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

寒池

楚楓溪讓他去寒池。

張星凡在扶秀峰上時曾與他說過,峰後有一天然池眼,池中水似冬日冰雪,寒涼刺骨,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住,乃是太辰宗歷代宗主才能踏入之地,楚楓溪偶爾來扶秀峰小住,便會去寒池。

寒池在扶秀峰,自是不難尋找,只不過他初來太辰宗,第一日就進/入只有清玄道尊才能去的地方,是否有些不太正常。

雖然剛才在清霜殿時,楚楓溪為他與謝沉雲說話,可他確實與其不熟,不知為何要幫他。

許乘風已回到了扶秀峰上居所,蠱蟲還沒動靜,但他知道快了。

他讓謝沉雲回了房間,謝沉雲起初不肯,許乘風看男主的眼神就知道他正準備將心頭血奉給自己,他編了個理由才讓其離開,隨後正準備將整個房間布上陣法,盡量阻隔外人。

正待施法,忽而感到外面來了一個人。

他拉開門,見到楚楓溪正站在門外。

他本以為是謝沉雲,這十足有些意外。

許乘風不得已與楚楓溪對視,半響,對方未置一詞。

他想了想,道:“清霜殿上,多謝道尊。”

楚楓溪淡淡頷首,不曾回話。

許乘風只得道:“清玄道尊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楚楓溪平日一副寒冰模樣,與他對視時卻十足認真,聽他冷聲道:“寒池可些微壓制蠱蟲。”言簡意賅,幾個字就將許乘風的詢問壓了回去。

許乘風眨了下眼,從沒想過會得到這種回答,就此時看來,他十分需要。

突然間沒法拒絕。

……

就似白日裏逛梅林一樣,楚楓溪帶着他,二人踏着夜色向峰後行去。一路白梅香氣入鼻,一會過後,走過一段隱於草木中的青石小路,眼前豁然開朗,一方偌大的水池坐落在山峰掩映之下。儘管還隔着十多米遠,那股冰寒之氣都直逼面頰,許乘風頓覺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池上白色霧氣縈繞,池水卻沒有結冰,周圍植物竟也還枝繁葉茂。

楚楓溪帶他走到池邊,許乘風見池水底部彷彿有什麼東西,照的池面玉色瑩光。

“是萬年寒玉。”他聽見楚楓溪道。

他還沒有開口詢問,也未曾表露出疑惑的眼神,楚楓溪居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許乘風不禁又一次想到,在此人面前,仿若一切無所遁形。

不過他聽過千年寒玉,萬年的倒是頭一次,還是如此大的一整塊天然所成,價值大概能抵幾個日後修建好的白月宗了。

果然是天下第一宗,比不了。

天上微微月華,照的池面粼粼波光,蠱蟲忽然就這麼蘇醒了。

痛楚一瞬間襲來,毫無預警,許乘風一時不備,差點栽倒。

這一次發作,更勝從前!

冷汗立刻沁出,他攥緊雙手,拚命抵制,可一切仿若徒勞,蠱蟲於上一次發作時嘗過了謝沉雲的血,此刻較之從前更不安分,若沒有男主的心頭血,那一半怕是如何也無法壓制。

這仿若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他越不想幹什麼最後偏得幹什麼。許乘風抬起頭,看着夜空中半輪殘月,咬緊牙關。

他恍惚間想着,若是楚楓溪不在他旁邊,他怕是會縮在地上蜷成一團。

旁側伸出一隻手,抓住他右側肩/膀,接着他被一帶,帶入了寒池之中。

嘩啦一聲衣/衫/盡/濕,連半垂落的墨發都濕/了一半,許乘風抖了一下眼睫,從上滾下幾滴水珠。

池水仿若涼透骨血,一息之間,從頭到腳,無一處不透着冰寒。

許乘風找回幾分清明,看見楚楓溪正與他在池中同一處,臉上寒冰未曾化開,池水沒在他胸/口,一雙如霜黑眸落在他身/上,半邊側臉映着夜色光影,明明滅滅,似真似幻。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或是不知道說什麼。

“怎樣?”楚楓溪問道。

被他一問,許乘風方感覺到自從進/入寒池之後,蠱蟲似乎真的安份了一點。

但他還是痛的,就連指/尖也痛,呼吸也痛,但與在岸上相比,稍微好了一些。

許乘風忘了回話,楚楓溪也不惱,他出口的聲音較之平時輕了一些:“再等一會,應該好些。”

許乘風茫然的點了點頭,若不是他有修為在身,在這池中早就被凍死了。

他深吸一口氣,整個人沒入池水之中,感受着全身血肉彷彿結出冰塊,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一會之後,有一隻手將他帶出池面,他的后/背被掌心抵住,有一股靈力流入他的身/體。

是楚楓溪,在給他渡修為。

許乘風的腦子現在不太好使,他滿心間充斥着一個疑問,為何清清冷冷的清玄道尊會如此幫他?

