起來,收拾了堂中亂糟糟的桌凳,拎着簡澈上樓午睡。

簡澈拿着最後剩下的三十文銅錢串,穿在手指上轉了兩圈,感冒的乏力睏倦好像一掃而空,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簡清,道,“阿姐,剛剛那幾下拳腳你看到了嗎?好威風!”

簡清摸了摸他的頭,拿走銅板,將小朋友塞進被子裏,一副鐵面無情做派,道,“睡覺,睡起來再說。”

簡澈乖乖應下,抱着被子睡去,去夢裏回味那場短促激烈的爭端了。簡清垂眼看了一會他的側臉,回了自己房間,腦中想的卻不是拳腳的威風,而是他們姐弟二人若是真挨上那麼一下,恐怕非傷即殘。

簡清合衣睡去,思緒慢慢飄遠。

原身沒見過多少打架的場面,簡清又是在穩定和平的社會環境裏長大,來到大梁之後,對於簡澈所擔心的安全問題,一直沒怎麼上心。安保嘛,要麼僱人,要麼尋求庇護,

本來想着有捕快管事,自家院牆又砌得高,大門一閂,若真有暴徒要對姐弟兩人下手,應該也來得及逃跑。可今日正面看到了兩個壯漢打架場面,簡清就知道自己的估計有所偏差,若真是打家劫舍的強人上門,恐怕連跑的時間都沒有,一個照面就要倒地。

而今日直到過了午時,也不曾出現的捕快身影,讓簡清在心裏徹底將尋求捕快們庇護這條路堵死,不論他們是畏懼肖大背後之人、不想管她的閑事,還是旁的什麼原因,求人始終不如靠己,可以借捕快之威,卻不能將他們看做最後保險。

唔,肖勉要是能做個看家護院的護衛,倒是不錯。

簡清想到這裏,暗自搖頭。她想得倒好,那種迂直的人,說不定出門就被肖大騙去了銀子,又得重新為母親攢錢治病。

方才肖家兄弟突然反目,引發了僱工們好一陣議論,簡清一邊派着錢,一邊聽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八卦。這才知道,如肖大剛剛叫破的那樣,肖勉並非肖大娘親子。但十來年的養育之恩不是假的,肖勉也是個孝順性子,賺的錢全都交給了母親,回家就洗衣做飯忙裏忙外。

可肖大娘畢竟已經年邁,人老了也糊塗了,肖勉給她的錢全都被她交給了大兒子。肖大那不着四六、惹是生非的性子,全是肖大娘慣出來的,這些年要不是肖勉跟在肖大後面收拾爛攤子,肖大的名聲早就臭大街了。

據說,肖勉不僅力氣大,年紀輕輕就有一身武藝。那武藝還是同駐軍在小鳳山的將軍學的,卻不知為何,那位將軍調走時沒有收他做弟子或親衛。

有肖大那麼一個兄長,又有年邁的養母在世,想來肖勉也不能去做鏢師。肖勉一個好好的武將材料,卻要在這個小城裏耽擱,還不知未來如何。

無錢雇傭護院,尋求庇護又此路不通。若是換個思路,從強大自身做起,可簡澈不過一個五歲孩子,簡清有意鍛煉力氣,但也知道即便是自己前世狀態巔峰時期,手上的力氣也做不到單手劈斷桌角。

那麼,有什麼是不需要多少力氣,又能夠防身的?

簡清蹙眉想了許久,眼前一亮,火木倉!

隨即簡清嘆了口氣,笑話自己的異想天開。華夏禁木倉,雖然每個現代人都會對它又畏懼又好奇,因此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她只是個廚子,就算知道硝石火藥的製法,做出來也就是炮仗的程度,木倉的內部構造什麼樣,她見都沒見過。

和木倉比起來,還不如在薄刃小刀上開好放血槽,以備不時之需。不過,酒樓后廚只有一把剁骨刀和一把稍微薄些的菜刀,兩把都笨重無比,可以隨身帶着的小刀還是要去找鐵匠鋪子。

思來想去,還是要賺錢,簡清打了個哈欠,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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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初夏時節,正午的太陽已經很毒,街上行人都下意識地往樹蔭屋檐下靠近,挎着刀巡街的捕快們也不例外,許陽領着一隊捕快快步走在背陰小巷之中,正要出城門去鄰城公幹,沒走多遠,許林就叫了起來,“阿爹、阿爹,簡家那邊出事了,我們快去看看。”

許陽恍若未聞,直直往前走去,一隊人走過簡氏酒樓門前,到快出城門時才停下。許林甩開自己扯了一路都沒得到養父反應的手臂,有幾分惱火,“清娘子那裏,不管了嗎?”

