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
謝沉雲覺醒之後虛弱期已過,進入真正的蘇醒期。這個蘇醒期顧名思義,他體內的四脈蘇醒後會在外貌上表現出來。
身為主角,樣貌本就是上上乘,此刻黑眸變為赤色,五官更為精緻,周身氣息亦正亦邪。
除了右下臂那條見骨的傷口,其他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許乘風走過去握住謝沉雲左手腕,以靈力探查他體內情況,發現他丹田內四股霧氣縈繞,似分似和,而經脈內沒有一絲靈力存在。
許乘風對系統道:““怎麼回事?”
系統有問必答:“因為你。”
原本在白月宗山門前謝沉雲靈脈激發後會殺了那五個穹蒼宗的藍袍修士,蕭久眠也沒有出現,隨後自絕仙脈黑化了。再之後得機緣、統三道、報大仇、滅仙道、直至最後跳崖自盡系統並沒有給許乘風傳輸具體細節,只是籠統總結了幾個大事件將之一句話概括了,但那都是因為原主許乘風死了。而他現在活着,這個世界的走向已經變了。
這是個好的開始。
雖然以後都要他自行摸索,許乘風心裏還是很高興,沒有靈力不要緊他來想辦法,只要不自絕仙脈怎麼都行。
許乘風收回思緒,抬眸,見謝沉雲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見他看來,謝沉雲非但沒有閃避,反而往前湊近幾分。
這一湊,許乘風發現謝沉雲比他稍高一些。
他不禁腹誹:這人被囚七年,暗無天日,竟然沒耽誤他長個子!
手下的肌/膚溫度漸漸升高,有些燙手。
許乘風收回手,邁步上了台階,示意三個徒弟跟他走。
謝沉雲看着剛剛被許乘風碰過的手腕,意味不明。
許乘風不知道這個世界鬼修善雙休,妖修善□□氣,魔修善養爐鼎,就連那些已正義正天道的道修找到合適的都願意結個道侶,像他這樣整個似仙人下凡一般的存在,在謝沉雲這個四脈齊身的人眼裏,是一種怎樣的誘/惑。
何況許乘風還救了他。
……
誰說只要不自絕仙根就不會黑化的,別人黑化了會告訴你嗎?你知道人家黑化在哪個方面嗎?
許乘風對此一無所知。
走過百階石階於平台上站定,許乘風拿出那瓶系統獎勵的高級丹藥給沈憐渡和周裴琴各分了三粒,讓他們各自吃下一粒后先去休息,看着兩個徒弟一前一後進了正殿東面的房屋。那裏只有兩間房,師兄弟一人一間。
西面那座房屋一間是廚房一間是飯廳,沒到辟穀期的修士是需要吃飯的。
在這裏練氣只是開端,證明你有修真的資質,過渡了融合期到了築基期才是真正的開始,築基不算什麼,只有到了辟穀期后才能開始增長壽元,摸到求仙問道的門檻。
許乘風帶着謝沉雲走進正殿。
正殿不大,除了中間的大廳之外,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隔間,原本的許乘風住在右邊的隔間裏,左邊的隔間空着除了床和一張桌子椅子外就沒什麼了。許乘風走進右邊的房間,謝沉雲跟着進去,走動間聞到前方許乘風發間淡香。
他心中一陣悸動。
許乘風在屋中站定轉過身,將千雲劍置於桌上,從左手食指的羅天戒中取出那張寫滿奇怪字符的契書,展開后同樣放在桌上,示意謝沉云:“這本是你謝氏先祖之物,如今也算物歸原主。”
隨後拿出那瓶高級丹藥,對着謝沉雲道:“坐下,右臂伸出來。”
謝沉雲默了默,赤眸深沉,看着對面許乘風淡影白衣長身玉立,心內思緒紛雜輕聲問道:“為何救我?”救了他,就要與天下人為敵,靈蒼雖大,憑他謝沉雲如今這般卻沒有立足之地。
許乘風從瓶中倒出七粒藥丸,一一用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捏碎,左手在下接着,“在為師這裏,不算什麼,你我一場師徒緣分,避是避不開的。”
是的,如果他能活到飛升,那之前都避不開!
謝沉雲明白,許乘風那句不算什麼是什麼意思,師徒緣分……
這緣分來的如此之快,一切已不受他控制!
謝沉雲坐下,露出見骨的右下臂。
許乘風黏完了藥粉,拉過他手腕查看傷口,手指上的肌膚與之相觸,謝沉雲感到絲絲涼意,與自己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
整條傷口呈現烏黑之色,似是用了毒。
系統:“上面附有毒瘴,已侵入骨髓,宿主手上的高級丹藥雖有藥效卻要費時十天半月,謝沉雲是個變數,十天半月不長但難保發生點什麼,以防萬一為了大局着想,可在藥粉中混入幾滴宿主的血,以謝沉雲的特殊體質不出一刻便可痊癒。”
許乘風一聽謹慎道:“……我的血?”不是什麼么蛾子?
系統:“真的!”