大約兩刻鐘,抵在他后/背的掌心收回,許乘風竟然在這寒池之中感到周身有了几絲暖意。楚楓溪轉到他身前,兩指醞出一抹白色靈芒,點在他心/口,隨後斂目。隨之,許乘風竟然慢慢的感受到了蠱蟲的位置。

他不禁一陣欣喜,配合著楚楓溪,想將蠱蟲引導在掌心處。

一抹赤色霧氣自池外湧來,悄無聲息,在寒池外側盤旋一圈,往許乘風后/腰處湧來。

許乘風感覺到有些不對,往身/上一看,見一抹赤色霧氣正纏在他腰/間,貼/着他的衣襟往上,彷彿要鑽/進領/口。

他從未見過這種顏色的霧,心說大概是山間精魅,竟敢在太辰宗的地盤上成精作祟,他被蠱蟲所致,一時不查。剛要驅趕,便見霧氣在他身側聚成一個人行,抬眸睥睨之間,一股威壓湧現,竟然是魔尊魏傾!

魏傾離他是如此之近,伸出一隻手,往他腰/間抱來。

正此時,身前的楚楓溪睜開眼眸,攬/過他的肩/膀將他往回一拉,許乘風撞在楚楓溪的胸/膛之上,同時一道極強的修為散出,靈力席捲,魏傾被逼的退開,踩在池面上。

寒池翻起一陣水潮,靈波盪過周圍草木,震的葉落滿地。

楚楓溪涼涼看着魏傾。

魏傾不為所動,看清楚楓溪動作,輕呵一聲,抬眸問道:“道尊這是要與本座搶人?”

楚楓溪知他說的何意,卻並未鬆手,反手震出十數道冰刃。

魏傾袍袖一揮,雙眉微皺,一招之後化解,不分上下。

他比楚楓溪高出一個小境界,卻打成平手。

“看來本座的眼光不錯,道君風/姿卓越,勾/魂奪魄,竟連清玄道尊這般禁/欲/拒色/之人都傾倒在雪衣之下,這般搶手,不枉本座上心一場。”魏傾停頓片刻,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流出,他紅袖拂動,掌心聚赤色靈火,“只可惜,本座看上的人不喜與他人分享!”

靈火飛出,寒冰去阻,二人霎時間打在一處,許乘風被楚楓溪鬆開,蠱蟲再次隱入/深/處,而且蠱蟲似乎感受到魏傾所在,讓他控制不了的生出一種想要靠過去的錯覺。此種想法一出,許乘風心間蒙上一層韓霜冷意,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被蠱蟲折磨的失去本意。不光如此,彷彿有一個聲音在體/內瘋狂叫囂,想要謝沉雲的心頭血!甚至就連剛才楚楓溪身/上帶給他的寒意,都讓他有些無法拒絕的渴/望,甚至流連忘返。

許乘風生性從不願受人所制,更何況他本意不在此,痛楚從來能夠使人清明,看來他受的疼還不夠!

他想要在手臂上劃出幾道口子,麻木自己,只求管住本心。

系統想要說點什麼,卻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

蠱蟲本就是魔尊用來養爐/鼎所種,而爐/鼎是被采/補的一方,蠱蟲又生/性/本/淫,在初始的幾次疼痛之後會慢慢支配被種蠱之人往欲/望深/處激/發,不論被種蠱之人修為如何高強,都無法左右。

許乘風正要對自己下狠手,突然有兩道靈波同時飛來,一紅一白,都只是將他的手沖開,使他的指刃避開了手臂,藍色的靈光錯開切在了池面之上,在上劃出一道波痕。

而他在池中待的久了,衣衫濕/透間有些鬆散的貼在身/上,此時被兩道靈波一帶,更是露/出些許肩/上肌/膚,衣/衫/半/解不解,勾/勒出惑/人身/形,髮絲貼在頰側,眉眼一抬,無限風/情。

許乘風並不自知。

魏傾剛才見許乘風似乎想要自殘,揮出一道靈波去阻,誰知那楚楓溪與他想到一處,也是一記靈波。此時見到許乘風如此誘/人模樣,眼神愈深,那種初見時的心間癢意愈加濃烈,他恨不得立刻將其拉到身邊。

魏傾堂堂魔尊,這許多年過去,還從未對一人如此費心。

楚楓溪與魏傾對立兩邊,隔得較遠,雙腳踏在池面之上,未見絲毫下陷,如月下謫仙一般。此刻他看着許乘風,而後目中似有微閃,垂下目光。

許乘風被打斷動作,迷濛間各望了二人一眼,收拾心緒,正欲再次動手。

由於他剛才往回走了一些,此刻離池邊較近,突然有一道身影閃來,帶着一種他熟悉的壓/迫感,攬/過他的腰/身,將他帶回了岸邊。

許乘風聽見一道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師尊,我來了。”

