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蠱

種蠱

入夜,許乘風教完幾個徒弟,回到自己房中。

他走到床邊,打算脫衣就寢,手剛摸/上腰帶,忽聽見身後一聲輕笑傳來,在本來除他之外並無其他外人的房屋中顯得尤為明顯,同時還伴着水流輕響,還有類似手/指輕敲桌面的聲音。

許乘風垂眸,此人能悄無聲息潛入他屋中,讓他沒有一絲察覺,修為必是不低。

他將手從腰帶上拿開,慢慢的轉過身。

屋中沒有點燈,但不妨礙許乘風的視線,對方一身紅衣被黑暗帶的有些發黑,腰間的暗紋束帶規整,半披散的長發垂落眉眼精緻,與他目光相觸時,雖是在黑暗中,許乘風仍感受到了那其中毫不隱藏的探尋意味。

這打扮長相,給人的感覺,他一眼就認出了此人身份。

是魔尊魏傾。

真不愧是大乘境圓滿,竟能在四象衍天陣下如逛自家後院。

陣法由他用自身靈力所繪,與他互有聯繫,魏傾一介魔修竟未能引發陣法絲毫預警。

許乘風屏息凝神,看着對面的人。

魏傾正坐在桌邊喝水,像是喝酒一樣喝水,眸光一直未曾從許乘風身/上挪開,他放開自身的氣息,剎那間一股威壓席捲,排山倒海般將許乘風淹沒,他額頭上立刻就沁出了汗珠。

靈蒼第一修為,不是說說而已,何況還是個魔修,許乘風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蔑視一切的氣勁。

他儘力保持鎮靜,腰背挺的筆直,不讓自己屈/服在這股壓/迫之下。

魏傾一直在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住,他將杯子往裏側推了推,一直推到另一邊,留出大半的空間。

“美人在前,爽心悅目。”他忽然說道,單手拄着頭,聲色慵懶低沉,一雙似乎早就將許乘風看穿的眼睛蘊藏一股無上的威嚴,又夾雜幾分調劑的興味。想要逗/弄,安/撫,似乎會很有趣。

許乘風……

他最近在脫/衣/服的時候身邊總是有人,男主就算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靈蒼修真的人是不是都多少有點什麼毛病?

喜歡看男人脫/衣/服的毛病?

魏傾又笑了一聲,他起身,慢慢走過來,腰間側掛着一隻銀色鈴鐺,隨着他的動作輕輕擺動,卻並未發出一絲聲響。許乘風頂住威壓閃到旁邊拉開一些距離,冷聲道:“不知魔尊來我白月宗何事?”定是為了靈脈而來,眼下不是對手,該如何將這關應付過去。

許乘風正在心中思量解決對策,魏傾似乎已將他看穿,他站定,漫不經心詢問道:“你那與你師徒情深的好徒弟呢?”

許乘風不曾回話,目光凜凜的看着他。

就是這個目光,魏傾覺得就像那日一樣,他的心又被這隻小貓給撓了一下。

“本座是對靈脈很感興趣,不過……”魏傾又開始邁步,他表現的很有耐心,“相較於吃下之後不知是否會與自身融合排斥的靈脈,本座對道君更有興趣。”他從腰間摘下那隻鈴鐺,輕搖了一下,鈴鐺立刻發出一陣清脆的叮鈴聲。

魏傾啟唇,說了兩個字:“醒了。”

醒了?

許乘風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他想起在伏余山中仙道眾人中的那個不可言說的毒藥,不由得屏住呼吸用袖口捂住口鼻。

魏傾對他的小動作毫不在意,看着他清冷的神情心中不禁在想,這人若是在床/上受不住時,會是什麼表情。

他突然想將這個爐/鼎養的時間長一些,用的時間長一些。他清楚的知道,一個爐/鼎在被一次次采/補之後,活不過幾個月。

又是叮鈴一聲,魏傾沒動,那鈴鐺自己響了。

“宿主小心,魔尊手上的是噬情蠱,蠱蟲平時沉睡,鈴鐺一響就會醒過來!”系統提醒道。

蠱!!