總感覺哪裏不對。
現在他也沒有其他選擇,許乘風右手拇指藍光一閃劃過食指,幾滴鮮紅落在左手心混在藥粉中。
謝沉雲見許乘風略微沉吟后劃破手指以血入葯沒有絲毫遲疑,心中動容:“師尊!”他就是想叫他,喊他的名字,想聽他用清冷的嗓音喚他沉雲。
許乘風以為他怕疼,安撫道:“沉雲,沒事,不疼的。”
謝沉雲只覺隨着那聲沉雲渾身一個戰慄,從頭到腳,沒有一處逃得過。
他疼了七年,早已麻木。
許乘風剛要給謝沉雲上藥,一滴血不小心滴在了桌面上的契書上。
血滴在上面立刻融進去,其上繁複的符文似是活了般跳動起來,最後懸在一起組成一個紅色陣紋,而後陣紋與契書一同消失化成一道紅光衝進了謝沉雲的眉心,在眉心處形成一豎行丹砂印記。
一切不過短短數息。
許乘風……?
系統沉默以對。
他腦海中回想着當時同契書放在一起的另一張紙上寫着什麼,就見謝沉雲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勁不小,那雙赤色眼眸似要冒出火來,眉心處的丹砂印記越發紅艷,全身顫抖,額頭沁出汗珠。
像是在極力剋制,謝沉雲慢慢上前,將頭枕在許乘風的肩膀上。
許乘風偏頭看他,看不到他的臉,問道:“可有事?”
只聽謝沉雲低聲,音色暗啞:“師尊,我好疼。”
謝沉雲將頭埋在許乘風的頸間,鼻息間縈繞的全是許乘風身上的淡淡暗香,那裸/露的肌膚近在眼前,他只要一張嘴就可以碰到。
許乘風左手心握着藥粉,右手臂被徒弟抓着動彈不得,只得道:“沉雲。”示意謝沉雲上藥。
謝沉雲聽他一叫名字頓時如遭電擊!
那契書本是謝氏先祖之物,雖後來給了許氏,謝氏卻從沒斷了它的傳承。謝沉雲雖沒見過,卻在許乘風拿出來那一刻一眼就認出了它,他知道當許乘風誤把血滴在契書上之後他眉心的印記代表着什麼。
天定之人,至此不離……
他此生以後,成仙為鬼,心中所想,目之所及,除了許乘風再無他人。
本就屬意於他,再加上契書的緣由,又剛剛結印,謝沉雲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中了不可描述的藥物一般。
他想靠近許乘風,與他耳鬢廝磨。
他想跟許乘風結為道侶,長相廝守,日夜為伴,不想讓他人覬覦一分一毫!
謝沉雲壓抑着放開許乘風,未受傷的左手拉住許乘風右邊的一截衣袖,他慢慢退開些許,眼角眉梢都泛着某種衝動,謝沉雲斂目,他怕自己在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馬上撲上去。
許乘風直覺從謝沉雲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壓力,那一抬眼一垂眸像極了他在修真小說中看到的魔尊!
許乘風差點忘了,這是一個除仙脈之外,集妖、鬼、魔於一體被稱為邪的主角。
不省心呢,他要時刻把他放在身邊注意着動靜!
許乘風扯回了袖子雙手給謝沉雲上藥,聽謝沉雲道:“師尊,你嫌棄弟子嗎?”聲音低沉,帶着試探,抑制,小心翼翼。
許乘風以為剛剛從他手中扯回袖子讓他以為被嫌棄了,畢竟十多歲宗族被滅又被囚七年受盡磨難,早就記不起人世間的溫暖,才二十歲到底是個孩子。
他怕是忘了,在現世的時候他不過二十五歲,來到這裏也還是二十五歲,自己又比人家大了幾歲。
“為師若嫌棄你便不會收你,為師在一日便護你一日。”許乘風手上不停為他上好了葯。
謝沉雲心中一突,聽見這句回答忍不住抬眼去看,他看見那人風光霽月,凌霜容顏,就站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剛才說‘在一日便護你一日。’
有一股溫熱,自心中噴涌而出流向四肢百骸,他已控制不了。
動容只在一瞬。
師尊,一言為定!
系統說的沒錯,確實不到一刻,他才剛上好了葯才過了幾分鐘,謝沉雲那見骨的傷已經痊癒了,連疤痕都沒留下。
他心中感慨:不愧是拽着整個靈蒼命脈之人。
“弟子謝沉雲拜見師尊,謝師尊收徒之意!”說罷雙膝跪地對着許乘風行了三拜拜師大禮。
這三拜是免不了的,從此之後他就是白月宗宗主許乘風座下弟子謝沉雲,不管他以後能修鍊也好是廢物也好,升仙還是入邪,許乘風永遠是他的師尊。
還有……
他總有一天會讓他的師尊知道天道已經為他倆定下了契約。
他的師尊會變成他一個人的。
許乘風受了謝沉雲的拜師禮,回身從木櫃中取出一套嶄新的藏藍色衣衫交給他。
“為師帶你去沐浴。”
謝沉雲初來乍到,應是他這個當師傅的帶着去的。
沐浴……謝沉雲望着已經走出門去的許乘風,想到了師尊寬衣解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