是謝沉雲。

謝沉雲眸中赤色,周身似有無形黑氣縈繞,不若平常所見,氣勢竟與魔尊不相上下。

許乘風被他攬/在懷/中,恍惚間覺着男主的身形無限高大,他轉頭去看,見到謝沉雲還是與平素一樣,比他稍高一些。樣貌也是如常,神態卻有些不似往日,帶上了幾分凜冽狠絕。

他伸手,將許乘風的衣衫拉好,又將他往懷/中帶了帶,嘴/角似不經意擦過他的髮絲。

許乘風沒注意到男主的小動作。

楚楓溪抬眸。

魏傾看着,眸光更加深邃,他感到那隻圈在許乘風腰/間的手,十分礙眼。“果然如本座所想。”

謝沉雲不過辟穀後期,連金丹都還未結,此刻面對大乘境絲毫不懼,比之葉白幾人打上門時更勝幾分。

“魔脈。”魏傾道。

謝沉雲已知師尊身/上蠱蟲是魔尊所種,他似乎有意要上去與魔尊拚命,但眼下師尊的蠱毒要緊。他不懼魔尊在場,單手將衣服拉開,單手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的刺在左/胸,而後將小刀拋在地上,用指/尖沾了一些抹/在師尊的唇/上,一串動作下來腰/間的手未曾放開。

許乘風猝不及防被抹了血,現在身/體的本能大于思想,何況他還混亂至極,舌/尖微伸,將血舔/了進/去。

舔/進/去之後,他又清明了過來,一陣後悔,後悔之後又繼續恍惚,情緒反覆切換。

謝沉雲知道這點血遠遠不夠,他要帶着師尊回/房,用碗接着,上回一小杯,這回不過一大碗而已。

左胸上的血順着衣衫慢慢流下,謝沉雲不去管,毫不在乎。

他應該讓魔尊留下解藥,師尊受這般痛楚,不付出成倍的代價,怎對得起。

謝沉雲將許乘風扶到一處坐着,掌中蓄力,站在那裏,周身黑氣具現,胸/上還出着血,衣袂獵獵而動,赤眸如載紅蓮鄴火,丹砂映着殘月光輝。

魏傾眉頭皺着,不曾將他看在眼裏。

楚楓溪從許乘風身/上收回目光,沒去質疑謝沉雲的行為,一把如他本人一般凝着冰寒之氣的碧/色長/劍橫載身/前,他握住劍柄,一股冰霜從劍/身現出。

“解藥。”他道。

魔尊的好心情被這兩人破壞殆盡。

解藥?所謂解藥只管當日蠱發,而隨着時日日久,解藥便會完全失去效用,想要將蠱蟲取出,難如登天,除非他親自動手,也免不了一番死去活來。

魏傾此刻,突然想將許乘風帶走。

謝沉雲急速衝去,黑氣在身後飄成一道流線。

魏傾何等修為,大乘境圓滿,離洞虛境不過半步之遙,謝沉雲修為不敵,憑藉魔脈之力,不管不顧,不懼不怕,衝到魏傾身前,一記浮生用出,魏傾不悅至極,揮手將他甩飛。

謝沉雲飛出去一段距離,在半空中穩住身形,落在池面上時往後滑了幾步,堪堪站穩,再次去戰。

一次,兩次,三次,幾口鮮血,左/胸的傷口血流愈凶。

他抬頭起身,用手背抹去血漬,眼中戰意依舊,周身氣勢如初。

楚楓溪之前本欲出手,卻見謝沉雲滿身回護之意,一時間無法插手。

直到眼下這般,霜雪劍出鞘,與魏傾戰於一處。

楚楓溪雖落後魏傾一個小境界,但在魏傾眼裏,此人十分難纏,他一直不願與之對打,不是懼他,就是十分麻煩。

二人過了數招,崩的周圍峰石滾落,看上去暫時平分秋色。

魏傾蓄力,正準備一個大招將楚楓溪擊敗,卻見遠處夜空一記螢火綻開。

他神色更加不悅,將手中的靈力收回,反手揮出一顆藥丸。

楚楓溪用劍身接住,拿到手中。

魏傾冷哼一聲,沒了往日輕笑一聲的心情,化成流光遁走。

楚楓溪本欲將今次的解藥直接給許乘風喂下,見到一邊謝沉雲,將解藥交給了他。

謝沉雲接過解藥,對着楚楓溪道了聲謝,立刻跑到許乘風身邊,將解藥給師尊喂下,而後將許乘風背起,御回住所。

楚楓溪在原地站着,半響后默默將霜雪劍收回。

……

謝沉雲一路急行,用出平生最快速度,將師尊帶回了房間。

許乘風雖吃了解藥,但剩下的那一半仍然讓他心緒不清,上一次蠱蟲飲了血,這一次更加躁/動,只有謝沉雲的心頭血方能安/撫,何況剛才還嘗/了一點甜頭。

謝沉雲小心將師尊放到床/上,再次將衣服拉開,小刀被他落在了寒池,他便直接用手去按,用杯接着,接了兩杯,給師尊餵了下去。

然後,就半跪在床邊看着,看着師尊蹙起的眉心漸漸鬆開,沉睡過去。

他這才拿出傷葯,隨意的塗了一些,如上次一般,用布巾按着,在師尊床前守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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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如何防止男主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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