跟着二人的小捕快們偷偷彼此交換着眼神,向簡氏酒樓瞟一眼,又搖搖頭,彼此心知肚明。看來這簡家娘子,是上了少捕頭的心,卻又被總捕頭嫌棄了?那之後,豈不是要沒有簡家的包子吃了,唉,當真有些捨不得。

許陽遠遠看着酒樓那邊動靜,過了好一會,見肖大衝出來才道,“去兩個人,看看他要去哪裏。”

捕快應聲出列跟了上去,許林急得在原地轉圈,“就這麼放過那小子,太輕了!還不曉得把她欺負成什麼樣了。”

剛剛八卦的幾個捕快互相擠眉弄眼,都知道許林所說的“她”究竟是誰。也有些疑惑,許捕頭這意思,究竟是管還是不管?

許陽回頭,冷冷掃了一圈神色各異的手下們,昨夜大人的話,猶在耳邊。他冷聲道,“簡小娘子與你何干,公差都不辦就要攬這閑事?”

“她不是要……”許林看着養父神色,把後面的話吞回肚裏。

“少動你那花花腸子。”許陽警告地看他一眼,扶着刀向城門而去,“走了。”

背後眾人皆神色一凜,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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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捕快如何簡清卻是不知,她依舊自顧自地開門營業,儘管手中本錢只剩下三十文,但后廚已與最初空蕩蕩的模樣截然不同,倉稟豐實,自然心中有底。

姐弟兩個歇了半天,第二日清晨又是新的一天忙碌開始,鳳溪城的鴨貨之風還沒淡去,簡清早上賣完麵條包子,送走又一波來問滷味的客人,這才閉門休息。

不知是不是太害怕去看郎中花錢,簡澈感冒的癥狀好了許多,午睡起來只是有些鼻塞,簡清壓着他喝完一碗薑湯,才放他去前堂開門。

簡清還在後廚扯麵,就聽遠遠傳來簡澈一聲驚叫,“啊!”

簡清神色一緊,放下麵條,隨手抄起砧板旁的菜刀,沖向大堂。

酒樓門前卻只有簡澈一人,他聽到聲音回身,看見姐姐拎着菜刀,明顯嚇了一跳,“姐、阿姐?”

簡清鬆了口氣,走近后看一眼門外,就知道了簡澈為何驚叫。

只見酒樓門外正雜七雜八堆放着許多東西,從碗筷到杯盞,乃至小爐、茶壺和花瓶,一件件全都有些眼熟。而簡澈腳下,正放着一個掀開了蓋子的簡陋藤簍,裏面兩隻灰黑色的野兔一動不動,喉嚨上一個血洞,已然是死了。

街上人來人往,見酒樓開着門,門前又堆着東西,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簡澈卻無視了他們的眼神,兀自蹲在地上,在一地雜物中挑挑揀揀,捧出一個青色茶壺,和兩個顏色相近的小瓷盞,他最後又翻找了兩遍,意識到的確找不到之後,才嘆了口氣,將茶壺遞給簡清看,“少了個茶杯,爹爹最喜歡這個了。”

這個茶壺在原身記憶里出現過很多次,簡清接過茶杯,轉動一下,在杯底看到了“清澈”的二字印記。

她記得這是原身母親去世前早早挑好的一套茶具,本來是送給女兒的生辰禮物,卻被原身嫌棄顏色難看,扔給了父親。簡父一用就是七八年,每當原身從外面玩耍回來,如果簡父沒有在忙,那這套茶具必然會在他身側。

這套茶具和其他東西在簡清初到大梁時就已經從酒樓消失不見,今日重新出現在門前,究竟是哪些人所為,昭然若揭。

簡清拎起地上藤簍和烤爐放進門內,簡澈也一起收拾着其他雜物,他蹲在簡清身邊,小聲問道,“阿姐,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來討債是真的,來還東西也是真的,這兔子恐怕是賠禮,至於其他……

簡清揉了揉簡澈腦袋,輕嘆一聲,“哪有什麼人是徹頭徹尾惡毒的呢?”

見簡澈不解,簡清也不解釋,轉了話題,道,“正好有兩隻兔子,等收拾完,姐姐給你做冷吃兔吃。”

聽到有肉吃,簡澈的思路一下子就跑偏了,收拾東西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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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兔兔那麼可愛你們怎麼可以吃兔兔??

阿清:冷吃兔、麻辣兔丁、麻辣兔頭、鮮椒兔、跳水兔、仔姜鮮鍋兔、干煸兔丁、烤兔腿、蘸水兔、玉米嫩兔、雙椒兔肉、孜然炒兔……

兔兔(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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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沒有辣椒的世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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