一聽是蠱,許乘風立刻聯想到看過的小說與電視劇里被下蠱的情形,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打算與魏傾分個高低,就算打不過,也不能幹站着等死。想罷手勢一動,一抹湛藍靈光滑過眉心,蘊於雙眼,頓時靈台愈加清明。

他仔細分辨,盯着魏傾的一舉一動,不讓那蠱蟲有機會飛過來。

那鈴鐺又響了起來,許乘風細看幾息卻沒有看到蠱蟲蹤跡。男主在宗門裏,不論魏傾對靈脈有沒有興趣,絕對不能讓他在此地久留,既然他此刻的目標是自己,那就把其引到別處再行計較。

就是不知魏傾會不會跟出來。

許乘風主意打定,當下也沒有其他辦法,雙眸中藍色靈光充盈閃動,像是一汪澄澈星海,襯的整個人越髮霜清月明。他一記靈力旋出,快如閃電,直衝着那鈴鐺飛/射而去。

這一記衝擊若是金丹期修士受了,必定將屋中牆壁撞穿倒飛出去,哪知魏傾非但未被傷到一絲一毫,腳下也是一步未動,就連他手上那個鈴鐺,也是完好如初分毫未損。

許乘風又是接連幾記旋出,隨後撤身打算出去,卻不想耳後一絲針扎般刺痛,極其輕微,但他還是立刻就感覺到了。

他心中一凜,千防萬防還是着了道了!

當即運轉起周身靈力,試圖將蠱蟲逼出體外。

“沒用的。”魏傾從始至終表現的都很隨意,此刻他顯得很有耐心,“本座養的蠱只有本座能取,此蠱名喚噬情,外形狀若無物一般,在血液中十天蘇醒一次,它的快樂尋常人體會不到。”

許乘風收回眸中靈力,皺眉問道:“何種快樂?”一種比身中蠱蟲更加不好的感覺從心內徒生。

他看見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現出一個紅痣。

“何種快樂。”魏傾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他看着許乘風,那眼神彷彿在看着悉心豢/養的寵物。“道君如此聰慧,會不清楚本座說的何意?”

許乘風……

不是,一定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待你與本座有過一次之後,道君的身/體只會認承本座,他人皆是虛妄。”

……

你們靈蒼的人滿腦子都是這種事嗎?

我是個男人你們沒看到嗎?

艹,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它是本座養的,只聽本座的話,十日期限一到,本座會來尋你。蠱蟲初種到你體/內,今夜你免不了要受些剔骨剜肉之苦,道君意志力過人,想必受這點苦必定算不得什麼。”魏傾在說整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和緩,他以一聲輕笑收尾,於呼吸間消失在原地。

許乘風的後背早已浸出一層冷汗,在手腕上出現紅痣的那一刻,那種剔骨剜肉鑽心噬血之痛就已經開始。

每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更甚。

系統艱難道:“宿主,由於規則限定,我沒有解藥可以給你了。”

許乘風此刻沒有精力去想系統說了什麼,他費力的走到桌子旁,拿過一個乾淨的杯子,打算倒些水喝,卻不料手腕一抖將杯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把左手心割開一條口子,感受蠱蟲所在,用靈力驅趕,半響后衣衫濕透,掌心的血流了一地,蠱蟲仍然存在於他身/體中,如何也無法逼出。

他不死心,再接再厲,坐在地上靠着桌子腿,忍着快要讓他元神出竅的痛楚,一次次重複。

很快,血匯成了一小灘。

冷汗沾濕鬢髮,劃過臉頰,沒入衣領。許乘風閉着眼,竭力忍受,身體在止不住的發抖。

“師尊。”男主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讓許乘風被折磨的就快神志不清的大腦怔了一下,他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師尊,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男主等了一會沒聽見許乘風的回答,敲了敲門。

許乘風想回答,可是他疼到無法張口,他將流血的掌心使力攥住,痛到分不清哪種是蠱蟲的痛哪種是傷口的痛,“為師……無事。”只是四個字,卻說的無比費力。

男主一時沒有回答,也沒有發出聲音,許乘風強撐着等了一會,以為男主走了,實在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忍到極致的痛哼。

系統急切中似乎看到了希望:“宿主,謝沉雲身有特殊魔脈,他或許可以!”

許乘風已經痛到聽不到系統說的話了,然後房門被推開,男主沖了進來。

他於恍惚之間帶着滿頭冷汗抬眸,看到謝沉雲奪門而來飛動的衣角。在此種痛楚之下,他還能條件反射將划有血口的左手縮回,用衣袖蓋住。

“……師尊。”謝沉雲入目所見一灘血紅,還有師尊藏於衣袖下的流血的掌心,他衝過來,不顧往日師徒禮數,跪在地上將許乘風抱住。“師尊……你怎麼了?”他握住許乘風的胳膊,顧及着掌心傷處,不敢用力。

許乘風回看他,往日清冷的眉眼此時彷彿褪去了一層稜角,嘴/唇蒼白失了血色。他眨了下眼緊皺雙眉,低聲道:“為師……為師……”

話未說完,又一波更加劇烈的疼痛襲來,他緊咬牙關忍受,卻終究被折磨的抵擋不住,地上的血跡沾濕了白衣邊角,兩色對比,在黑暗中仍然刺目。

許乘風昏了過去,昏到了謝沉雲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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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如何防止男主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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